家裏瞬間死一般寂靜。
大家反應過來後齊齊驚問她,“筝兒,你這是幹什麽?”“姐,你瘋了?”
她被氣瘋了!指着地面,厲聲喝道,“阮朗!你給我跪下!”
阮朗臉上印着她的手掌印,此刻也是悲憤不已,“姐!你究竟是怎麽了?自從我畢業工作以後你就處處看我不順眼!我哪次回來你不教訓我?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嗎?不想看見我,我走行了嗎?”
阮朗說完當真轉身就往門外走。
裴素芬趕緊上前拉住他,勸阮流筝,“筝兒,到底怎麽回事啊?有話好好說嘛,别發火,這眼看就要過年了,鬧起來不好看啊!”
阮朗也是一臉委屈地看着她,還在跟裴素芬掙紮着要出去。
又是這一套!仗着自己小,犯了錯就撒嬌耍賴,可這一次的錯不是撒嬌耍賴能賴過去的了!
阮流筝打他那一巴掌算是用了全力的,反作用力震得她手臂發麻,此刻仍然氣得渾身顫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你……”她“你”了半天,“你說!你是不是收了廖傑的錢?”
阮朗一愣,眼裏閃過一絲心虛,不肯承認,可是氣焰卻遠沒有之前足了,“沒……沒有……”
阮流筝太了解這個弟弟了,立馬就看出來他撒謊,又是一耳光扇過去,“你還撒謊!”
阮朗捂着臉,眼中羞憤,卻始終不願承認,“沒有!我說了沒有就沒有!”
“沒有?你還說沒有?人家都上告了你知道嗎?你這回害死甯至謙了!十萬塊!你是想讓他被開除還是取消執醫資格?”她憤然指責着阮朗。
阮建忠和裴素芬這才明白事兒大了,紛紛逼問他,“你到底有沒有收?”
阮朗低着頭,沉默不語。
阮建忠也氣急,順手操起個家夥就往他身上砸,怒吼,“有沒有收錢你說句話!”
他扔出去的是個煙灰缸,正好砸在阮朗頭上。
阮朗前額被砸裂了口,血溢出來,煙灰缸掉到地上,碎裂。
許是被阮建忠給吓着了,阮朗捂着腦袋蹲了下去,裴素芬眼看兒子受了傷,心疼,卻不敢多言。
“說話啊!”阮建忠又是一聲怒吼,心裏也明白過來,兒子絕對是收錢了,否則,以他的性格,他沒做過的事,早嚷嚷冤枉了。
阮朗被逼得無法抵賴,抱着腦袋點點頭。
“你……”阮建忠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捂着胸口。
“老頭子!老頭子!”裴素芬見他此番模樣,唯恐他犯病,棄了阮朗,趕緊扶住阮建忠。
阮流筝也吓着了,馬上從阮建忠口袋裏把藥找出來,喂給阮建忠吃了。
阮建忠喘不過氣來,指着阮朗,氣極,“你……你給我跪下……跪下……”
阮朗見爸爸被氣出病來,也不敢再犟下去,老老實實跪在了一旁。
“爸!您消消氣!是我不好,我太沖動了,不該在您面前發火。”阮流筝懊悔不已,唯恐父親出事。
好不容易,阮建忠才不喘了,阮流筝想要扶阮建忠回房間去休息,“爸,您先回房間吧,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我來問阮朗吧。”
阮建忠搖頭,拍着阮流筝的手背,“筝兒,我自己養的兒子,我沒教育好,給你丢臉添麻煩了,我愧對你啊!”
“爸,您别這麽說,他也是我弟弟。您還是回房間去吧。”阮流筝聽了父親這番話,心裏難受。
阮建忠卻隻是不肯,“筝兒,你放心,我還死不了,我要好好問個明白。”說完,指着阮朗,“你還不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阮朗猶豫了一下,看了阮流筝一眼,知道瞞不過去了,低頭一一交代,“是廖傑主動拿給我的,又不是我找他要的。”
“是給你的還是給至謙的?”阮建忠又吼了一聲。
“要……要我轉交給姐夫……”阮朗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出來。
阮流筝早已預料到是這樣,難怪跨年那晚廖傑跟她說那些話,問她阮朗是不是跟她說過了,廖傑的意思是,是否說了這筆錢,可她那時卻誤會了,以爲廖傑問的是是否跟她說過要給關照一事。
然後又問甯至謙怎麽說,他問的也是甯至謙拿了錢怎麽說,她卻以爲,他問的是甯至謙是否願意親自做手術……
阮建忠此時氣得又将手邊一本書扔了過去,砸在阮朗臉上,阮朗避都不敢避。
裴素芬也氣得掉淚,“阮朗啊!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你這是害至謙,害你姐姐啊!”
阮朗心虛,自然一聲不吭。
“給至謙的錢,你就偷偷自己順了?爲什麽不告訴至謙?”阮建忠氣恨不已,如果阮朗能把這件事情告訴甯至謙,甯至謙必然會阻止,自然就沒這事兒了!
阮朗怯怯地看了眼阮流筝,嘀咕,“我覺得……反正姐夫有錢……哪裏缺這十萬塊……”
“你……”阮建忠的怒氣又盛了幾分,“至謙的錢,那是他的!跟你,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系!”
阮朗不敢說話。
裴素芬也是哭泣不止,“阮朗,你怎麽做這糊塗事啊!”
阮朗看了眼媽媽,小聲說,“現在醫生收紅包很普遍的啊……哪個醫生不收?誰知道廖傑那小子不是東西,錢都送了還去告!”
阮流筝從這話裏立即捕捉到新的信息,沒錯,廖傑不會無緣無故去舉報,“阮朗,你是不是還闖了别的禍?不然廖傑怎麽去舉報?”
阮朗低着頭,不敢說了。
“你個混小子你還闖了禍?你不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你還在磨蹭什麽?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禍害!就當我阮建忠沒有生你這個兒子!”阮建忠站起來,拿過拐杖,開始劈頭蓋臉往阮朗身上打。
阮流筝着急地去勸阻,隻怕父親氣壞了身體,“爸,爸,您别打了!打麽有用了!讓他說!說清楚!”
阮朗頭上挨了好幾下,哭着喊着求饒,“爸!爸您别打了!我說還不行嗎?您别打我頭啊!我年後還要拍戲呢!我臉毀了怎麽拍啊!”
阮建忠氣得又給他敲了幾下,“還拍個鬼戲!過完年老老實實給我待家裏,哪裏也不許去!”
阮流筝好不容易把父親攔住,安撫,“爸,您别說了,讓阮朗把話說完,不然這事兒不好解決。”
阮建忠氣呼呼地坐了下來,“說!”
阮朗不敢再有任何隐瞞,當即一一交代清楚,“本來收了那十萬塊,姐夫把手術也給做了,廖傑他爸又出院了,啥事都沒有了,誰知道……誰知道……”阮朗小心地往裴素芬身後躲了躲,防止阮建忠又要打他,“誰知道……我年前交往的一個女孩子……是廖傑的……女人……我不知道……就這麽得罪他了,廖傑太不是東西了……怎麽是這麽個忘恩負義的貨……”
“你……你怎麽不給人卸了手腳再回來!”阮建忠氣得不行了,連打他的欲/望都沒了……
阮流筝也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阮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如今隻能緊當緊的先辦了。
她掐了掐眉心,苦惱不已,“阮朗,你聽着,兩件事,你一定給我記好了!第一,明天,你就拿着那十萬塊錢去醫院把事情給我講清楚……”
阮朗聽着,卻怯怯地想要說什麽,最終又吞了回去。
“想說什麽就說,現在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阮流筝看着他這樣的表情,隻覺得腦門子疼。
阮朗低着頭,聲音小到快聽不到了,“十萬塊……已經……花……花完了……”
“什麽?”頓時,阮建忠一氣而起,又是一頓亂揍,“你說,十萬塊!才一個月不到,你花哪去了?你個敗家子!”
“跟……跟女孩子玩需要錢,送禮物了……”阮朗抱着頭邊躲邊說。
阮建忠一腳踹過去,“你給我滾!我們阮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爸,爸,您坐下,讓我把話說完。”阮流筝也是覺得力氣被抽幹淨了,勸阻的力氣都沒有了,更沒有氣力去糾結這錢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