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是我,我是媽媽,來,喝點醒酒湯。”裴素芬輕輕把碗喂到她唇邊。
阮流筝卻伸手一揮,将裴素芬手裏的湯給打翻了,碗也掉到了地上,嘴裏還嘟哝着,“不喝了……”
“這……”裴素芬将碗撿起。
“我還是去買點醒酒藥吧。”甯至謙說着要走。
“家裏有,我下去拿。”裴素芬站了起來,下去拿藥了。
阮流筝醉眼迷蒙,“你是誰?阿簌嗎?謝謝……你……送我回家……”
他在她面前坐下,“我是甯至謙。”
她眉頭皺起來,“甯學長……”
“是……”
她身體向前一撲,手臂軟軟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甯學長……甯學長……你回來了?我去給你拿粥來喝……”
他眉頭微簇,她這是把現在當成從前沒離婚的時候了?
眼看她掙紮着要下去,他趕緊按住她的肩膀,“流筝,你醉了,别鬧。”
她順勢靠在他胸口,仰起頭來,手指觸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甯學長……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星星一樣……”
而後,手指又落到了他唇上,輕輕的撫着,“這是嘴唇……甯學長……親親……”
她貼了上去,雙唇貼在他唇上,輾轉碾磨,溫潤柔軟,淡淡酒味。
忽的,她停了下來,把他推開,倒回床上,“不對!不是甯學長!是甯老師……我已經跟甯學長離婚了……離婚……我不愛……他了……不要……他了……”
“流筝……”他輕喚她的名字,眸色定定地,落在她臉上。
她已重新睡下,迷蒙地嘀咕,“不要了……不喜歡他了……他隻是老師……”
他住了口,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終于沉沉睡去。
裴素芬上來的時候,阮流筝已經睡得很熟了,他坐在一旁,一動也不動地注視着床上的人。
聽得腳步聲,他才擡頭,很禮貌地告辭,“媽,流筝睡了,我先走了,流筝的車鑰匙我拿走,等下叫司機把車送回來。”
“哎,好!那你開車慢點兒啊!”
“好,媽再見。”他下樓。
醉酒的體驗對阮流筝來說,是第一次。
也許是因爲喝得不多,第二天并沒有那麽難受,隻是前一天晚上的事完全記不清楚了,隐約記得是蕭伊庭叫他的助手送她回來的,可是,好像又覺得最後送自己回來的是甯至謙。
後來,她下樓吃早餐的時候,裴素芬問起她,“筝兒,昨晚在哪喝酒醉成那樣?還要至謙抱你回來?”
彼時她正在喝水,差點被嗆到,是甯至謙抱她回來的?
感覺今天見面又是一番無法面對……
醉酒的人常常會失态,不知道她對甯至謙有沒有做過比較過分的事?
懷着極爲忐忑的心去了醫院,在停車場兩人就遇上了。
他先到,停好了車,看着她的車開過去。
話說她停車的刻意磨蹭,希望他先走,可是他卻偏偏站在那一直等着她。難道他又以爲她停不好車嗎?
爲了避免他來敲她的車窗,她趕緊把車停好。
硬着頭皮下車的時候,他剛好來到她面前。
“咳咳……甯老師……”一開口,就紅了臉。
他點點頭,“頭疼嗎?”
“沒有……”
“那進去吧。”關于昨晚的事,他隻字不提。
她暗暗呼了一口氣,不提就好,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吧,反正她不會再傻乎乎地主動提的……
一天都很忙,忙到後來,她便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下午,新送進來一個病人,姓廖,六十歲的男病人,點名找甯至謙醫生。
病人家屬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病人的兒子,一來也是給甯至謙打煙,甯至謙同樣婉拒,來人才說,他叫廖傑,是阮朗的朋友。
緊跟着阮流筝的手機就響了,正是阮朗打來的,在那端問這個病人的事,“姐,這是我兄弟,他爸病了,沖着姐夫名氣去的,您跟姐夫說,關照一下啊。”
“知道了!”在她看來,阮朗這個電話真是沒必要打,病人收進來了,自然是要盡心盡責的,不管病人是誰。
“那就好,我還擔心姐夫太大牌呢,姐,一定要姐夫親自做手術啊!我知道有的手術雖然說是教授做,但實際上教授隻在旁邊看着。”
“行了,我知道!”她看了看那邊,廖傑還在跟甯至謙說話,“還有什麽?沒事我挂了,忙着呢。”
“沒了沒了,總之,姐,這家人挺有錢的,把關系搞好了,以後對我的事業有幫助啊!你放在心上就好。”
阮流筝皺起了眉頭,“阮朗,你好好拍你的戲就行了!努力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喜歡阮朗挖空心思在這方面鑽,也許是她保守,總覺得年輕人最重要的是踏實勤奮的工作态度,而不是四處逢源,投機取巧。
“姐,你錯了,努力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機遇啊!我們的出生就注定了我們比别人起步低,注定我們比别人少很多機會,所以我們才需要貴人知道嗎?沒有貴人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就拿公司大BOSS左辰安來說,他就是一個學音樂的,全國學音樂的多如牛毛啊,可是全國隻有一個祭夏公司,那不是因爲他音樂學得特别好,而是他爸他媽給他的基礎好啊……”
說起這些來,阮朗簡直滔滔不絕,阮流筝聽着頭疼,在電話裏又是上班也沒時間和他理論,隻好匆匆反駁了他幾句,結束了電話,想着回家要跟爸媽說一說,得緊一緊阮朗才行。
“阮醫生。”那邊甯至謙在叫她了。
她趕緊走過去。
甯至謙把廖老的資料都給她看,然後讓她開第二天的化驗單。
下班的時候,廖傑又來了,很豪氣,要請全科室吃飯,當然,被甯至謙給婉拒了。
廖傑于是叫上了哥哥,把阮流筝給窘了一下。
“哥,我跟阮朗是兄弟,你是阮朗的哥,就是我的哥啊!”在辦公室裏,廖傑毫不忌諱地說。
阮流筝隻能暗暗跺腳,阮朗認識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哥,咱們自家人吃飯,不違反規定吧?”廖傑拉着甯至謙就要走。
廖傑提到的人是阮朗,科室裏并沒有人知道阮朗是她弟弟,所以也隻道是來了個套近乎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見過,倒沒有人大驚小怪,不過,甯至謙是肯定不會答應的,順着他的話說,既然是阮朗的朋友,就不用講這些客套了,跟自己人一樣,讓他放心之類的話。
雖然他對病人及家屬溫和有禮,但從不是一個喜歡虛與委蛇的人,願意說這些話,她覺得實在是因爲阮朗,她莫名的,心裏有點不安。
最終,廖傑也沒能把他請去吃飯,這是預料中的。
阮流筝有些不好意思,在辦公室醫生都下班後沒人的時候,特意向他替阮朗道歉,“甯老師,對不起,阮朗事先沒有跟我說這事,不然我一定會先跟阮朗說,讓他注意分寸。”
“沒事,這有什麽啊!”他看了她一眼,“在我面前,你未免太小心了吧?這種小事也值得說對不起?”
“我隻是怕給你添麻煩,讓你爲難。”她低頭。
“這有什麽爲難的?病人都是這樣的心理,希望在醫院找熟悉的醫生,總認爲這樣會關照多一點,很正常啊,你别多想了。”
“想什麽呢?筝妹子。”
兩人正說着,蕭伊庭的聲音居然在外面門口響起。
阮流筝回頭一看,蕭伊庭笑嘻嘻看着他倆。
“沒什麽,蕭二哥,你來了。”她幹脆背上包準備走人了,“甯老師,蕭二哥,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喲,一見二哥來就走啊。”蕭伊庭笑着打趣。
“不是,是早該下班了!再見。”再待下去還不知道蕭伊庭會怎麽繼續打趣她,她揮揮手,離開了。
快走到停車場時,她翻遍了包也沒找到車鑰匙,她猜想是丢在辦公室了,立即回去拿。
才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蕭伊庭爽朗的笑聲,“喂,小子,昨晚和筝妹子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