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視頻裏出現一串名單,以及這些人現今在哪個醫院工作。
丁意媛的聲音還在繼續:“這裏是所有甯醫生帶過的女實習生和進修生名單,有的已經在視頻裏出現,有的不能及時錄視頻的提供了姓名和工作單位,她們都願意配合任何部門的調查,證明甯至謙醫生的清白和人品,至于甯醫生打人一事,醫院監控有全程記錄,随後播放,你們可以看清楚真相,還有醫院的病人和家屬都可以爲甯醫生作證,當時是怎樣的情況。”
随後,便是醫院監控的全程,從阮流筝被勒住脖子開始,到最後矛盾結束,她的那番痛斥也包括在内,完全解釋清楚了甯至謙爲什麽會動手,之後有還附加了醫院其它病人和家屬的證詞。
這是一個做得相當完整而漂亮的視頻,所有對他的污蔑和謾罵都站不住腳了。
不知道是誰做的?能把醫院的監控調出來的人也不簡單吧?
她滿懷期望翻看評論,現在評論裏那一片罵聲該反轉了吧?
可是,爲什麽最顯眼的熱門評論裏說的話還是那麽不堪入目?
醫院作假?證人被逼迫被買通?病人迫于無奈給醫生作證?不然就得不到好的治療?更有甚者,還說作證的病人是請來的托?就連那些作證的女學生也有人質疑,說什麽誰會承認自己跟别人關系不正當?還有說調查又不公布結果,誰知道是真是假?
當然,絕大部分人都是被這個視頻說服并感動的,可是,那一小部分陰謀論的言論太刺眼了,所有正面評論帶來的好心情都被這部分過于惡毒的負面評論所掩蓋。
她喪氣地把手機放進包裏,“爲什麽總有人把人心想得這麽壞呢?總以爲自己睿智英明,全天下就他最聰明,看穿世上一切真相陰謀,随便撒口水傷害别人,這樣做他們又得到了什麽啊?”
女人之間聊天的規則是這樣的:當一個女人讨伐另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時候,作爲聽衆應該跟着一起讨伐,最好将将之批判得體無完膚,這聊天才進行得下去,即便高知也不例外,但如果顧左右而言他,這天兒就聊不下去了。
所以,當甯至謙看了她一眼,對她說,“抽屜裏有巧克力,你要不吃點?”的時候,這個話題就算終結了。
“……”誰要吃巧克力啊?她苦惱地看着他,也隻有他,對什麽事兒都不在乎。
一路,他見她始終提不起勁兒,終于歎道,“世界上最難的事之一就是管别人嘴裏說什麽,你有辦法堵住悠悠之口?”
“廢話……”有辦法還會苦惱?
“所以你還苦惱什麽?爲了完全做不到的事苦惱不是自尋煩惱嗎?”他的聲音愈加沉靜了,“丁意媛有句話說得挺對,我們隻是踏踏實實做好本職工作的普通人,但求問心無愧,别人的話,聽聽就罷了,我們的所作所爲跟他們無關,他們的一言一行也對我們沒有實質的影響,網上的風波是一陣一陣的,過段時間明星各種新聞出來的時候,我們這些普通人就會被忘記了。”
道理誰都懂,隻不過遇事當前,總會心裏不平嘛!她心裏的郁悶沒有得到發散,瞄他一眼,“那你還告蔡大媽兒子侵犯名譽權?”
“我不在乎不代表有人可以肆意妄爲!”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氣勢,強勢、笃定、泰然,完全還是從前她認識的甯至謙,一切麻煩在他那都不是麻煩。
無端的,又想起了他昨晚說的話:流筝,别害怕,我在你身邊。
心裏一下就安了,暗道,算了,反正有他在,天塌下來他比她高一大截呢,他去頂好了,她現在就安心學技術,提高自己業務能力!
他們仍是從後門進的醫院,一到科室裏,大家都滿面春風的,今早網上的反轉還是激勵了大家,幾個護士圍着丁意媛贊歎,“丁醫生!你真厲害!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裏把所有人都聯系到!還做出這麽棒的視頻!”
原來網上的視頻是丁意媛傳上去的。
丁意媛見了他們兩人,欣喜地推開衆人走了過來,眼神熱切地看着甯至謙,“甯老師,解決了!我把您往屆接觸過的所有學生都找了出來,請她們拍了視頻給我,然後我把視頻接在一起,傳到網上去了,洗刷了您的冤屈!雖然網上還有人繼續在黑,但是醫院這一塊肯定沒問題了!隻要輿/論不是一邊倒地讨伐您,應該就不會再對您做出不公處理。”
“謝謝你。”他神色清淡,謝倒是謝了,但,也就是謝了而已。
丁意媛熱情的笑容卻沒有因爲他的冷淡而有所變化,“甯老師,能幫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而後,眼看着他一進辦公室就開始工作,也不再打擾他,一把拉住阮流筝的手,往洗手間跑。
“有事嗎?”阮流筝的手都被她拽疼了,客觀地說,她對丁意媛爲他做的一切挺感動的,大概也隻有丁意媛這樣高調大膽的性格才會有這樣的行爲。
丁意媛沒給她好臉色,近乎訓斥的語氣,“阮醫生!你能自愛一點嗎?現在正是風頭上,就因爲你和甯老師那張照片,帶累了甯老師的名聲,讓人鑽空子說他和女生關系不清不白,知道我爲什麽找所有人錄音就是沒找你嗎?我怕你沒底氣啊!如果你爲了甯老師好,就請你自愛自重,至少在這個關鍵時刻離甯老師遠點,别時刻纏着他!萬一被院領導看見了,我費這麽大勁給甯老師洗刷冤屈的事就白做了!”
面對這莫名其妙的指責,阮流筝有點嘀笑皆非,而且丁意媛說話行事的風格一向自我,從不給人說話的餘地,所以,阮流筝還來不及開口呢,她又繼續說下去了,“還有,阮流筝,實話對你說吧,我已經跟我爸爸坦白了,我喜歡甯老師,讓我爸竭盡全力保護他,所以,你不要再妄想了,跟誰在一起對他的前途更有好處,想必你也明白,别拖甯老師後腿了吧!”
說完,丁意媛就扔下她走了,她一個人默默往回走。
她不會纏着他,不會拖他後腿,倒并非爲了他的前途。
丁意媛喜歡他,可是卻并不懂他,如果他是一個貪慕所謂前途的人,以甯家的家世,他何必來當醫生?
今天,醫院開始調查整件事的始末,非但有人來科室詢問病人和家屬,她也被叫去副院辦公室問話。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丁意媛的聲音了,“爸!我要參加甯老師的課題組!我就要去!”
“别鬧了,課題是甯至謙自己課題組的事,這種事我也去摻和,不太好吧?”丁副院長的聲音響起。
“我不管!我就要參加!阮流筝一個外院的進修生都能參加,我怎麽不能參加?”丁意媛不依不饒地。
丁副院長被她纏得沒辦法,“你先回去,以後再說。”
“我不!馬上就要開會了!以後再說就遲了!”
“遲一次兩次也沒關系,你先回去,我這有事兒呢!”
“爸!反正我要參加,您給我記着!”
丁意媛最終還是出來了,卻和門口的阮流筝遇上,冷哼了一聲,傲然而去。
阮流筝早已經習慣了她這種态度,隻進了辦公室,“丁院長,您好,我是阮流筝。”
丁副院長在打量她……
六年前丁副院長還不是院長,醫院這麽大,這麽多醫生,他不可能認識每個醫生的老婆,更何況,那時候的甯至謙也沒這麽大名聲,所以,丁副院長是不知道她是甯至謙前妻的。
“你好,請坐。”他一番打量後,道。
他并沒有說别的話,隻是詢問那天打架的情況,她把她所知道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明白。
“好,我知道了,甯醫生的人品我們還是了解并相信的,謝謝你,先回去吧。”丁副院長道。
她覺得丁副院長跟丁意媛的個性完全不像,内斂敦厚得多。不過,這些都跟她沒有關系,她隻是個小進修生,進修完以後就會離開這裏。
她返回科室,課題組會議就要開始了。
他在刻意等着她,見她來,把講義夾交給她,“走吧。”
她捧着他的東西,像個小跟班一樣屁颠屁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