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回頭,想從他眼睛裏看看他說的是真是假,真的有這麽嚴重嗎?嚴重到要辭職的地步了?雖然他說起來輕巧,可北雅到西城,之間差距大着呢!
然而,他一雙眼睛清清澈澈的,除了瞳孔裏倒映出的她的樣子,還有什麽?
哎,雖然她當了他十多年忠粉,了解的也隻是他的表面,他心裏的想法還真是難以捉摸。
“真的假的啊?”她忍不住問。
“真的!”他居然也是一臉認真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思索着,“找蕭伊庭去!現在就去!走!”
“好。”他倒沒說什麽,轉過身去,準備開車。
忽然,他又轉了回來,問她,“我真的有那麽好?”
“什……什麽?”她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說這句話。
“玉樹一樣的人物?做什麽都能成功?一點污漬也沒有?”他淺淺地,把她之前在蔡大媽那說的話挑了幾句出來。
她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他卻是不答,隻繼續問她,眼睛裏那些星星點點的光閃閃爍爍,“真的那麽好?”
她不明白他是否是在認真問她這個問題,抑或是……調侃?但是,甯至謙從來不是一個調侃的人啊?所以,他應該是認真在問吧,畢竟,這次蔡大媽事件對他來說也是個小小打擊。
于是她心無它念,真心誠意地看着他好看的眼睛說,“當然!你當然有那麽好!”她又稍稍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說,“就我認識你的這十二年裏,你沒有污點,至于你的能力和品格,你想想我當了你這麽多年忠實粉絲就知道有多好了,我又不是腦殘!”
可暗自揣度一瞬後又覺得,不對,她是他的腦殘粉啊!不過,這點不用跟他說了。
但凡能這麽坦坦蕩蕩地看着一個人的眼睛誇他好的時候,當真隻是單純地理智地客觀地誇他好的,絕對沒有别的意思了。
他聽着,點點頭,“那真是……謝謝你這麽看我了。”
這個話題到這裏似乎該結束了,可他頓了頓,卻又道,“其實我沒那麽好,尤其對你來說。”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大概他的内疚心理又在作祟了,如果非說他人生有污點,那就是跟她的那段婚姻了,可是,這在她眼裏并不足以用來論證他是好是壞的論據。結婚是兩個人你情我願的事,跟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沒有半毛錢關系。
于是她再次很認真地道,“對我來說你也是個好人啊,好學長,好同事,好榜樣,好老師,甚至……以前其實也是好丈夫,我爸媽的好女婿。”
仔細想想,從形式上來說,他的确是個好丈夫,她以後再嫁的人不一定有他對她那麽好呢,隻不過,生活隻有形式不夠而已。
她覺得自己又進步了,居然面對面說他曾是好丈夫了,于是幹脆繼續說了個徹底,“你不要再繼續糾結從前的事了,你看,我現在都能這麽豁達地跟你談這些,說明我真的把以前都放下了,現在我們倆這樣挺好的,如果你實在覺得虧欠我,就不要藏私啊!好好把你的技術都教給我!把我培養成神外女一刀!”
嗯,她真的夠坦蕩了!還能和他開玩笑呢!她跟他現在的狀況确實挺好,雖然她心裏想的和實際做的是兩碼事,但能理智地把内心情感控制得牢牢的,她很滿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說話。
他的眼睛本來對她來說就有十足的殺傷力,平常就受不了的,何況還這麽看着她,她有些遲疑起來,“怎麽了?不方便全教?那如果醫院方面有什麽不便的話你斟酌着教也行……”
她覺得他本人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如果真有不便,那可能涉及醫院或者病人的保密問題吧,畢竟她不是北雅人啊。
“沒有不便,我會全教給你的,看你夠不夠争氣,關鍵得你自己操作。”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轉過去開車了。
争氣?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她又仔細思考了一下,十分肯定地再次相信了自己一遍,當然,前提是她還能繼續留在北雅,說實話,她還是不希望他來西城的,但現在誰也不知道醫院會怎麽處理,先見過蕭伊庭再說吧。
車從後門開出,直奔蕭伊庭律所。
一起坐了這幾次車,他開車的時候,她很少跟他說話,沒話可說,也不方便說,他坐駕駛室,她總坐後排,說句話得費勁呢!還不安全!
不過,在剛才她以爲的“坦誠”聊天以後,沒有以前坐在他車裏的不自在了,看着窗外街景匆匆而過,心中思酌的全是蔡大媽這件事,很快便到了律所。
不用預約,直接闖入。
重見舊識,還是和他一起來的,突然發現有點不好意思,低着頭在他高高的身影後藏起來,但是蕭伊庭這個人是不會輕易放過人的,一進門,大嗓門就亮了起來,“哎喲!這誰呢!筝妹妹!來來來,坐!”
親自起身,迎她就坐。
她就無語了,她這麽瘦小的個子躲在甯至謙後面,怎麽也是先看見他吧?蕭伊庭這是透視眼啊?
不用她說,甯至謙自己就提意見了,“我說,我這麽大個子出現在你面前你就能直接當透明?”
“滾邊兒去!一個糙老爺們有什麽可看的!筝妹妹,你說是不是?”蕭伊庭嘻嘻笑着。
阮流筝真是受不了!“别亂認妹妹,小心清禾姐收拾你。”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珠玉般清脆的聲音,“他這亂認妹妹的惡習,可是從幼兒園就開始了的,我也收拾不了啊!”
一看,原來是葉清禾,端了兩杯喝的放在茶幾上,一杯果汁,一杯咖啡。
阮流筝歎服。
她最佩服的女人之一就是葉清禾了,不說她跟蕭伊庭明星律師夫妻檔如何聲名在外,就這簡單的一個待客,足見其細心、周到和好記性。她愛喝茶,甯至謙愛喝咖啡,這都幾年了啊,還記得清清楚楚,而且,她和葉清禾交往的時間并不多。
“清禾姐。”她笑着叫了一聲。
“哎!不叫蕭二哥?”蕭伊庭還在那笑。
“你啊!一把年紀了還沒個正形!别吓着流筝。”葉清禾笑嗔他一句,出去了。他們來找蕭伊庭談正事,她暫時回避。
她以前是叫蕭二哥的。
他們這群人排輩真是混亂,在家裏甯至謙是老二,上面有個大哥,蕭家更是兄弟姐妹十來人,再加上左家,這個“小團夥”實在太龐大了,他們在家按家裏的排輩叫,在外面統一稱甯震謙大哥,蕭伊庭二哥,左辰安三哥,除了左家老大最乖最穩重沒跟他們瞎混,其他都是小喽啰。
她斟酌了一下,還是叫了,“蕭二哥好。”然後捧起了果汁。
“好乖!真的太乖了!”蕭伊庭笑,“不行,這麽乖的妹妹我不放心随便擱,既然回來了,哥罩着你,得找個人疼你,我想想弟兄們還剩幾個好的,筝妹子,哥今天開始幫你選面首!”
她一口果汁差點噴了出來……
始作俑者蕭大律師卻伸手去拿茶幾上的咖啡,與此同時,甯至謙也伸手去拿,沒想到,拿手術刀的竟然慢于耍嘴皮子的,咖啡杯順利到了蕭伊庭手裏,蕭大律師怡然喝一口咖啡的時候,甯至謙的手空空的,僵在空氣裏。
阮流筝悶着笑,他們這群發小的相處模式挺有趣,尤其蕭伊庭,總是不走尋常路。
甯至謙收回手,咳咳了一聲,一字一字地說,“好、像、那、是、我、的!”
“什麽是你的?”蕭伊庭故意演了一番,恍然大悟,“哦!你說咖啡啊!我拿錯了!我以爲我老婆給我的……哎!我說你臭小子,什麽時候輪到我女神親自給你倒咖啡了?待遇不低啊!你還真敢喝?”
他索性一口氣将咖啡喝完,又跟流筝熱絡上了,“筝妹妹,等會兒别走,既然回來了,就給我和二嫂面子,等會一起吃飯啊!嗯,我看看還有誰,沒結婚的……時謙!不行!太粗魯了!還有我家的小五!我家小五不錯啊……筝妹妹,等等,我先打電話讓他推掉晚上一切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