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拉着她到一邊說話。
“阮醫生,蔡大媽這病一定要做手術嗎?”阿姨憂心地看着她。
“怎麽了?”看來阿姨的到來也沒有排解大媽的疑慮。
阿姨歎息,“蔡大媽顧慮的事情很多啊!這手術家屬簽字都沒人簽呢,就算蔡大媽自己可以簽,術後的康複照顧又誰來管?我們居委會能做到的也有限。”
“大媽的兒女呢?”想起那個從未露面的女兒和兒子,她不僅僅是好奇。
“哎,女兒嫁到外地,好多年沒回來了,也沒寄錢回來,兒子媳婦不孝順,根本沒讓老太太進屋住,住在外面柴棚呢,也沒給生活費,老太太自己撿瓶子紙盒什麽的賣幾個錢,街道找她兒子媳婦做工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做不通啊。”阿姨看了她一眼,“這手術費還沒交呢……”
這種不孝老人的情況,阮流筝從沒在現實生活裏見過,眼睜睜看着發生在眼前,很是惱火,“不可以告他們嗎?”
阿姨還是歎了一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這樣吧,我們回去再找她兒子談一次,先把這手術費交了再說!”
阿姨滿臉憂色地走了。
阮流筝走進病房,站在了蔡大媽身邊。
“誰啊?”蔡大媽眼淚未幹,擦着眼淚問。
老人手指粗糙,十指龜裂,皮膚縫隙裏全是已經洗不去的黑色,渾濁的眼,滿是無助和絕望,看着讓人揪心,眼角還有白色的分泌物,哭過之後,鼻端也難免有分泌物。
阮流筝心裏不忍,低聲道,“蔡大媽,是我,阮醫生。”
“阮醫生啊……”蔡大媽馬上抓住了她的手,老人手指上濕濕的,黏在她手指上,“阮醫生,你聽我說,你再跟小甯說說,我不做手術了啊!不做了……”
阮流筝空着的一隻手抽出紙巾來,給老人把臉上的淚和鼻端的分泌物給擦了,柔聲道,“大媽,有什麽困難您跟我們說說,不哭啊,您眼睛本來就不好,不哭,現在别動啊,别動。”
她用棉簽,輕手輕腳給老人把眼角的分泌物也擦幹淨了。
老人頓時又流淚了,“閨女,你們都是好人啊,我……”
“大媽,您别擔心,您心裏怎麽想的我都知道。您别哭了啊。”她繼續給大媽擦眼淚。
“你……你知道?”大媽看着她。
“是,我都知道,您啊,先安心養病,其它的暫時别考慮,有什麽困難就跟我和甯醫生說,不着急,啊!”她笑着,握住了蔡大媽的手。
蔡大媽聽了,卻隻是歎氣,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麽,阮流筝勸了她好一陣,陪着她說話,到後來蔡大媽雖然還是不說内心裏的話,可卻也算聽她的,她說什麽老人都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