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清灼的目光逼視而來,她心内微慌,躲開了他的目光,看着前方,車窗外,滿街的紅燈籠喜氣洋洋。
猶記得她嫁給他之後過的第一個春節,爸媽搬進新居,阮朗和他一起在大門口挂紅燈籠,她也上前去湊熱鬧,卻不慎指甲蓋兒翻了個面兒,疼得她差點掉淚。他熟練地給她處理傷口,順帶着還把她的指甲都剪幹淨了,邊剪邊柔聲數落她:還是學醫的呢!指甲油有毒不知道?留這麽長指甲也不衛生啊!
于是她新做的指甲被他剪得幹幹淨淨,顔色也全被他洗去。
她自然知道這些,但有時候也想臭美一下,反正她現在在家備考。不知道爲什麽,她特别享受這時候的他,她喜歡偶爾犯一些小小的錯,然後聆聽着他好聽的聲音低聲叮囑或者數落她,每每這時候,她就會偷偷打量他完美的側顔,醉心于他如清泉淙淙的聲音裏,往往都沒聽見他說什麽。尤其在她複習專業之時,常常把會了的問題也拿去問他,還一遍遍地表示沒聽懂,不爲求解,隻爲聽他反反複複變着給她解惑的聲音,那時候的他,将耐心兩個字發揮到了極緻。
眼角的餘光可以看見他擱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她笑了笑,回首之間滿滿的全都是回憶。
他沒有急着開車,沉默了一會兒後,輕柔地說,“流筝,我做得不好的,你告訴我,我改。”
她知道他會這麽說。
他娶她,是一時沖動,然而,卻也是一世打算。
他從沒有想過離婚,更将她視爲他的責任,她懂。
她還是看着前方微笑,想說的話,早已經在心裏滾了千百遍,無需再思慮,“學長,不是你的問題,你做得很好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地想對我好,你做到了你的極緻,問題在我自己。”
“流筝。”他的手從方向盤上移開,握住了她的,“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他的手還是微微的涼。
她沒有将手抽出,任他握着,“學長,你知道嗎?你問我是否願意嫁給你的時候,我申請到了出國的offer。”
她一直以爲他不知道,沒想到他卻點點頭,說,“知道。”
詫異的倒是她了,“你知道?什麽時候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他隻道,“醫學部有多大呢?我們結婚第一年初雪那天知道的。”
初雪那天?
她記起來了,那天他回來便有些不同,索要她許多,末了,還抱着她說,“流筝,我會永遠陪着你。”
她當時還覺得詫異呢,原來是爲此……
“學長,你是不是覺得特對不起我?”她偏着頭問他。
他稍稍沉默,“流筝,是我虧欠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