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你身上有值得我相信的東西。”
看方月華振振有詞的樣子,喬清清隻覺心涼,這就是生她的人,身爲她的親生母親,居然對自己的女兒連這點信任都沒有,若不是奶奶親眼看着她從方月華肚子裏鑽出來,又親手給她穿的衣服送進嬰兒房,她甚至懷疑自己是被領養的。
“如果當初你生的是兒子,不是女兒,你還會這樣說我嗎,如果爸爸沒有死,你如願給我生了一個弟弟,你還會管我嗎?天地良心,我扪心自問作爲女兒,我夠好了,從未忤逆過你,你讓我好好學習,那我就沒日沒夜的看書寫練習冊,你讓我念傳媒大學,我就拼命的練習舞蹈演戲,怎麽,接下來你還要我死在這個家不成?”
喬清清已經激動地熱淚盈眶,聲音不自覺大了許多,憋屈了這麽多年,她想發洩,哪怕對方是她母親。
方月華隻是愣了愣,指着她的鼻子呵斥,“你這是什麽态度,别忘了我好歹是你媽,我想要兒子還不是因爲兒子能養在身邊,既然注定隻有你一個,那你别想嫁出c市,我已經幫你相中了一個人,隔壁王阿姨家的侄子,在我們市局裏當警察,明天你就給我相親去。”
聞言,喬清清瞬間恍然,原來不是電話裏所謂的想她,想見她,根本就是騙她回來相親的,狠狠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白皙的臉蛋被手背上的大力搓的通紅,吸吸鼻子哽咽着,“不,你休想管我的婚姻,我死也不會在c市安家!”
“你,你,”方月華有輕微哮喘,當即氣得大口喘息起來,“你想氣死老娘不成,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休想離開我身邊。”
“真是可笑了,我在你身邊,你才會逼死我的,因爲你,從來沒有朋友敢來家裏,我和班上男生走得近了,你就想方設法打聽他家,稍微有點不好的你就讓我别與他來往。女同學也是,成績差的你說會帶壞我,家境差的你說帶回家來玩會偷家裏的東西,我就想問問,家裏有什麽東西值得偷得?”
“我那還不是想保護你,怕你出事!”
保護,如果這樣算保護,她甯可不要,因爲這樣,她猶如行屍走肉的生活了十幾年,因爲這樣,她錯失了許多機會錯過了許多人,因爲這樣,很多男同學的家長都背地裏說,‘看,這個喬清清啊,雖然成績好,但是千萬别讨回家做老婆,她媽媽會把你逼死的’!
“我去睡覺了,明天會去上班。”
“我不允許,”方月華突然沖着她背影怒吼了聲,見她不爲所動忙跑了上去拽住她的手臂,聲音帶着乞求,身子顫抖的厲害,“清清,媽媽求求你了,别離開媽媽身邊了好不好,媽媽老了,需要你留在家陪媽媽說說話,隻要你在這裏安安心心找個人嫁了,媽媽不逼你去相親,也不再管你了好不好?”
見她這幅樣子,鼻頭一酸,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不知道這番話的保質期之多久,但是,每每當她下定決心要遠離時,總會因她這個樣子而猶豫,“我困了,你若是想見我,可以來s市。”
在她的床頭上,貼着一張陳舊的照片,照片上是她一家三口在遊樂園拍的,上面的她估摸五六歲的樣子,騎在爸爸肩膀上笑容燦爛,媽媽挽着爸爸的手,兩個人深情對望,這算是她們家唯一值得她珍惜的全家福,那時,是她最幸福的時光。
早上醒來時,天已大亮,和煦的陽光透過半敞的窗戶照射進來,窗戶上的貝殼風鈴随着外面的微風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
揉了揉惺忪睡眼摸索着準備去尋找床頭櫃上的手機,可好一會兒都沒發現手機的蹤影,心咯噔一聲猛地掀開被子彈了起來,床頭櫃上除了一直鬧鍾便空空如也,又拿起枕頭蹲在床底看了看,依舊沒有,不可能,她昨晚睡覺明明放在床頭櫃上的。
下意識跑到書桌上去翻帶回來的背包,隻有零零散散的幾樣化妝品,她的錢包也不見了!
轉頭盯着半敞的房門,難道媽趁着她睡着的時候進來過?
赤着腳飛奔向大門一把拽住門把試圖往裏拉,門卻好似鑲嵌在牆面上了一樣死活也拉不開,糟糕,門被反鎖了。
拿了她的手機錢包,又把門反鎖讓她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兩腿一軟,順着門漸漸滑坐在地上,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滾落下來,瘋了,她真的要被逼瘋了,爲了不讓她離開,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家裏沒有座機,不用想,網線肯定也被拔了,斷絕她一切有可能向外界求助的東西,可是,難道以爲這樣做,就能關她一輩子麽?
餐桌上擺着一碗沒了熱氣的粥與一小碟鹹菜,旁邊放着幾本關于親情教育的書,還有幾張陌生男人的照片。
掃了眼粥,拖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床上蜷縮成一團,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總有一天,她會瘋的。
方月華回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過,手裏提大袋小袋的東西,在她身後,還跟着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婦人。
見喬清清還沒起床的樣子,與夫人招呼了聲便沉着臉推開了她的房門。
“喬清清,給我起床,你張阿姨來了!”
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見此,方月華氣的不輕,轉身将門關上這才兇神惡煞的掀開她的被子将她硬從床上拽了起來,“穿衣櫃裏那條粉色旗袍,你張阿姨喜歡穿旗袍好看的女孩子。”
“我憑什麽穿給她看,你不是很有本事麽,你不是都把我的東西藏起來了麽,那你怎麽不幹脆把我直接關在這裏,省的出去給你丢人。”
歎了口氣,親自打開衣櫃将那件嶄新的旗袍取了下來,“媽媽這麽做也是爲你好,現在的孩子成天就知道手機電腦,心思不飛出去才怪,等你過幾天清閑日子,你就知道家裏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