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司正霆對她伸出手,“你的體檢報告呢?”
莊奈奈頓時揚起了頭。
至今,司正霆依舊還記得,她紮着馬尾,得意的挑了挑下巴,特别明媚特别陽光的開口,“我媽媽把我養的這麽好,怎麽可能有問題?跟你說,我媽媽說我壯的像頭牛!”
說完,還學牛叫了兩聲。
那樣的莊奈奈,現在……竟然會積勞成疾?
想一想抱着她飛奔來醫院時,她那麽輕盈的體重……
司正霆忽然就握住了拳頭,這五年裏,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會積勞成疾?
醫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病房裏此刻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安靜的空間裏,她的呼吸,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司正霆站起來,一點一點的,走到了莊奈奈的床邊上。
他看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腕,纖細的似乎一掰,就能斷了。
這一次重逢之後,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沒心沒肺的笑着,讓他一直心頭不暢。
他總有一種,似乎五年前的那個分手,對她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隻有他沉浸在過去不能自拔的感覺。
那時候,他隻有一個想法,似乎隻要兩個人都過得不好,才會公平。
可此時此刻,當發現她真的過得不好時,他卻沒有想象中那樣,心裏窩着的那口氣不僅僅沒出來,反而更憋悶了。
她到底是怎麽搞的,竟讓自己過成了這幅樣子?!
司正霆緩緩彎下了身體,蹲在她的床邊。
他的臉色格外的沉重,雙眸裏毫不掩飾着,對她的疼惜與由愛升起的怨。各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心頭交織,讓他第一次,模糊了視線。
他伸出手,爲她蓋了下輩子,然後那隻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摸。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在撫摸着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魁寶,溫柔中透着别人察覺不到的辛酸與無助。
是的,無助。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
愛她?然而想到五年前她的抛棄,想到這些年每當獨自一人,想起她時的傷痛,就心有不甘。
恨她?明明她對不起他,可看着她虛弱的樣子,聽着她過去五年的辛酸,卻偏偏恨不起來。
他一生性情冷淡,将所有愛恨情仇,全給了她一個人。
可現在……
他摸着她臉頰的手,突然就緊握成拳。
目光冷凝着盯了她半響,最後,那拳頭又慢慢松開,握緊了的她的手,似乎要永生永世,都不分離,永不放手。
他低頭,目光中透着茫然,聲音中透着無盡的委屈,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道:“莊奈奈,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
——
季宸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司正霆跪在病床前,将頭埋進太太的手心,那麽一副悲痛又無助的樣子,讓他都忍不住揪心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整理的太太這五年來的資料,想想其中太太的艱辛,最後歎了口氣,擡起手,叩響了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