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哲環顧完霍家祠堂,眸光落在她身上,“木槿的骨灰還在這裏?”
“恩。”霍以沫低着頭專心在扒着花盆裏的土,沒擡頭,聲音低低的。
沒一會,她突然擡頭,看他:“找到了!”
“什麽?”許思哲好奇,除了骨灰,她還在花盆裏藏了什麽東西。
霍以沫拿出一個用絲巾包裹的東西站起來,拍了拍絲巾上的灰土,打開,又是一層紙巾,紙巾打開還有一個一塊專門擦拭玉器的布。
許思哲越發好奇了,她到底藏着什麽呢!
打開最後一塊薄布,安靜躺在掌心裏的是半塊玉,映入許思哲的眸底時,清俊的容顔驟然一變,漆黑的瞳仁緊縮,不可置信的看向霍以沫。
霍以沫低頭看着還完好無損的玉,暗暗松了一口氣,并沒有注意到許思哲的變化。
直到——
許思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力氣不斷收緊,她擡頭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似是在緊張什麽。
“怎麽了?”
“你怎麽會有這塊玉?”緊抿的唇瓣輕啓,聲音艱澀的從喉間溢出,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不等她回答,又緊張的追問:“這塊玉不是你的,對不對!”
霍以沫一臉的不解,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疑惑的問:“你是認識這塊玉?”
“告訴我,這塊玉不是你的。”許思哲沒有回答她,迫不及待的再次重複追問她。
仿佛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極其的重要。
霍以沫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還是點頭解釋,“這玉本來的确不是我的。”
許思哲聽到她這樣一說,蓦然松了一口氣,捕捉到她話裏的重點,皺眉:“本來?”
“玉到底是誰的?”
“木槿啊!”霍以沫感覺到他對着這半塊玉很在乎的樣子,将事情的原委告訴他,“聽夜熔說這半塊玉是木槿從小就有的,後來她送給了我哥!我本來是想還給夜熔的,可夜熔沒收,送給我留個念想。我想她是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
木槿?
許思哲銳利的眼眸看向霍淵遺照旁邊的遺像,黑白色調,輪廓青稚幹淨,笑容明媚,清秀的五官看起來有些面熟。
霍以沫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疑惑:“到底怎麽了?”
許思哲沒說話,松開她的手腕,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半塊玉,與霍以沫手中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霍以沫怔住了,凝望他的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許思哲将她手心裏的半塊玉拿過來,與自己手裏的玉合在一起,恰好就是一塊完整的玉,一絲縫隙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霍以沫徹底怔住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你會有另外半塊玉?你和木槿……到底是什麽關系?”
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許思哲低眸看着合在一起的玉,沉默許久沒有回答她,眸光再次看向她,“離開之前,你可能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黛眉輕蹙,不解的凝視他。
許思哲忍不住的将她抱進懷中,溫情的親吻她的秀發,聲音低低的,“還好不是你!”
霍以沫被他抱在懷中,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
許思哲要霍以沫離開之前陪他去一趟醫院,沒有明說緣由,可霍以沫隐約能猜測到是去見陸璇,可能還與半塊玉有關。
霍以沫的東西收拾好,放在後備箱,再去完醫院之後,她會直接開車離開岩城;而許思哲也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所以去醫院的時候,兩個人各自開車。
抵達醫院其實還沒有到可以探訪時間,但許思哲的身份特殊,自然不受這個時間限制,帶着霍以沫直接進了病房。
陸璇剛醒來洗漱沒多久,看到許思哲進來有些意外,他平日裏沒這麽早,再看到跟着進來的霍以沫,蒼白的臉色微變。
一時間氣氛尴尬,僵硬,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許思哲拿了一把椅子放在病*的不遠處,讓霍以沫先坐。
霍以沫看到陸璇,明淨的眼眸冰冷無比,坐下時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拳頭。
許思哲知道她們此刻心裏都很奇怪,也都無法面對彼此,但有些事必須當面說清楚。
他從口袋裏掏出玉,遞到陸璇面前,“母親,你還記得這個嗎?”
陸璇看到玉,眸色有些奇怪,“這不是奶奶留給你的,我知道你一直都随身攜帶的。”
許思哲又将另外半塊拿出來,陸璇看到那半塊時,整個人都呆了,一把抓住許思哲的手,激動道:“思雨……你找到思雨了?”
許思哲沒說話,點了點頭。
陸璇眸光一紅,猝然濕潤,“這麽多年……這麽多年終于找到思雨了!她在哪裏?她還好嗎?”
許思哲沒說話。
陸璇見他的神色不對,下意識的看向坐在椅子上垂眸神色漠然的霍以沫。
腦子裏靈光閃現,宛如雷擊。
緊握着許思哲的手松開了。
“不是她。”許思哲知道陸璇一樣都誤會了。
陸璇擡頭看向許思哲,不明白兒子到底什麽意思。
“這半塊玉是以沫的沒錯,但原先的主人不是她。”許思哲低低的嗓音解釋道。
“那是誰?”陸璇迫不及待的追問。
“母親可還記得,總統夫人曾經有一位沒有血緣的妹妹?”
陸璇點頭,瞬間反應過來,“難道是……”
許思哲點頭,“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打電話給總統夫人确認過,她說這半塊玉是木槿進孤兒院時身上僅有的東西,我也看過木槿的照片,與姑姑有幾分相似。我想木槿應該就是姑姑丢失的女兒思雨沒錯了。”
“那她現在在哪裏了?”隻要找到人,做一個dna比對就知道是不是了。
她的丈夫此生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反對自己的妹妹與一個窮小子相愛,想要拆散他們,結果許思哲的姑姑和那窮小子私奔,不知蹤迹。
許思哲的父親派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再後來有許思哲姑姑消息的時候,才知道他們的日子過的很清苦,那個男人出了意外離世,許思哲的姑姑懷孕工作,身體越來越差,但骨子裏清寒高傲,不願回許家低頭認錯。
最終在生下孩子後油盡燈枯,撒手離世,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無人問津。
等許家的人趕過去時,許思哲的姑姑屍體在太平間放了好幾天,而孩子被人從醫院偷走,再也沒有消息。
隻知道當初許家***一塊玉切割成兩半,一半給了許思哲的父親,另外一半給了許思哲的姑姑,她臨終前将半塊玉給了孩子。
許思哲的父親多年想要尋找回妹妹的孩子,始終無果,抱憾終身,覺得對不起妹妹,叮囑許思哲和陸璇不要放棄,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讓她認祖歸宗。
誰能想到……
造化弄人,原來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許思哲一時間沒說完,眼神看向霍以沫,沉默不言。
陸璇眸光不解的随着他一起看向霍以沫。
霍以沫一直沉默不說話,但隐約聽懂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沒想到……
真沒想到木槿原來是許家的孩子。
清冽的眼眸掠起看向陸璇,薄唇輕抿,冷漠的抿出兩個字:“死了!”
“什麽?”陸璇瞳仁緊縮,一臉的不可置信。
“木槿很早就死了,爲了保護我哥,被連景逼死了。”失色的唇瓣輕抿,聲音很輕,涼薄如冰。
“思雨……死了?”陸璇神色呆滞,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終于知道什麽叫報應了。”霍以沫清冷的眸光看着她蒼白無色的容顔,薄唇輕勾:“你應該不知道吧,木槿的骨灰和我哥一樣,一直藏在木槿花盆下。如果不是我拼死保護,木槿可能也要因爲你死後連骨灰都沒有了。當初木槿爲了護着我哥死了,如今我被你折騰的隻剩下半條命!這就是報應吧!”
陸璇怔怔的看着霍以沫沒說話,眼底的蓄滿的潮濕,無聲無息的往外淌。
支離破碎,悔恨不已。
許思哲手心裏緊緊握着溫涼的玉,看向她的眼神凝滿心疼。
“你知道嗎?”靜谧如死的空間再次響起她的聲音,“我從小就沒有母親,是哥哥照顧我長大的。我一直都很羨慕别人有媽媽,晚上可以和媽媽睡一張*,說悄悄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你不喜歡我了,但是我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因爲你看起來那麽高貴,溫婉,很像我想象中媽媽的樣子,以後要是嫁給許思哲,我就當你是親媽媽那樣孝順,時間久了,你一定會接受我的。”
陸璇眸底的水光凝住,整整的看着她,越發的羞愧難當。
“可是你都對我做了什麽?毀了我哥哥的骨灰,毀了我的容貌,甚至是……”冰冷的聲音猝然哽咽住,眼眶微微的濕潤了,貝齒緊咬着唇瓣,聲音是從咽喉處擠出來,“你知不知道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右手都使不上力氣,連擰開一瓶礦泉水的力氣都沒有!你可以說你不是有意的,可你無心作惡留下的罪惡才是最不可饒恕的!不管你現在多有心悔過,都沒有辦法彌補你帶給我的傷害!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把木槿的骨灰交還給你,因爲你沒資格祭拜她!”
聲音頓住,她起身,低頭了幾秒,再次擡起頭,清澈的眼眸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明淨,悲哀的看向許思哲,“我該走了!”
至于木槿的身世故事,她沒有興趣。
許思哲眸色黯淡,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漸漸猩紅,濕潤。
霍以沫攥緊手指,指尖掐進掌心的肉中,強忍着心痛與不舍,轉身欲走。
剛走了兩步,突然手腕多了一道力量,步伐再也邁不出去了。
回頭迎上他炙熱而痛楚的眸光,心狠狠的被扯了下。
“放手!”
手腕的力量不但沒松開,反而更加的收緊,恨不得捏斷她的骨頭。
霍以沫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病*上泣不成聲的陸璇,勾唇笑了一下,嘲弄道:“何必呢?你知道的,我恨她入骨,絕不可能原諒她,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許思哲望着她沒說話,隻是拼命的握着她的手腕。
她說的,他何嘗不知道。
道理他都懂,隻是……
“其實我們也不是不可能在一起。”低垂的眼眸掠起,迎上他彌漫着眷戀的黑眸,似是在嘲笑他,“除非你願意放棄部長的位置,抛棄你的家族,忘掉你的姓名,跟我走,遠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許思哲握着她的手,蓦然一松。
霍以沫隻感覺接到空氣的皮膚如針刺的疼,密密麻麻,一路疼進了心頭。
面色沉靜,從容不迫,勾了勾唇角,不知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的天真。
其實早就猜測到他是不會跟自己走的,不是嗎。
單薄的身子蓦然轉身,沒有一絲留戀的潇灑離開。
走到病房門口,蔥白的指尖握住冰冷的金屬,即将轉動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沙啞的嗓音:“我跟你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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