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沫的唇瓣沒有離開過杯壁,一點一點的啜着,宛如貓飲。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就算你已經把他這個人忘記了,可是當他出現在你眼前,你還是沒辦法控制對他的心動,對嗎?”明淨的玻璃外有光散落,路南風凝視她,目光犀利。
“南風,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她出聲,卻是岔開了話題。
路南風眼眸眯了起來,又是這樣,隻要談起她不想談的話題,她就會這樣逃避。
“似風,我是你的心理醫生,你對我不該有逃避的心理!”
霍以沫側頭,眸光溫和卻犀利,“心理醫生是不會整天留在病人家中。”
一針見血,路南風被她噎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回去吧。”她淡淡道。
路南風斂起深谙不定的眸子,站起身,轉身要走。
“南風——”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她低低的嗓音,透着一絲請求:“嘉木是一個好女孩,你要對她好一點。”
路南風背對着她而站,背影明顯一僵,冷哼了聲:“什麽時候病人可以關心醫生的私生活了?”
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抓着門把想要狠狠的摔上時,腦子裏迅速劃過什麽,最終還是輕輕的合上門,細微到沒有絲毫的聲音。
霍以沫知道他是生氣了,薄唇挽起的弧度透着無奈。
窗簾被風卷起,湛藍的天空近在眼前,伸手卻觸及不到,遙不可及。
霍以沫重新躺好,緩慢的阖上了眼眸,也遮住了眸底無盡的蒼涼與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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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霍天安并未離開霍家,甚至是加強了霍家和公司的保全系統,他不相信憑一個區區的霍以沫,真能鬧出什麽來!
當天上午霍天安還在公司開會,霍以沫已經正大光明的走進了霍家。
雖然有保全攔截,但是有石嘉木這個從軍區走出來的人,帶着一群發小,那些保全怎麽可能攔得住她。
霍冰仙和霍冰兒都是剛剛醒,身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看到霍以沫這麽直接闖進來,臉色瞬間難看,恨不得吞了她。
霍以沫今天穿着白色内襯,外搭休閑修身小西裝,搭配黑色皮裙,踩着8公分的裸色高跟鞋,頗有女強人的風範。
亭亭玉立的停駐在大廳中央,掠眸掃向站在樓梯口的姐妹花,绯唇挽笑,不及眼底,聲音溫淡:“把她們及那些垃圾一起丢出去。”
今天石嘉木也來了,她好久沒舒展筋骨了,一聽到可以動手比誰都興奮,擦拳磨掌,走向霍冰仙她們,“好勒!”
霍冰仙一看情況不對,立刻訓斥管家:“還不打電話給我爸爸?愣着做什麽?”
管家還是以前照顧霍淵兄妹的管家,這幾年留在霍家,也是一直希望能等到霍以沫回來,終于盼到這一天,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會去幫霍冰仙。
這兩個大小姐,霍家上上下下早不想伺候了。
比起霍淵先生和霍以沫小姐,霍天安這一家,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霍冰兒也意識到不對,立刻拿手機要給誰打電話,隻可惜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接,急得她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了。
“如果你是想給厲公子打電話,我看你還是省點力氣吧。”輕悅的嗓音在偌大的客廳響起,充滿嘲弄。
霍冰兒一怔,迅速反應過來,“你做了什麽?”
如果不是霍以沫做了什麽,厲嶼洲怎麽敢不接她的電話!
霍以沫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掃了一眼手腕的表,“這個時間點厲公子應該飛往美國的航班上,而你的電腦,也應該被黑客攻擊,徹底報廢!”
“你——”霍冰兒的臉色瞬間蒼白,聯想到前幾日自己的u盤丢失,滅頂而來的就隻有兩個字——完了。
在霍冰仙和霍冰兒被丢出霍家之前,霍以沫看在姐妹一場,給了她們一個溫馨提示:“如果你們想找二叔,記得先打電話預約。”
因爲這個時間點,在公司的霍天安應該被人帶走,接受調查,接下來他的晚年應該隻能在牢獄中度過了。
霍冰兒眼神陰冷惡毒的瞪着她,詛咒道:“霍以沫,你一定會有報應,不得好死!”
纖長的雙臂環在胸前,薄唇輕勾,笑意不減,“呵,我不是早就死了,嗯?”
霍冰仙眸色複雜,隐晦的瞧着她,那紅豔的唇瓣笑容,給人一種陰森駭人的陰毒感。
霍天安被當衆帶走,公司一片混亂,霍家又何嘗不是。
霍以沫讓人把霍冰仙與霍冰兒一同扔出去,管家和傭人又将她們所有的東西都扔出了,一時間也亂極了。
“今天的事,謝謝你們了。”
石嘉木的發小不以爲然道:“嘉木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客氣什麽。再說我女朋友很喜歡你的書,真感謝我,送我幾本簽名書,我好拿回去哄她。”
“這是我的榮幸,一定要的。”霍以沫淺笑,給了石嘉木一個眼神。
石嘉木明白她的意思,摟着發小,道:“走,我們去喝酒。”
“李嫂,我記得哥哥在世,有珍藏幾瓶好酒,現在還在嗎?”
“在的,在的,小姐。”李嫂連忙回答。
“快叫人找出來。”
李嫂知道她的意思,立刻讓幾個傭人和自己一起去。
“我也沒别的送你們,這幾瓶酒是我哥以前的收藏,他的品味還算不錯,想必你們應該會喜歡。”
聽到酒,幾個男人自然是高興的。
“哎呀,這幾個酒桶你送他們這麽好的酒都糟蹋了!還不如送給我呢!”石嘉木在旁邊吃醋道。
“死丫頭,怎麽說話的呢!虧我們幾個從小慣着你,白疼你這麽多年了!”發小佯裝惱怒的訓斥她。
霍以沫看到他們像親兄妹一樣打鬧,看的心都暖暖的。
李嫂把酒找來,人手一瓶,看得出來幾個人都很喜歡,石嘉木湊到她耳邊道,一瓶酒上百萬,能不喜歡嗎!
霍以沫隻是笑笑,不以爲然。
反正她是喝不出來好壞,他們喜歡便好。
石嘉木知道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拉着自己那幾個發小找地方逍遙快活去。
霍以沫吩咐李嫂收拾收拾,自己一個人在霍家祠堂,親手将霍淵的遺像挂在了父親的遺像下面。
伸手輕輕拂去鏡面的灰塵,聲音輕若柳絮,“哥,歡迎回家。”
我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回霍家了。
手指輕輕撫摸着輪廓,眼眶泛紅,潮濕一陣陣席卷而來,“對不起,哥。我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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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務廳部長辦公室。
付青敲門而入,将幾份厚厚的資料放在了辦公桌上。
“部長,這是你要的路南風的資料,從小到大,事無巨細。”
許思哲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些資料,言簡意赅的嗯了一下。
“另外,那天霍小姐受到襲擊之前是和厲嶼洲在餐廳見面,襲擊她的人抓到了,招認霍天安指使的。”
“我不想再看到這些人。”
“已經讓人處理掉了。”
“霍家那邊的情況如何?”
“今天霍天安正在開會就被人帶走,公司一片混亂,至于霍家那邊,聽說石嘉木回來了,帶着那幾個軍痞子,霍家熱鬧了一上午。”
許思哲拿着鋼筆的手突然頓住,神色漸漸凝重,似在思索什麽。
付青疑惑:“部長,怎麽了?”
“你覺得以路南風的能力,能幫她處理好厲嶼洲這條線?”許思哲擡頭看她,眉心緊蹙,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或許是石嘉木在幫霍小姐。”付青猜測,石嘉木可是軍區出身,雖然遠了點,可在岩城還算是混得開的。
許思哲搖頭,“自古軍不幹政,石嘉木的父親在軍區身份貴重,可厲家如今在岩城的地位也不是想碰就能碰的。”
石嘉木雖然性格張揚,但是在這件事她不至于不顧她父親的身份地位,貿然去惹政權的兒子。
霍冰兒和厲嶼洲的婚事爆出來的很突然,而且婚期一直沒訂,厲嶼洲的绯聞也沒間斷過,很顯然厲嶼洲一定不是真心想娶霍冰兒,以厲家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也看不上霍冰兒的身份背景,除非是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
比如厲嶼洲有什麽把柄在霍冰兒的手上。
這次霍以沫回來動作雷厲風行,行事果斷,如果不是替厲嶼洲除去這個把柄,怎麽會在她對霍天安出事時,厲嶼洲當天就安心飛往美國。
可是以路南風和石嘉木應該沒辦法替她暗中做這麽多事,除非還有什麽人,在暗地裏幫她。
這個人到底是誰?
當年她突然就消失不見了,而這次回來又能在這麽短時間裏處理完霍天安父女等人,明顯是早有準備。
《盡餘生》在a國銷售,火的一塌糊塗,她第一次公開簽售,他們相遇,然後就回來了,很顯然,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步一步巧妙驚心算計出來的。
到底是經曆了什麽事,能讓一個心無城府,把情緒都寫到臉上的人在短短的兩年裏變得如此精于算計,玩轉陰謀。
想想都令人心驚。
“她此刻在哪裏?”
“一整天都在霍家,傍晚好像開車去了郊外的一處公園。”
許思哲劍眉一蹙,“公園?”
好好的她去公園做什麽?還是在郊外。
“查查那邊有什麽情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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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公園,草木林森,深秋将至,樹葉枯黃,滿地的枯葉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蕭條的景色看得人心感傷。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餘輝灑落在湖面上,波光淋漓,耀眼無比。
在湖邊的木椅旁,栽種的一棵木槿花,已過花期,綠葉也有些萎靡蜷曲,孤單影隻,冷風中搖擺。
“我回來了。”
霍以沫蹲在木槿花前,伸向木槿花葉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眼眶泛着潮濕,“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裏兩年,一定很寂寞吧。”
蹲着的雙腿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碾碎了那些枯萎的黃葉。
“當年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和哥哥,才讓你們分開了兩年。現在我來接你回家,你和哥哥永遠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也不要再留我一個人……”
聲音顫抖,眼眶的潮濕早已止不住的往外翻湧,白淨的雙手直接去扒木槿花根部周圍的泥土。
淚水,順着消瘦的下颌,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中,滋養着這片荒涼的土地。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曆?
拼了命的想要守護一個人,守護着某些東西,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被摧骨揚灰,連一捧塵埃都握不住。
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無法言語的絕望與無力。
絕望深入骨髓,滋長出了瘋狂到足以毀天滅地的恨,将所有能拉進地獄的,一并拉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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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偷生一個寶寶》《總裁的豪門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