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定然是對自己心存懷疑,所以在對外界宣布婚訊這件事沒有透過自己的嘴,而是找了江寒渚。
“現在你必須盡快向閣下坦白,否則……我也不知道等閣下自己知道後會有多生氣!”
姬夜熔緊緊的握着手機,沉默許久,低聲道:“我會告訴他的,在今晚。”
程慕收起手機,看着報紙上的新聞,雖然沒有透露具體的婚禮日期,但是婚禮是勢在必行。
他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叫“慕夜”的男人,如果他在國内,看到這樣的報道,隻怕不會坐以待斃!
而閣下……
程慕第一次覺得姬夜熔做的過份了,目前閣下還什麽都不知道,一旦閣下知道了,這總統府将要掀起多大的風波,他都不敢去想了。
姬夜熔啊姬夜熔,但願你的主動坦白能換來閣下的諒解與包容!
姬夜熔打電話給連默的時候,他正在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手裏定制的鋼筆毫不遲疑的龍飛鳳舞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今晚,你早點回來。”
連默簽字的手頓住了,擡頭時嘴角極淺的勾了下,“你想我了?”
這好像還是阿虞第一次給他打電話,要他早點回夜園,一時間心裏溫潤成災,恨不得立刻飛會夜園,抱抱她,親親她。
“我,我放于莎的假,今晚的晚餐我負責。”電話裏她的聲音有些遲疑與不肯定。
“你做飯?”連默下意識的就皺眉了。
姬夜熔在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什麽來,輕聲問道:“你不喜歡?”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連默連忙否認,輕聲的語氣道:“我會争取早點回夜園,你要注意安全,需要動刀子的全交給别人做,知道嗎?”
他不忘記叮咛她别碰那些利器,卻忘記了她以前是做什麽的。
姬夜熔應聲,将電話挂了。
連默摘下藍牙耳機,拿在指尖裏把玩,垂眸低喃自語:“阿虞做晚餐?”
說完,他自己倒是先笑了,笑容裏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溺。
不是他嫌棄阿虞做的東西不好吃,而是阿虞實在是一個很奇特的廚師。因爲不管阿虞做什麽樣的菜都是甜的,哪怕是做麻辣豆腐,做好也是甜的。
在eguisheim,連默真沒少吃阿虞做的甜菜。
一開始他以爲是阿虞又把糖當成了鹽,但阿虞堅持否認說沒有;他也站在旁邊看過阿虞做菜,每一個步驟,每一個佐料也沒有錯,但是做出來的菜,還是詭異的甜。
連默連吃了幾天的一日三餐甜食,最終忍不住将熱衷在廚房研究的阿虞趕出廚房,美名其曰:我連默的妻子不需要擅長廚藝!
似乎很久沒吃到阿虞獨有的甜菜,說實話還是有些想念的,今晚能吃到也好。
這好像也是回到夜園後阿虞第一次主動下廚,爲什麽突然會想要下廚?
連默劍眸微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難道是因爲看到婚訊的報道高興的?”
話音未落,他已笑出聲來,笑聲爽朗,純粹。
看着眼前這堆文件也不覺得厭煩了,心裏迫切的希望早點處理完這些文件,好回夜園吃阿虞做的甜菜。
傍晚五點多,夕陽的餘輝籠罩着美若畫卷般的夜園,枝頭鳥兒叽叽喳喳叫個不停,院子裏各色的桔花盛開剛好。
傭人們各司其職,而姬夜熔則是在廚房忙碌着。她炖了湯,打算炒兩個菜,在于莎的幫助下做了兩個涼拌菜,保證不是甜味的。
連默離開總統府之前給她打電話,姬夜熔算準時間炒菜,這樣他到夜園的時候,剛好可以開飯。
隻是,今天連默的車速似乎有些慢,姬夜熔已經将菜炒好,擺放在餐桌前,他還沒回來。
姬夜熔人是坐在餐桌前,可心思一直在門口,聽着外面的動靜,第一次心裏這麽忐忑不安,比第一次開槍擊斃歹徒還要矛盾與糾結。
她不想否認,自己的内心是有着一絲恐懼,她在害怕連默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憤怒或是悲痛。
他,會願意聽自己的解釋嗎!
就在姬夜熔腦子裏一片混亂的時候,聽到于莎輕悅的聲音響起:“回來了,夜熔姐,閣下回來了,都到門口了。”
潔白的貝齒不由的咬住了嫩唇,她下意識的就要起身去門口迎接他,還沒走兩步,隻見峻拔的身姿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了。
連默身姿筆直挺拔,俊朗的五官不揉一絲情緒,陰翳的眸光射向姬夜熔時,眉心是沁着一股寒意。
她的腳步一瞬間就僵硬在原地,心裏迅速的湧上了一股寒涼,尤其是當目光落在他緊緊捏着報紙的手上,手面上的青色經絡,清晰可見;他的情緒,正在憤怒中。
“給我一個解釋!”連默走到她面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報紙摔在她臉上的沖動,聲音也在極盡全力的維持自己的冷靜與鎮定。
姬夜熔機械的擡起手接過報紙,連默幽邃的眸光緊緊的凝視她,垂落在身旁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姬夜熔緊緊抿着唇瓣,一時間沒說話,打開折疊的報紙,是國外的一份報紙,報紙頭條:m國總統新未婚妻早已爲人妻,爲人母,總統變小三。
報道不但寫明了她何時結婚的事情,甚至還有一張她婚約證的照片。
婚約證上赫然寫着:姬夜熔,慕夜的名字,有民政處的蓋章。
“阿虞乖,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沉默許久的連默低啞的嗓音響起,充滿誘哄。
姬夜熔擡頭看向他,似乎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請求在說:隻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
可是,四哥,阿虞不想再隐瞞你了。
“四哥……”姬夜熔咬破了唇瓣,嘗到了新鮮的味道,好不容易讓自己發出聲音來,“這是真……”
話音還沒落,連默突然一把将她推到桌邊,姬夜熔猝不及防的後腰撞到了冰冷的桌沿,痛的黛眉瞬間擰起。
“你給我閉嘴!”連默第一次用着陰狠的眼神瞪着她,赤紅的眼眸恨不得要吃了她,“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他想聽的是,她告訴自己,這報道是假的,不是真的。
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上午江寒渚剛剛在報紙透露他們的婚期将至,這還沒到晚上,國外的報紙就爆出了她結婚生子的消息。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阿虞是他的妻子,哪怕是生子也是和自己生,怎麽可能會嫁給别人,給别人生孩子!
回夜園的路上收到這份報紙,他是不相信的,可就連龍裴和顧明希都打電話來問自己是怎麽一回事。
不但是國外的報紙,甚至是整個網絡都在瘋傳這件事。
他讓程慕清掃這些不真傳言,頭一次看到程慕閃爍不定的神色,好像早就知道了一些什麽。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什麽,好像隻有他不知道,好像他就是一個傻子。
報紙、網絡新聞,未知号碼,程慕的欲言又止,所有東西拼在一起,一個真相隐隐就要付出水面了。
可是他就是不能相信,也不接受,他要聽阿虞親口否認,這一些報道都是假的。
隻要阿虞說不是真的,他就相信!
隻要她說不是。
瞧瞧她都說了些什麽?
阿虞,你是睡糊塗了是不是,所以才說這樣的傻話來騙我。
“四哥……”沁着細密血珠的唇瓣輕顫着,姬夜熔平生第一次如此渴望擅長言語,卻又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就好像咽喉被人掐住了,近乎窒息。
“乖……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連默聲線緊繃,還在誘哄她,還在給她機會。
姬夜熔說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可也不想再欺瞞他,所以她選擇了沉默,清冽的眼眸裏充滿歉意與不安的與他對視。
連默的雙手按在桌子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懷中,鼻端下是她獨有的芬芳,是隻屬于他一個人的,怎麽可能被别人占了去。
他,不能夠接受!
“你不說,沒關系!”連默看着她,冷峻的神色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聲音冰冷的宛如從地獄傳來:“等我找到他,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存在這個人了。”
既然這個世界上沒有這個人,阿虞又怎麽會是别人的妻子。
連默松開她,站直了身子,轉身就要走。
姬夜熔一怔,瞬間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四哥,不要……”
他不能殺了慕夜!
他不能!
連默的身子明顯一僵,回頭看向她的眼神裏迅速竄上一股薄冰,像是随時都會碎裂。
“你,在維護他?!”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一直沒告訴你,對不起……”姬夜熔嘗試要和他解釋,可是這一瞬間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的,混亂的,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什麽才是對的,好像說什麽都不對!
“夠了!”連默殘暴的打斷她的話,也順勢揮開了她的手,凝視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
他都沒有真正的去娶過柳若蘭,她又怎麽能去嫁給别的男人。
她,怎麽敢!
“四哥……”她是一個言語匮乏的人,此刻更不知道該說什麽,本能的就是伸手去牽他的衣袖。
指尖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衣袖,已被連默狠狠的甩開了。
他的力氣很重,打到她的手背,白希的肌膚瞬間如同被熱水拂過,通紅一片。
這一巴掌更像是打進了她的心裏,疼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
連默凝視她的眼眸裏炙熱的愛恨交織,心口無疑是被捅了一把刀,這個刀子的名字就叫做:姬夜熔。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她竟然會在自己宣布和她的婚訊的這天,給他這麽大的一個難堪。
這讓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生氣!
然而,更大的難堪随之而來。
于莎聽到他們的争吵,知道這個時候不該過來,但是她也沒辦法,硬着頭皮走到門口道:“閣下,夜熔姐,有訪客到。”
“滾!”連默眼睛是看着姬夜熔的,話卻是對于莎說的。
這個時候誰來夜園,他都不在乎,都隻想讓人滾,包括夜園裏的人。
“可是——”于莎站在原地沒動,欲言又止。
“我叫你們都滾,你們沒聽……”
暴戾的聲音還沒落地,忽然一抹沉啞的嗓音娓娓道來:“多年不見,你的脾氣還是壞到極點。”
聽到聲音不止是連默的身子僵了,姬夜熔也怔愣了。
連默擡頭看去,隻見走過來的男人身材高挑修長,修長的雙腿裝在卡其色的休閑長褲裏,休閑皮鞋,上身是英倫風的休閑襯衫;兩個袖扣都沒扣,折了一下,露出好看的手腕……
俊朗的容顔經年不變,一雙清邃的眼眸溫潤如玉,翩翩儒雅,風姿卓越,很難讓人對他産生厭惡的情緒。
兩片削薄的唇瓣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眸光與連默盛怒的眼眸對視,卻毫不輸氣場;看向他身後的姬夜熔,更是溫柔似水。
連默的呼吸在瞬間凝滞了,幽深的眼眸裏寫滿了不可置信與訝異,然而他下一句話更是瞬間将連默打入最冰冷的地獄。
他看着姬夜熔,聲音溫柔道:“夜兒,我來接你回家了。”
姬夜熔的臉色刹那血色盡失,眼神裏的詫異不少于連默,連同聲音都在輕顫:“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接你回家啊,傻瓜!”他凝視姬夜熔的眼眸深情缱绻,“安歌還在家等我們回去。”
安歌,他們女兒的名字。
連默眼神在姬夜熔和他之間流轉,答案明明已經呼之欲出,可該死的就是那麽的不想承認,哪怕人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你、竟、然、沒、有、死。”薄唇輕扯,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尤其是最後兩個字:連——城!”
這張臉,這個人,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識得。
連城,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雲璎珞心心念念的親生兒子;他怎麽會認不出來!
他面色沉靜,輕輕的搖頭,“我現在叫慕夜,是夜兒的丈……”
“閉上你的狗嘴!”慕夜的話還沒說完,已被連默憤怒的打斷,猩紅的眼神從慕夜的臉上轉移向身後的姬夜熔,這一瞬間他沒有任何的言語,可那眼神早已訴說了千言萬語,早已*無邊地獄,萬劫不複。
姬夜熔身子僵直在原地,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夾雜着濃郁的悲傷與複雜的看着他,整個人像是沒了魂。
“閣下,夜兒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請你讓我帶她…”
“滾!”連默再次打斷他的話,寒潭射向他,殺機乍現,“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一句阿虞是你的妻子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很透徹!”
慕夜嘴角的笑斂去,神色清清冷冷,看着連默的眼神裏陰戾稍瞬即逝,“連默……”
“你走!”這次打斷他說話的人是姬夜熔,她看向慕夜的眼神寫滿請求,讓他離開這裏,不要再刺激連默的情緒了。
“你跟我一起走。”慕夜溫潤的眼神凝視她,也是同樣的請求,希望她能跟自己走。
連默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是一種怎麽樣的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他想要告訴全世界他們即将結婚的這一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卻被爆出早已爲人妻,爲人母;甚至她嫁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他此生最痛惡的人。
他們還在自己面前上演這樣伉俪情深的一幕。
那他算什麽?
一個滑稽的小醜,一個什麽都不是傻瓜,一個被全世界人看盡笑話的窩囊廢。
連默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攥成拳,骨節咯吱咯吱作響,步伐已經朝着慕夜走去。
連城你爲什麽還要活着,爲什麽不在四年前死的幹淨點!
姬夜熔反應過來,知道他要做什麽,瞬間就擋在他的面前,“四哥,不要!”
“讓開!”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姬夜熔堅定不移的擋在他的面前,怎麽都不肯讓他靠近慕夜,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你到底還想要我有多難堪?走啊!”
聲音裏充滿疲憊不堪,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殺得她措手不及,隻剩下心力交瘁後的無能爲力。
慕夜看着她的眼神充滿心疼,縱然真的很想在一刻帶她走,卻又不忍心看到她左右爲難,“我和安歌會一直等你回家。”
話音落地,他轉身離開。
連默看他要走,想要再邁步,姬夜熔一把抱住了他,擡頭眼神看向他,聲音在極力的在維持平穩:“四哥,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連默冷笑了一聲,可笑的眼神看着她:“現在你還要解釋什麽?”
剛才他不知道慕夜是誰,他願意聽她的解釋,情願她騙自己。
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大掌抓住她抱住自己的手,強勢的拿開,心已經痛到不能呼吸,看着她的眼神裏充滿熊熊烈火,充滿毀天滅地的恨。
“姬夜熔,這就是你對我報複嗎?嫁給連城,和他生兒育女,再回來招惹我,看着我從頭到尾像個傻瓜一樣圍繞着你轉,看着我爲你着魔,爲你發瘋,成爲全世界的笑柄,這就是你的報複嗎?我要恭喜你,你成功了,因爲現在我被萬箭穿心,生不如死。”
他沙啞的聲音裏彌漫着濃郁的悲涼,字字誅心,句句沁血。
姬夜熔搖頭,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可喉嚨卻被什麽堵住了,一點也發不出來,難受極了。
“阿虞,看到我爲你變得這麽痛苦,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你心裏現在是不是充滿報複成功後的塊感?”他的咽喉充斥着腥血味和火苗,聲音一次比一次失控的低吼,漲紅的眼眶裏布滿紅色的血絲,密密麻麻,宛如他破碎的心與情。
“不……”
她艱難的從咽喉處擠出一個字時,他一個大力的揮手,她猝不及防的被他推撞到了桌子旁,這一次碰撞猛烈到将桌上的碗碟都撞摔在地上,摔碎了,滿地的支離破碎,宛如他與她之間最後那點眷戀,也碎得零零散散。
連默赤紅的眼眸看着她,眼底的潮濕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流下來,骨骼分明的手指捂着自己的心髒,沙啞的聲音輕輕的問她:“阿虞,你知道,四哥這裏有多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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