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怎麽可能會端水給她,更不可能會在她的水裏藥。
姬夜熔沒有再說話,眼神鋒利如刀刃的射向霍以沫。
霍淵回頭看向妹妹,霍以沫臉色慘白,因爲受到驚吓,說話的聲音都是缥缈的,“哥,那杯水是我端給姬夜熔的,但是我沒有給她下藥,我真的沒有,我沒有動機害她。”
霍淵劍眉皺起,眉心沁着一股寒意,欲言又止:“沫沫,你——”
“哥,我真的沒有。”霍以沫清澈的眼眸裏已經暈染着水霧,聲音哽咽。
江寒渚見此,吩咐自己的警衛員,暫且将霍以沫隔離,不能離開總統府,更不能與任何人接觸。
說完,又看了一眼霍淵,“霍淵,你沒意見吧?”
霍淵深意掃了一眼霍以沫,此刻他還能說什麽,他隻能盡快找到證據證明妹妹的清白。
“沫沫,别怕,哥會證明你的清白。”霍淵安撫情緒激動的霍以沫。
霍以沫見警衛員朝着自己走來,不住的搖頭,兩行清淚垂落在臉龐,對姬夜熔道:“姬夜熔,我是不會害你,你知道的。”
她怎麽可能會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姬夜熔麻木的波光不着痕迹的從她含滿淚水的眼眸移開,看着地闆上的血癱,想到那人如今生死未蔔,心揪起。
皇太子喪命,連默危在旦夕,總統府的事情總要有人處理。
江寒渚無一是那個在短時間裏必須處理好這些棘手事情的人。
先是讓人将姬夜熔的水杯全部封存,送去化驗,包括水的來源;緊接着就是樓下的賓客,扣押不讓離開時不可能,畢竟每個人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而且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閣下出事的消息,讓人安排宴會結束,每一個離開總統府的人都需要經過嚴格的檢查。
将昏迷的柳若蘭送去休息,皇太子的遺體暫且不讓任何人觸碰,交給法醫鑒定死亡原因,看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最讓江寒渚難辦的是雲璎珞和姬夜。
雲璎珞認定是姬夜熔殺死連湛,一定要姬夜熔償命,而姬夜熔一直很沉默,隻說了一句:“我要見他。”
這個“他”指誰,不言而喻。
按照道理姬夜熔殺死人是事實,縱然不能立刻判罪也要收監處理,可一旦姬夜熔被收監,就等同給雲璎珞殺她的機會。
他答應過閣下,一定會護她周全。
一番争執僵持後,在警衛員的護送下,江寒渚決定帶姬夜熔去連默的手術室外等候。
“還能走嗎?”江寒渚低頭詢問姬夜熔。
姬夜熔嘗試着自己站起來,雙腿虛軟無力,勉強站起來,剛邁一步,整個人就往地上摔。
江寒渚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順勢就将她打橫抱起來,紳士道:“特殊情況,若有冒犯,請見諒。”
姬夜熔沒有說話,江寒渚神色沉靜,眸光清澈,這般紳士,她又能說什麽。
再者,這個時刻她隻想早點見到連默。
江寒渚抱着姬夜熔要走出去時,身後出來雲璎珞充滿恨意的聲音:“姬夜熔,你不會每次都這麽好運,我一定會殺了你!”
語氣比死更堅絕。
*
手術室門口,程慕一邊焦急的等待,一邊再打電話,神色凝重,語氣肅穆。
現在的情況一片混亂,他是一點心情都沒有,整個人的神經緊繃,每一句話都說的簡潔有力,笃定堅決,不容置疑。
江寒渚将姬夜熔抱過來,警衛員準備好椅子,讓她坐着。
姬夜熔神色麻木,空洞的雙眸直勾勾的緊盯着手術室的門,眼底的潮濕雖然退去,可眉心的緊擰,内心的慌亂與不安,可窺探到一二。
程慕的餘光掃到她,匆匆的收線,立刻撥通另外一通電話,“現在你們所有人請立刻到總統府保護姬夜熔。”
姬夜熔殺死了連湛,雲夫人一定不會輕易罷休,她一定會趁閣下還沒脫離危險的時候,再次動手,殺死姬夜熔。
雖然已經安排了他們的人,但這還不夠,爲了确保萬無一失,必須将兵鬼的人集中,成爲姬夜熔第二道保護防線。
切斷電話,程慕看向一動不動宛如雕塑的姬夜熔,心裏忍不住感歎:姬夜熔啊姬夜熔,這一次你可是給閣下捅了一個天大的簍子,爲了保護你,他連命都不要了。
跟在閣下身邊這麽久,他就沒見過閣下這樣沒有理智,完全是着了魔。
一個人要是做錯事就必須接受懲罰,可是姬夜熔,他已經懲罰了自己四年,已經懲罰自己爲你豁出生命,你還要懲罰他多久呢?
時間漫長而煎熬,程慕和江寒渚都有很多事要忙,很多電話要打。
霍淵也來了一趟,陰翳的眸光直盯着姬夜熔,開門見山道:“沫沫告訴過我,你曾經救過她,你應該知道她不會害你!”
姬夜熔神情麻木,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手術室的門,無動于衷,恍若未聞,甚至連看霍淵一眼都沒有。
“你将沫沫拉下水,不就是想把霍家牽扯進來,把我也卷進來。”
姬夜熔還是沉默,沒有任何的反應。
霍淵想到沫沫,再看看姬夜熔,眸光不由的深了顔色,語氣沉冷:“我會找出證據沫沫的清白,但沫沫若是有什麽差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話音未落,他轉身離去。
眼下這個時刻,他滿心擔憂的都是自己的親妹妹霍以沫,已經顧不得擔心閣下的死活了。
霍淵說這句話的時候,程慕就站在不遠處,自然是聽見了他的話,墨眉微斂,轉念一想,走到姬夜熔的身邊,輕聲道:“你在幫閣下。”
其實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霍以沫被牽涉其中,肯定是被利用,霍淵沒有動機,也不會拿自己的親妹妹冒這個危險;霍以沫就更不用提,她就是一個被霍淵呵護在溫室裏的花朵,沒有這樣的心思和能耐。
但姬夜熔當衆将霍以沫在關鍵的時候丢出來,成爲衆矢之的,霍淵擔心霍以沫,便無法分神趁閣下性命垂危時做出什麽事來。
卷翹的睫毛靜止,眼眸也是平靜的如同一口枯井,此刻不管是誰,不管說什麽,她都是毫無反應的。
程慕倒也沒有非要她開口回答不可,但知道她是在幫閣下,心裏始終是高興的,至少證明她還關心閣下,閣下知道應該也會很高興。
眼下最重要的是閣下沒事,還有就是找出幕後真正的兇手。
江寒渚已經命人将水拿去化驗了,宴會場内外的監控也被他的人控制住,所有的傭人都被扣押,而今天參加宴會的賓客也一一被調查了遍。
希望能盡快有一個結果。
窗外的天色漸漸降臨,走廊亮起了刺眼的晝光,程慕因爲說了太多的話,嗓子都冒火了,手術室門遲遲沒有開,他等的越來越越着急了。
江寒渚因爲要去處理其他事情,暫且離開了一下。
兵鬼的人都守在外面,隻有宋遙和拾歡進來,見姬夜熔一直沒說話,閣下又生死未蔔,每個人的臉上都凝聚着沉重。
晚上八點,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
顔惜走出來,姬夜熔本能的起身欲要上前,卻忘記了自己的身體狀态,差點跌在地上。
扶住她的人是去而又返的江寒渚,手掌攬在她的腰間,扶着她站好,聲音清雅:“小心點。”
姬夜熔看都沒看他,也沒在意他到底說了什麽,甚至都沒去理會他放在自己腰間扶住自己的手,眼神迫切的看向顔惜。
“閣下的情況如何?”程慕問道。
“有一顆子彈非常靠近心髒的位置,取子彈的時候真的非常驚險;現在雖然三顆子彈都取出來了,但是閣下失血過多,究竟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還不确定!”顔惜言簡意赅,撿通俗易懂的說。
程慕皺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閣下是還沒有脫離危險嗎?”
顔惜猶豫,“也可以這樣說,但這個真的不好判斷,這需要看病患的求生意志力,有些病人求生意志強在兩到三個小時内就能蘇醒,有些病人意志力薄弱,一輩子都沒醒過來,這些都是真實案例。”
程慕的臉色沉了,姬夜熔的眉心萦繞着一股寒冽,頹然垂落在身旁的手,緊緊的掐在掌心肉中。
“未來的24小時很重要,如果能在24小時内醒過來是最好,如果沒有,我想我們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個心理準備是什麽,不需要顔惜細說,大家心裏都明白。
*
連默被轉移到病房觀察,不宜有太多人在病房内,不需要任何的商量,除了護士和顔惜,能留在病房裏的人,唯有姬夜熔了。
病房的門關着,程慕和江寒渚并肩而站,透着門上的玻璃看着病房裏的情況,神色凝重。
“我要去處理霍以沫的事,這裏就麻煩國務卿了。”雖然知道霍以沫可能是無辜的,但她是最直接接觸到那杯水的人,他得去問一問。
江寒渚點頭,“這裏交給我。”
他既然答應閣下會保住姬夜熔就一定不會讓她有事。雲璎珞再恨姬夜熔,也要顧及江家,顧及他這個國務卿的存在。
程慕離開,江寒渚獨自站在病房門口,溫潤如玉的眸光掃向病房裏時,波光微動。
他與姬夜熔有過數面之緣,皆因爲閣下,每次她都是像鬼魅般無聲無息的跟在閣下的身邊,不出一點聲音,很容易就讓人忽略她的存在,曾經還一度認爲她是啞巴。
四年前她的死震驚全球,他還未接人國務卿之位,遠在美國,乍聽她的死訊,是不相信的。後來與閣下通電話,他似有若無的問了一句,閣下沉默許久,最終一言不發的掐斷通話。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真的不在了。
四年後她死而複生與閣下的绯聞鬧的滿國風雨,他不可能不知道,但又能說什麽?
他們并不熟稔。
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之下,她看起來是那麽單薄而冷清,抱在懷中又像是一點分量都沒有,眼神裏沒有色彩和熱度,空洞的可怕;誰能相信她曾經是戰神,是那樣的輝煌,耀眼。
姬夜熔,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
病房裏靜谧如死,病*上的連默身上插滿針管,戴着氧氣罩,唇瓣的顔色和臉是一樣的蒼白無色,氣息若有若無。
若不是醫療儀器發出的聲音證明他還有心跳,他看起來真的像是沒有生命的人。
姬夜熔坐在病*邊良久,嘗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像是跨越千山萬水,飛過滄海,指尖觸及到他的手。
掌心裏昔日的溫熱不在,全是冰冷。
她輕輕的握住他的手,眼眸靜靜的凝視着他好看的側臉,聲音清淺:“四哥,阿虞沒聽清楚你最後說的那句話。你醒來,再對阿虞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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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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