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西門健卻自恃武功高強,直接回了家。折騰了一夜,他也累了。
尤其是他把那堵石牆推倒,耗費了幾乎全部内力,要不是爲了救那些人,他是不會輕易使出來的,必須經過長久的靜養才能恢複體力,所以他就一直睡到晌午歪。
他爬起炕的時候,也沒看見一個小鬼子再來金鈎鎮。
昨天的事情,對于金鈎鎮的人們來說仿佛做夢一樣,弄得人心惶惶,驚恐萬狀,不知道這小鬼子還能不能再來?
由于擔心小鬼子再來,鎮子那些臨街商鋪掌櫃的,一個個就像是害怕瘟疫似的,幾乎全都關了門。
一些膽小的村民們也都扶老攜幼,舍棄美麗的家園,外出逃難去了。
也有個别的地主大戶忙着拉關系走後門和小日本親近,以求保全家産,還有愛國開明紳士在自家院子修炮樓,加強防禦,以備後患。但是,更多的百姓,因爲離不開這裏的山水沒有走。
可是,一連三天小鬼子也沒來。人們以爲小鬼子被抗聯的人打怕了,一些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就這個時候,也就是距離那天晚上小鬼子搞突然襲擊的第四天的一大早,這小鬼子便躍馬揚威、浩浩蕩蕩地駐紮進來。
一瞬間,剛剛甯靜下來的金鈎又被他們攪得陰雲密布,天昏地暗,狼煙滾滾。
原來,那天小鬼子對金鈎鎮搞突然襲擊,完全是那個日本軍官武熊搞的鬼。
他是小日本住滿洲國長白山地區,731部隊一個分支機構,細菌研究所,負責那座石頭院子細菌實驗安全的一個軍官中佐。
因爲他們的軍糧快要斷頓了,又需要大量身強力壯的活人,做細菌實驗,考慮到兵力的嚴重不足,就通過省城的大佐,調來了滿洲國黑吉遼省省府主席王蘭君和早已歸順小日本的虎狼山那股土匪前來助陣搶糧、抓壯丁,還槍殺了一位村民。
沒想到他們得手之後,回到那座秘密細菌研究之地,居然在一夜之間遭到了嚴重破壞。
武熊也在電話裏被上司好一頓臭罵,爲了将功補過,也爲了找出那個殺害衆多小鬼子、土匪和僞軍的那個蒙面人。但是,他們更加主要的還是爲了占領金鈎。
因爲這裏有他們觊觎已久的金礦。經過幾天的調兵遣将,調集了大量的小鬼子,還有僞軍和土匪,組織了這次大規模的行動。
大漢奸王蘭君和大土匪鬼狐子,也來助纣爲虐。
盡管這樣,鎮子裏卻有很多人沒有走,包括一些漂亮的女人。
西門健的姐姐梅花沒走,中學女教師洪花沒走,大地主王蘭臣的女兒雪花也沒走。
還有一個女人沒走,她和往常一樣,依舊塗脂抹粉,神采奕奕,怡然自得地磕着瓜子,穿着一件錦緞大紅褂子,一步三晃,浪丢丢、美滋滋地走在大街上。
她叫仙花,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隻知道她曾經是張老三的媳婦,性格開朗,大方潑辣。
張老三前幾年參加抗聯,後來就有人捎回信兒,說張老三被小鬼子給槍斃了,從此她就成了寡婦。
後來爲了生存,她在金鈎鎮中學開辦食堂,攢了倆錢之後,又在鎮子西街開了一家大車店。
但是這些職業,不過是她的副業。她的主業是巫醫大仙、保媒拉纖,還會一手紮銀針的絕活,經常在金鈎附近十裏八村的給人看病跳大神、保紅煤、紮銀針,遠近聞名。
據說,她還真的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症,救活了很多瀕臨死亡之人。由此名聲大震,就連縣裏、省裏的有錢的大戶們得了病,也時常找她瞧。
今天,她在大街上這麽一走,就招來了奇異的眼光。
此時,位于西街路北的鐵匠鋪,敞開着大門。那鐵爐子燒得正旺,裏面有一塊生鐵燒得紅紅火火,被鐵匠李鐵錘拿出來。
李鐵錘光着大膀子,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熟練地将燒紅的生鐵交給旁邊的一位老鐵匠放在鋼闆上把持着。
然後,他拿起一把大錘,就叮叮咣咣地錘了起來,隻見火星四射,錘聲雷動……
他擦了一把汗,忽然一扭頭向外一看,将掄起的錘子停在半空中,驚訝地說:“嘿嘿……你們看,那仙花真風光。”
李鐵錘的傍邊還站着一個人,他是來打造短刀的,正是金鈎著名小獵手孤膽英雄西門健!
“嘿嘿……”打鐵的老漢看了那女人一眼,微微一笑,插嘴道:“腚騷不怕惡人。”
西門健說:“大爺兒,您可别這麽說,人家仙花也不可不是那樣的人。”
“嘿嘿……”李鐵錘也開玩笑地說:“你小子在中學上學的時候,就跟人家仙花挺好的吧?”
西門健笑嘻嘻地說:“李大叔,您别瞎說,我才多大呀!”
“多大?十七八了還小嘛,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跟你嬸子結婚喽。哎對了,小健,你這次大病之後,還長了不少本事?那天晚上一個人殺了那麽多的小鬼子、僞軍和土匪,真了不起!”
“嘿嘿……”西門健不容置否地傻笑一下。
“哎,你們小點聲,沒看見外面全是小鬼子、漢奸嗎?”老鐵匠提醒道。
“我說小健啊,你還是出去躲躲吧,你那天殺了那麽多人,小鬼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嘿嘿,沒事,那天晚上,我蒙面了,他們不會認出我的,您就放心吧。”
“你蒙着面具不假,可是你坐下的那匹花斑馬恐怕要壞事啊!”李鐵錘擔憂地說。
“嘿嘿……我家那匹卷毛花斑馬,他們連毛都看不着,我已經把他放進大草原了。”
“不過……我還是勸你小子,别自以爲武功蓋世,加點小心總算沒壞處。”
“李大叔,您就放心吧。”
“你爹,回來沒有?”
“還沒呢,他進山打獵還沒回來。”
“打獵,不光是打獵吧?恐怕跟你一樣也打小鬼子吧?”
“難道我爹是抗聯的人?他……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咱這裏沒外人,你爹他就是……”李鐵錘說到這兒,向外面看了一眼,就把話咽了回去。
隻見小鬼子那一大隊人馬,開進了鎮子中間的一所中學。現在這所中學,已經成了他們駐紮在金鈎的大本營。
因爲進攻金鈎的需要,武熊不但沒有受到日本軍部的處分,反而升職了,成了駐紮金鈎部隊的司令官。
司令部就設在鎮中學。中學得悉小鬼子要來,就提前停了課,老師和學生就算是提前放暑假了。
此時,一位穿着藍色長衫,留着披肩長發,年輕漂亮的女人,站在大街旁邊一處民房的門口,眼睛裏冒出火一樣的仇恨,遠遠地望着被占領的學校發呆……
她就是金鈎鎮中學教師洪花。當洪花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街上的女人,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扭過臉一轉身,走進了一座高宅大院,口中自語倒:“不要臉的東西,沒有骨氣的小賤人!”
仙花繼續沿街往東走,突然從中學跑出一隊日本兵,爲首的正是武熊。
此時,因爲是大白天,人們看得很清楚。這個武熊身材高大,還騎着一頭高大的白馬,更顯得高大了。
他不胖不瘦,不黑不白,生得英俊帥氣,還帶着一副近視眼鏡,如果不看他那一身日軍戰服,倒像是一介書生。
同以往的那些侵略者的野蠻形象相比,似乎有所不同。假如不看他那天來金鈎的兇惡行徑,很難想象他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此時,武熊後背上挎着一把東洋大戰刀,右手拿着一個馬鞭子,騎在大白馬上挺胸昂頭,眼看就要和仙花擦肩而過了。
“哒哒……哒哒……”那馬蹄聲敲擊着青石闆路,就像是敲打在人們的心頭一樣,讓人心煩意亂,街上的人們急忙逃竄。
可是,仙花沒有躲閃,反而叉起腰、仰起頭,就像是檢閱士兵的将軍一樣,站在街道邊上,微笑着好奇地看着隊伍。
“太君,您看花姑娘,花姑娘……”
靠在武熊身邊的王蘭君首先發現了仙花,驚訝地說道。
因爲仙花是這幾年才來金鈎的,所以王蘭君并不認識她。
“哈哈哈……花姑娘,腰細腰細……太好了,太好了……”武熊邪魅地笑着、說着,好像要一口吃了那朵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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