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宣化是一品強者,他之所以親自出來接待魏安,自然不是因爲魏安如何如何。
事實上,他壓根就沒聽說過“張三橋”這個名字。
他這樣做,完全是在給盤天宗一個面子!
但是!
當他确認魏安來此的目的,與盤天宗完全無關之後,金宣化立刻翻臉不認人了。
區區盤天宗一個長老,你什麽檔次,還沒那資格讓他降貴纡尊。
“告辭。”
見此情形,魏安不再多言,轉身離去,帶着金小寶返回客棧。
不覺間到了晌午。
魏安和金小寶進入一家酒樓吃午飯。
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桌子,點了幾個地方特色美食,比如驢肉黃面,大漠風沙雞,羊肉粉湯等。
“劉員外,聽說你兒媳婦有喜啦,恭喜恭喜。”
兩名食客走進酒樓,偶遇到一位衣着華貴的老頭,連忙走上前問候。
劉員外哈哈一笑,拱拱手道:“同喜,同喜。”
老頭春風滿面,大笑着走出了酒樓。
兩名食客落座,交談起來。
食客一說道:“劉員外那個兒媳婦,不是一直懷不上嗎?聽說她看遍了各地名醫都治不好,怎麽忽然就懷孕了?”
食客二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那個兒媳婦花費重金跑去靈光寺祈願了。”
“靈惑寺!”
食客一恍然大悟的樣子,啧啧歎道:“聽說靈惑寺非常靈驗,我早就想去祈願試試了。”
接下來這兩個人談話的内容全部圍繞“靈惑寺”展開。
千言萬語一句話,去那座寺廟祈願百試百靈。
比如,有人祈願發财,結果就真的發财了,還有人無藥自愈,一夜懷孕,諸如此類。
魏安随意聽着,深感佛教在禅州真的深入人心,任何一點“奇迹”都被視爲神佛顯靈,然後添油加醋的吹捧個沒完。
不多時,一位提着鳥籠的矍铄老者走進了酒樓。
“哎呦,見過萬師爺!”
“萬師爺,您來了!”
一衆食客紛紛起身,沖着矍铄老者拱手行禮,對其非常敬重的樣子。
“呵呵,諸位安好。”
矍铄老者放下鳥籠子,在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自顧自品茶、逗鳥。
魏安見此,低聲問了句店小二:“這位萬師爺是?”
店小二豎起大拇指道:“這位萬師爺可不是普通人,他做過禅王的謀士,備受禅王恩寵,退休之後,來到我們金家鎮養老。人家身份擺在那,就算是金家之主碰見了他,也要笑着打聲招呼。”
魏安了然。
沒一會,有人站起身,弓着腰笑道:“萬師爺,最近有什麽奇聞樂趣沒有?您給大夥說說,讓我們也樂呵樂呵。”
萬師爺捋了捋胡須,笑道:“奇聞沒有,樂趣倒是有一樁。”
衆人全部轉過頭,豎起了耳朵。
萬師爺不緊不慢喝口茶,緩緩道:“武九爺有個女兒,今年剛滿十四歲,想要将她許配給金家那位飛卿公子,這場聯姻原本是闆上釘釘的。哪想到,定親那一日,金飛卿竟然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說到此處,萬師爺忽然打住了,表情玩味的看着大夥。
“金飛卿人呢?”
“不會是逃婚吧?”
“金飛卿被譽爲禅州四公子之一,文武全才,風流不羁,不是一個喜歡聯姻的人。”
“聯姻有什麽不好的?再說了,對象是武九爺的千金,身份可不低。”
……
衆人七嘴八舌,氣氛熱烈。
金小寶聽着,問道:“幹爹,武九爺是誰?”
魏安倒是知道這位武九爺,在來禅州之前,了解過禅州有哪些大人物。
這位武九爺,名字叫武參思,乃是禅王武禦天的親侄子,同時擔任太保、太宰兩大要職,屬實是禅王之下最有權勢的官僚。
另外,他還是九珠侯!
按照大周王朝的禮制,侯爵分爲九個等級,從一珠到九珠。
九珠侯是僅次于八王的存在!
正因此,武參思的外号是九爺,無論是廟堂還是民間,這個名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魏安簡單給金小寶科普了一下,這時候,那個萬師爺再次開口了,道:“金飛卿人沒了,武九爺和金老爺立刻發動力量尋找,最後在疏勒河上發現他的蹤迹,他正在前往西域呢。”
“金飛卿去西域幹什麽?”有人問道。
萬師爺微微一笑道:“金飛卿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位佳麗陪伴,伱們猜猜是誰?”
衆人表情狐疑,不等有人搭話,萬師爺就講道:“‘人間樓’的花魁,落惜姑娘!”
此話一出!
“啊這!”
衆人心中的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
豪門公子和風塵女子私定終身,爲了心愛女子而逃婚,風塵女子甘願随他私奔……
令人血脈噴張的浮誇故事,活生生上演了。
萬師爺喝着茶,笑道:“諸位等着看好戲吧,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塵埃落定。呵呵,那位落惜姑娘呀,要麽飛上枝頭變鳳凰,要麽沉屍江底,紅顔薄命。”
魏安聽着,略一沉吟,站起身,走到萬師爺桌子前,拱手施禮,道:“鄙人張三橋,來自盤天宗,見過萬師爺。”
“哦,朋友來自涼州?”萬師爺打量了下魏安,伸手道:“請坐。”
魏安坐到了他的對面,笑道:“張某初來乍到,舉目無親,恰好遇到一樁難事,不知萬師爺能指點一二。”
他翻手取出一個布袋子,放在桌子上,“十萬下品原石,不成敬意。”
萬師爺表情閃動,沒有去拿布袋子,笑着問道:“不知朋友遇到什麽難事,先說來聽聽。”
魏安斜了眼金小寶,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你想要爲這個義子,争取到金家的全本傳承功法。”
聽罷,萬師爺撚須,沉吟道:“此事難度極大,幾乎不可能成功。”
魏安連道:“萬師爺也沒有絲毫辦法嗎?”
萬師爺笑着搖頭道:“此事的難點,正是在于金宣化。這位金老爺的脾性非常倔,從來是說一不二,而且他年輕時遭到過親人背叛,幾乎喪命,故而他對叛徒深惡痛絕,絕不留情。
金宣化既然已經認定了金小寶是叛族之人的後代,那他就絕不會給你們一點好臉色的。”
魏安明白了,又問道:“金宣化最大的仇敵的誰?”
萬師爺呵呵笑道:“他在禅州,沒有仇敵。”
“一個都沒有?”
“金家在禅州,位列四大貴族之一,之所以有如此威名,正是源自《鷹翼功》的獨特性。
修煉這門武功的人,可以在天上飛!
金家人縱橫來去,擅長偵察敵情,突襲暗殺等等,而且敵人很難反擊。
憑借這些優勢,金家人在禅州威名赫赫,受人敬畏,就連禅王都要仰賴他們維持安定,對付外敵。
你說說看,金宣化怎麽可能還會有仇敵呢?”
萬師爺攤了攤手。
魏安心頭迅速明了,淡淡道:“看來,我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這件事的難度。”
萬師爺想了想,忽然提到:“放眼整個禅州,能夠改變金宣化心意的人,應該隻有一位,禅王!”
魏安不禁擡了擡眉。
萬師爺笑道:“禅州不同于涼州,在你們那,董焯不是最尊貴的人,地位還不如柳神風宗主。但在我們這,禅王既然禅州之主,還是佛門最高領袖,尊崇之極,隻有禅王能夠鎮得住金宣化。”
魏安心領神會。
眼下恰好有一個機會,水陸大會!
如果魏安能夠重創西域佛教,幫助禅王赢得勝利,然後他再向禅王提出請求。
那麽,之後成與不成,完全就是禅王一句話的事了。
“多謝萬師爺。”
魏安拱拱手,起身走開。
見狀,萬師爺環顧周遭衆人,面帶一抹得意,一把抄起了布袋子。
……
……
夜已深,金家鎮一片安甯。
蓦然,一道黑影騰空而起,越過高牆,仿若鬼魅一般潛入金家豪宅。
不多時,廚房忽然失火。
呼呼呼,火光沖天,火勢蔓延!
很快,沖天大火驚動了巡視的護院人員。
“走水啦,走水啦!”
有人忙不疊敲鑼打鼓,招呼一衆家丁、仆從趕緊滅火。
衆人從睡夢中驚醒,一個個忙着打水撲火,金家豪宅内頓時亂作一團。
而那個黑影則趁機闖入一間書房,胡亂而快速的翻找起來。
“好大的狗膽!”
徒然間,一聲冷喝傳來,“闖入我金宣化的書房,誰給你的勇氣?”
黑影轉過頭,看到門口出現一個身材高大的白發老者,不是金宣化是誰。
金宣化眼神打量黑影,身材雄壯,穿着一襲深黑色的錦袍,披頭散發,頭發略顯花白,臉上用一塊紅布蒙面,額頭上有很深的皺紋。
“你是什麽人?”金宣化問道。
黑影卻是一言不發,驟然一個側移,翻窗逃出了書房,以極快的速度穿梭過一道道院牆,逃離金家豪宅,身形沒入黑夜之中。
不消片刻間,黑影一口氣狂奔百餘裏遠,早已遠離金家鎮,停在一片深山荒野中。
“呼~”
黑影喘着粗氣,回頭望了望金家鎮方向。
“你是在找我嗎?”蓦然,頭頂傳來一個冷嘲的聲音。
黑影猛地擡頭望去。
就見到金宣化淩空而立,雙手背在身後,如同耍猴一般看着黑影,表情無法形容的輕蔑和鄙夷。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這世上沒有人能逃得過我金宣化的追蹤?”金宣化冷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