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找我?”
魏安心頭凜然。
要命了,他一個小人物,區區五品修爲而已,何德何能,有什麽資格接觸到宗主?
“是因爲我最近不夠低調嗎?”
魏安輕聲一歎,吞下一枚封塵丹,然後帶着無數的疑問,快步奔向了宗主大殿。
進入殿内。
魏安環顧一看,殿内不止一個人。
宗主柳神風坐在上位,演武堂大長老羅公垂,執法堂大長老衛千山,長老閣大長老郁均祿,嶽川寒等人,悉數出席。
好大的陣仗!
此情此景,魏安心頭直打鼓,走上前施禮道:“弟子張三橋拜見宗主。”
“免禮。”
柳神風笑道,“張三橋,本座有個重要任務需要德才兼備之人去完成,羅大長老向我舉薦了你,本座也覺得你是可造之材,應該足以勝任這個任務。”
“舉薦?”
魏安不禁擡頭看了眼羅公垂,後者撚着胡須沖他點頭淡笑。
見狀,魏安心頭不禁恍然,他之前在羅公垂面前表現了一番,給羅公垂留下了點印象。
沒想到……
“回宗主的話,弟子雖然修爲不高,但弟子願爲宗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魏安朗聲道。
“好!”
柳神風滿意一笑,緩緩道:“我涼州喜陽郡,有一古老家族‘姑蘇氏’,千餘年前,姑蘇一族曾追随太祖打江山,乃開國功臣之一。
現任姑蘇一族的老族長名爲姑蘇鍾圻,他與我盤天宗向來交好。
約莫一個月後,就是姑蘇鍾圻一百八十歲的壽辰,我盤天宗打算派一個人過去參加壽宴,順便給他送份賀禮。”
魏安明白了,應道:“弟子的任務是參加姑蘇鍾圻的壽宴,并送一份賀禮,是嗎?”
“不錯,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好。”
柳神風笑道:“姑蘇鍾圻已到晚年,棄武從文,喜好舞文弄墨。
他在自家門前擺下一道機關,要求拜訪者在沙盤之上寫字。
字寫得好,哪怕你是一介白丁或乞丐,也可以入他的門庭。
反之,哪怕伱是天王老子,也要打道回府。”
魏安仔細聽着,心神不禁一動。
這時候,羅公垂笑道:“張三橋在藏書樓待過,讀書千萬,寫得字也十分漂亮。”
“說的是。”
嶽川寒附和道:“張師弟文采出衆,孫從善師弟的碑文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
魏安嘴角微抽,總算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鬧了半天,這個任務之所以非要找他做不可,敢情是因爲他的書法特别好。
這誰特麽能想到?
魏安心頭無奈,表面上卻振奮道:“弟子自幼苦練書法,對于自己的書法造詣,倒是有幾分底氣。”
“哈哈哈,我盤天宗人才輩出,不但有武道奇才,也有書法奇才。”
柳神風拍手大笑,起身道:“好,就這麽安排吧,張三橋你辛苦走一趟喜陽郡,隻要你能進入得了姑蘇府邸,回來之後重重有賞。”
魏安連道:“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啪!
柳神風拍了下手,一個侍女雙手抱着一個紅色錦盒走了出來。
錦盒不大,周圍系着紅綢帶,喜氣洋洋的。
“這個錦盒内,有一枚養生丹藥,對于年老體衰之人,有調理氣血之效。”
柳神風對魏安說道:“這是我盤天宗送給姑蘇鍾圻的壽禮,你務必要将錦盒送到喜陽郡。”
魏安接過錦盒,鄭重道:“弟子一定完成任務。”
不多時,他從宗門大殿走了出來。
“萬幸,不是什麽送命的任務,隻是跑一趟腿罷了。”
魏安松了口氣,沉吟道:“也好,自從來到涼州,我基本待在盤天宗,從未出過遠門,趁此機會,好好遊玩一番。”
念及此處,魏安的心情很快輕松愉悅起來。
返回自家小院。
魏安簡單收拾了下,帶上一幅涼州地圖,帶上人皮面具工具箱,帶上長柄戰斧,隕鐵劍,宰牛刀,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等旅途必備物資。
之後他去了禦獸園,借用一頭獨角跑犀。
片刻後,魏安下了盤天山,一路離開王城,朝着地平線飛快疾馳。
傍晚時分,魏安已經順着官道跑出将近千裏遠,遇到一個小城鎮,找到一家客棧投宿。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魏安早早起來,簡單吃了個早飯,便再次啓程上路。
一晃三天過去了。
不覺間,魏安遠離盤天山至少萬裏之地,進入了淼陽郡地界。
官道上,忽然多出很多流浪者,一個個面黃肌瘦,沿途乞讨,其中很多人甚至拖家帶口的,似乎在舉家逃難。
魏安攔住一個人打聽了下。
那人告訴魏安,淼陽郡發生旱災持續三年,百姓顆粒無收,但朝廷苛捐雜稅有增無減,餓死不知多少人,導緻一些饑民聚衆起義。
總之,淼陽郡現在亂成一鍋粥,到處都在打仗,你殺我我殺你。
魏安略一沉吟,拿出地圖看了看。
“淼陽郡橫跨數千裏,如果我繞道而行,隻怕要多走十幾天的路程,無法在壽辰之日趕到。”
魏安心頭很快有了計較。
反正他是二品巅峰高手,區區凡俗叛亂,誰能威脅到他?
于是!
魏安縱馬奔騰,揚塵而去。
半日之後!
“停下,停下!”
忽然,官道正前方出現了大量的人馬,全部身穿盔甲,手持兵器。
“唏律律!”
魏安勒住缰繩,獨角跑犀立刻放緩了速度,平穩的停了下來。
“下馬!你什麽人?”
數名兵卒手持長槍擋在了前路上,其中一人冷冷喝問。
魏安沒有下馬,不緊不慢亮出了身份令牌,淡淡回道:“我是盤天宗門人,正在外出執行宗門任務,你等快快讓道。”
“盤天宗!!”
那些兵卒不由得肅然起敬,平舉的長槍豎向了天空,不敢造次。
說話那個兵卒連忙拱拱手,賠笑道:“原來是盤天宗的高手,失敬失敬。我們隸屬于‘淼陽侯董景堯’麾下,正在圍剿‘黑旗盟’叛軍。”
魏安不在乎這些,點頭道:“諸位将士辛苦了,我有要事要辦,就不打擾你們了。”
“是是是,您請!”
一衆兵卒迅速讓開了道路。
獨角跑犀飛快奔向前方,帶起一路煙塵。
天很快黑了。
魏安按照地圖前行,抵達了預定地點“跑馬鎮”,這裏有一個“跑馬驿站”可以投宿。
然而,魏安到了跑馬鎮一看,整個鎮子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跑馬驿站已經在大火中變爲一堆殘破廢墟,地上躺着三五具殘破的屍體,蒼蠅蚊蟲正在大快朵頤,嗡嗡亂叫。
月亮已經升起。
魏安騎着獨角跑犀在鎮子的街道上緩緩前行,可以看到,鎮子上的建築物全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斷壁殘垣随處可見。
汪汪汪!
慘白的月光下,幾隻野狗正在啃食一具屍體,兩隻狗同時咬住了一根腸子,互相拉扯着。
魏安不疾不徐從野狗們身旁走過,惹得幾條野狗立刻停止内鬥,全部盯着他發出低吼,像是害怕他會搶奪食物一樣。
轟啦!
一棟三層高的建築,在大火的肆虐下,終于倒塌了,揚起大量的煙塵。
魏安路過一條巷子,偏頭看了眼,臉色不禁一變。
那條巷子裏血迹斑斑,堆積着很多屍體,沒有兩百也有一百,男女老少皆有。
屍體互相壓疊,腥臭彌漫。
那情形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将他們趕到了巷子裏,然後一個個殺掉,老人小孩都沒有放過。
見此情形,魏安眉頭不禁擰成一個疙瘩。
繼續往前走,拐個彎。
魏安進入另一條街道,放眼看去,街道一角正在着火。
魏安耳邊聽到一陣喧鬧,似乎有人在大笑。
循聲走去。
魏安一擡頭,就看見一座高門大院,門口擺放着兩頭石獅子。
大門敞開着,門口沒有人。
魏安走到門口,旋即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飄來,伸頭往院子裏看去。
一群兵卒正在狂歡,他們圍着一個火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不遠處,七八個兵卒一絲不挂,正在輪流折磨兩個年輕女子。
“……”
魏安雙眼不禁微微一眯。
他在王城安享太平,見慣了井然有序,今天卻親眼目睹了亂世慘劇。
“跑馬鎮被屠了,不是叛軍幹的,居然是涼王的軍隊幹的。”
魏安心頭微沉,就在此時!
呼的一聲響,一道身影從屋頂掠身而來,落在了一衆兵卒中間。
“什麽人?”
“你,你誰啊?”
一衆兵卒大呼小叫,驚愕不已。
不過,他們此時全部丢盔卸甲,很多人來不及拿起兵器,甚至來不及提起褲子。
“我喜歡殺人,尤其是喜歡殺壞人。”
突然出現那人披頭散發,喉嚨裏發出興奮而癫狂的笑聲,“你們都是壞人,全部去死吧。”
那人大笑着,身體動了起來,卻像是醉漢酒後跌跌撞撞,搖搖擺擺,遊走在一衆兵卒中間,忽左忽右,忽跳忽落,雙手不停地舞動出擊。
咔咔咔!
世界裏傳出骨頭折斷的聲響,一個個兵卒倒飛出去,或撞在牆上,或撞在樹上,全部身體扭曲,口中噴血,掙紮不一會就沒了氣息。
血灑一地,躺了上百具屍體。
那個醉漢打完收工,看了眼那兩個年輕女子,一揮手,地上的衣服被勁風吹起,飄落在女人身上。
就在這時,醉漢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猛地扭頭看向門口。
但,門口空空如也。
醉漢收回目光,縱身一躍,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
“神吾松……”
魏安從黑暗角落裏走了出來,目送那個醉漢遠去,輕輕念出一個人名。
然後,他轉身離開。
片刻後,在跑馬鎮的西北角,魏安終于發現了幾間沒有損壞的房屋。
他推開一扇大門,看了看小院裏,安安靜靜,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院子裏有一口井。
月光下,井底有水晃動。
魏安提了一桶水上來,檢查了下,确認水中沒有被投毒,這才取出一粒丹藥丢進桶裏。
等到丹藥融化開來,一桶水變成了亮綠之色。
魏安提着水桶放到獨角跑犀面前,後者早已饑餓口渴,汩汩汩喝起來。
喂飽了坐騎,魏安自己也吃了點幹糧,之後他抱來一堆幹草,席地而坐。
閉上眼睛,催動寶葫蘆睡功,人立刻進入了深睡。
在魏安晉級二品巅峰之後,加上連續吞服養神丹,他的精神成長速度很快。
寶葫蘆睡功,迅速突破到了四品巅峰!
按照這個恐怖的進度,随時有可能晉級三品,而且這是魏安自己修煉出來的。
一夜很快過去。
天蒙蒙亮之際,魏安睜開眼,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打水洗了把臉。
“走吧。”
魏安牽過獨角跑犀,推門出去,迅速離開了跑馬鎮,漸行漸遠。
不多時,迎面跑來三匹快馬。
魏安目光一掃,其中兩人身穿盔甲,中間那人身穿黑色錦袍,胡須濃密,臉上有道猙獰傷疤。
那三人也看到了魏安,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幾下,之後交錯而過。
“燕大人,剛才那個年輕人不簡單,他的坐騎分明是異獸。”一個盔甲回頭看了眼魏安,嚷道。
“嗯,那是獨角跑犀,盤天宗培育出來的坐騎,三百萬一頭。”黑袍人面無表情說道。
“三百萬,啧啧!”
兩個盔甲互看一眼,臉上浮現不加掩飾的貪婪之色。
“别多事。”
黑袍人忽然打斷了他們的妄想,“在涼州,能用獨角跑犀當坐騎的人,非富即貴,不是你們能找惹得起的。”
兩個盔甲讪讪一笑。
很快,他們進入了跑馬鎮,直奔那座高宅大院,進門一看,三人全部顔色大變。
遍地屍體,血流成河!
“不好!”
黑袍人大驚失色,快步沖過去,查看每一具屍體,看他們的臉。
頃刻之後,黑袍人停在了一具屍體前。
屍體是一個年輕人,身上一絲不挂,胸口深深凹陷下去一塊,眼珠子都突出來了,死狀凄慘。
兩個盔甲一見到那具屍體,噗通跪倒下來,磕頭悲哭道:
“少主!”
黑袍人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咬牙道:“究竟是誰,竟敢殺‘淼陽侯’的獨子!”
一個盔甲忽然擡起頭,叫道:“燕大人,剛才那個騎着獨角跑犀的人就是從跑馬鎮出去的,他肯定與少主的死脫不了幹系。”
黑袍人雙眼微眯,點頭道:“不錯,這條路上除了跑馬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那人昨夜一定是在跑馬鎮上過夜的。”
一個盔甲應道:“追不追?”
黑袍人想了想,搖頭道:“太難了,獨角跑犀速度驚人,不是我們的快馬能追得上的。不過,我記得那人的面容。”
……
……
又過兩日。
魏安離開淼陽郡,進入麗陽郡,他以爲自己遠離了戰亂區。
萬萬沒想到,麗陽郡更特麽混亂。
魏安打聽到,叛軍黑旗盟在淼陽郡遭到重創之後,撤離到了麗陽郡。
要命的是,麗陽郡一直在爆發瘟疫,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黑旗盟趁機鼓動民衆造反,勢頭發展迅猛,竟組建了十萬人馬,打得涼州軍隊節節敗退。
魏安不管這些,快馬加鞭強闖戰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