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豪心頭一陣納悶,之前他家裏不說好也不算壞,老爹也靠家裏農副産品貿易不缺吃穿,現在怎麽去了工地上?
“他怎麽會去工地上的?在哪裏,我要去看看!”董豪焦急的問着,看着董媽眼睛。
董媽知道他内心的焦慮,也滿足他那份好意,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不遠,橋上建築工地,早上出去下午回來,他說能賺一點是一點。”
“媽,您拿着這個,”董豪說着就把手裏提着的禮物地給她,“我要去看看他!”
董媽都沒有叫住他,拔腿就跑,從小就在這兒長大,他知道橋頭怎麽走。跑得比平時還要快,比以往任何時候打仗都要快。
小詠在一旁不知所措,一會兒就看不到他蹤影。還好有個董媽在後面跟着,要不然真的不知道怎麽辦。小詠輕輕拉上董媽說是要跟在董豪後面。
董媽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喊自己兒子名字時候還那麽親切溫柔,董豪倒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旁邊的人都看出來這是什麽意思了,雖然他們之間還沒有他們想象的那種關系,但都在替董家高興。
他急切想要看到自己老父親,一路上不顧衆人眼光,穿着個軍裝帥氣擠了。旁邊婦女指指點點,對這樣的小夥子,那是最喜愛的。
頓時之間,屁大一個村落,幾乎都快要知道他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董家失蹤三年的兒子回來了,風風光光的回來了。一身帥氣軍裝。還帶回來一個漂亮媳婦,媳婦還會開車,長得白皙水嫩,一看就是城裏人,真是祖上積德。
橋頭建築工地,是個常年都在搞得工程。
下雨天的時候會把連接兩岸的道路給沖毀,這橋頭以往都是兩岸居民自己搞得豆腐渣工程,修一年被沖垮一年,沖垮一年修一年,常年累月的沒完沒了。
這一年,政府終于看不下去,花費巨資建造一個沖不垮的橋梁,鋼筋混凝土橋梁。
現場幹得正是火熱朝天的時候,漫天黃土飛揚,農名工人你來我往各自幹各自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工頭也在一旁監工,除了正常休息時間,不敢偷懶。
盡管百十個人被淹沒在黃土灰塵之中,但董豪僅憑自己内心的直覺,在混亂的現場之中感受自己老爹的存在。
“老董,那人像是你家耗子。”
遠處有人在喊。董豪小時候瘦不拉幾的不像現在這麽結實,鄰居們都叫他耗子。
聞着聲音過去,并沒有人回頭。杵在眼前的是一輛大卡車,大卡車屁股後面是一輛拖拉機,兩輛車屁股對在一起。
大卡車上面的四個工人要把水泥一袋一袋推下來,然後由拖拉機轉運入庫房,需要的時候再用推車推出來運到出現場。
“爸!”董豪一眼就認出來口罩遮臉的董爸。
老頭子穿的東西比較多,不僅要戴口罩把鼻孔和嘴唇給蒙住,不讓灰塵進入内髒,身體上穿的東西還要密封,要不然水泥灰塵會鑽進衣服,随着冒出來的汗水一起黏在皮膚上面,那樣會很難受。
董豪确信他這次的聲音是呼天搶地的,幾乎這個工位的搬運工都聽到。
他确信也有人停下來看這個當兵的跪在地上,用一種祈求的眼神在人群之中巡視搜索。但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他可算是沒死。”
旁邊有人說話。他們都認識這個小夥子就是從小看到長大的家夥,三年前失蹤以爲一個高中生還被拐賣了。
“回來了就算了,沒打算原諒他麽?”這七八個人都把口罩拉了下來,看着可憐的董豪。
但唯獨一個人跟他們站在遠處沒有取下口罩,隻是眼睛直勾勾看着跪在地上的董豪。
“算了吧,既然人家都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旁邊人的勸說,董豪都停在心裏,像是在三年時間裏經過無數的心酸,而他一點都不知道的一樣。
終于,董爸走了過來,但沒有拉下臉上的口罩。
“爸!”董豪心疼的喊着。
但剛一喊出口,董爸一巴掌打下來,他沒有躲閃,隻是不知道爲什麽。後來他懂了,所以也接受,眼淚再次一滴滴落下來。
“對不起,我錯……”董豪一句話還沒說完整,董爸又是一拳頭下來,他依舊哽咽着不躲閃,他知道這都是自作自受,什麽懲罰他都願意。
但這還不算結束,董爸沒有打算放過他,更加變本加厲的大打出手,擡起腿就是一腳。高筒雨靴雖然抵不上部隊裏厚實的軍靴,但好歹有些分量。
再加上憤怒的董爸,已經用盡了最大力氣,董豪竟然沒有挨過一腳,後仰倒下地去。
“你個雜種活着還知道回來!”董爸打人興起,正在氣頭上,一巴掌一拳頭一腳不夠的,董豪都還沒有起身來,又是幾腳踹上去。
董豪沒有閃躲的念頭,本來就是一個該死的人,這條命是二老給的,死在他手裏也心甘。
董爸怒氣沖天,這麽個不争氣兒子要來也沒用,拳頭不能消氣的,四處張望在尋找什麽,終于看到一根手腕粗的鋼棍子。
眼睛直直的就看着過去,硬是做好了要把他弄死的打算。
他全新的軍裝,滾在地上已經不成樣子,晃眼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麽軍人。
工友們以爲他隻是随便打幾下出氣出氣就罷手,但沒想到他真的要把自己兒子給弄死,一個個麻溜的跳下來拉人勸架。
董爸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發怒起來還跟牛一樣的狂躁,四五個漢子根本就拉不住,棍子揮起來勢不可擋,幾個人都沒有攔住。
“老頭子你幹嘛?快停手啊!”董媽及時出現一頭護在董豪身上。
董爸不管,大聲嚷道:“你給我躲開,我沒有這個兒子。”一隻手拖住鋼棍,一隻手去拉老婆子,根本停不下來的要打人。
幾個工友也不敢靠前,他手裏的棍子随時都在揮着,隻要一有機會就動手。
“你要打把我也打死好了。”董媽不肯從他身上離開,哭叫着冤孽啊冤孽。
“老董啊,好歹也是你兒子,養了十多二十年不就是三年沒回來麽,沒必要不依不饒的鬧大了。”一個工友叫大了嗓子吼着,但禍及無辜。
董爸已經被心頭這股怨恨沖昏了頭腦,局勢有些掌控不住。
正在幹活的工友們都被這吵鬧的聲音吸引過來,但這麽多人就是沒有一個有能力沖上去拉住老董的,隻有董媽一個護住自己兒子。
“你不滾開我連你一塊兒打。”董爸叫嚷着。
董媽氣急敗壞,竟然還嘴說到:“你打啊,打死你就心甘了。不見的時候你要出去找,回來了你要打死,你不是人。”
老董被激怒,這的下了狠心,心頭一股怒火火焰旺盛,腦袋突然間變得空白,手上動作不停使喚的,真的舉起棍子六親不認。
這個速度沒有人阻擋得住的。
棍子砸下來的時候,董豪一把翻身把自己母親護在身下,要打就打自己,不能讓自己母親也跟着受罪。
但棍子并沒有落在董豪身上,什麽都沒有發生。
千軍一發之際,小詠從遠處縱身跳躍,一個很機械又很華麗,也很漂亮的空中轉身,起身就是一腳飛過去,在棍子落下去之前狠狠一腳踢在董爸胸口上。
這是她的格鬥技巧。
董爸隻是一個鄉村莽夫,并不懂他們當兵的什麽戰術和格鬥技巧功夫,當然吃了虧,一頭栽倒回去。
“你這家夥要弄死人才甘心?”小詠穩定落地,然後取下墨鏡(剛才開車跟着董媽一起來的時候因爲不适應這裏風塵仆仆環境,所以給戴上)。
她這般飒爽英姿出場,現場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并且驚呆。
“爸!”董豪有翻身跑過去,“你沒事吧!”
小詠不知道那是他爸,聽到董豪這般稱呼,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有些愧疚剛才把他當作地痞流氓,出手重了些。
“好哇你個雜種,都學會聯合外人一起來對付我了。”董豪臉上口罩直接被打掉,顯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但董豪還沒有時間責怪小詠的出手魯莽,倒是注意到老爹臉上的傷疤痕迹,“爸,你臉上傷疤咋回事?以前沒有的。”
疤痕半新半舊,但清晰可見,董豪馬上又心疼起來。
但董爸暫時不會被這種關懷感動,反倒翻身就是一掄,董豪對他根本沒有戒心,硬生生挨了一悶棍子。腦袋暈乎乎的站不起來。
董爸見勢沖動,動作迅速了好多,還要繼續打。
這一次又是小詠出手,但知道他是董爸之後就沒那麽大力氣,手下留情輕輕一推。對她來說可能隻是輕輕一推,但對于董豪來說,就是往後一仰。
小詠以爲這一下子可以讓董豪脫離安全,但誰知道董爸倒下去的路線和姿勢跟她預想的不一樣,鋼棍子一頭鋒利無比,一個不小心擦中她手臂。
雖然是一件長袖,但手臂上的衣服直接被劃開,露出一條長長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