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一手拽着谷宇,一手提着那放着課外書的水桶,來到隔壁陳家亮宿舍。
“你說是誰把我書放水桶的?”
谷宇還是很不想當告密者的,這樣他以後也不好混。
李塵光抓着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他就受不了了。
帶着幾分哭腔道,“是是,就是他們幾個一起。”
李塵光這才微笑望着宿舍内4個正在穿衣的人,“哦,就是你們幾個?”
陳家亮抱起雙手等着看好戲,心道李塵光這是找死,正好省了他功夫,直接借刀殺人。
他們宿舍老大呂振經背景可硬的很。
那寝室老大呂振經穿着背心,因爲常運動,體格健壯,赤着兩條黝黑胳膊,一條手臂上紋着條白虎,一條手臂上紋着條青龍,“怎麽着啊,大早上火氣這麽大,吃槍藥了?”
李塵光瞥了眼他手臂的紋身,冷笑道,“是你幹的?”
“是又怎麽的,伱還想咬我啊,大早上吓唬誰呢,死胖子。”
呂振經上前兩步,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朝李塵光臉上扇去,“老子給你臉了是不。”
李塵光甩開谷宇,一手抓住他那飛扇過來的一巴掌。
用力一扭,呂振經自己就背過去了。
一行人的響動也驚得附近宿舍的人紛紛湊到門口看熱鬧。
李塵光一腳踢起水桶,就蓋後邊陳家亮腦門上了,給他淋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陳家亮都蒙了,他一個看戲的。
“很好看是嗎,我知道是你慫恿的,傻缺。”
然後一陣哐哐當當的聲音響起。
1分鍾後,李塵光重新抱着厚厚一疊專業課的書出門了。
臨走不忘囑咐道,“哦對了,歡迎繼續來動我的書,我正愁無聊呢,……還有,給我把胳膊上紋身洗了,青龍,你配嗎,3天後再讓我看到,皮給你剝了!、”
說完,大搖大擺的回去了自己宿舍。
門外一行人往裏邊探頭,發現宿舍内幾人,或者腦袋被塞水桶裏,或者被吊挂在床上,或者被塞了一嘴的濕書頁,臭襪子……
衆人竊竊私語着,“怎麽回事?”
“李塵光這麽虎嗎。”
“好牛。”
“不像他啊。”
“泰酷辣。”
李塵光想着自己都從千年後修煉回來了,還能被幾個副本裏的人搞了?
瞧不起誰呢。
當然,效果也很顯著。
李塵光第一節物理課還沒上完就被輔導員張正中拉到辦公室約談。
張正中,30多歲,碩士畢業留校輔導,向來以和事佬著稱,兩邊和稀泥。
他一臉笑眯眯的望着李塵光,“怎麽回事啊,跟我說說。”
李塵光盯着張正中那張臉回憶了下,依稀記得之前他向張正中反應過一些問題,記得每次向他反應,得到的都無外乎“要不這次就原諒他吧,”“都是同學”,“何必呢”,“領導不希望把事情鬧大”,“這事鬧大了對你也沒好處”之類的回答。
總之就是堅持貫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生事端,得過且過的方針,保證集體裏沒任何大問題就行了。
也是因爲他這種處事方針,不管男生女生遇到什麽不平事,他都和稀泥,最後還鬧出了幾件慘案。
猶記得有個女生告訴他自己被一個男生偷窺,跟蹤,好幾次,張正中也沒放在心上,最後那女生……挺慘的。
當然,那是後幾年的事了。
李塵光淡淡回道,“你爲業績,我爲出氣,該記過記過,該罰罰,就那麽回事吧。”
大家都很忙,别耽誤時間。
他壓根不想跟對方廢話,這貨從來跟自己沒多少交集,在以前給他反映了幾件事,他讓自己“隐忍,退一步海闊天空,都是同學”之後,李塵光就對他沒什麽想法了。
現在都在秘境副本裏成npc了,李塵光更懶得與他廢話,總不能他跟自己離開這秘境有關吧。
張正中眉頭微皺,“你這态度,可是不太配合啊。”
李塵光笑笑,“我這态度還叫不配合?要不我再去給他們道個歉。”
“我記得,你以前……”
張正中思索了下,這個小胖子男生他記得的,總是說什麽就應什麽叫他幹嘛就幹嘛,眼神也……跟現在完全不一樣,現在看人跟被他拿針紮一樣,讓人有點不敢直視了。
“你以前不是爲大家着想,很好說話的啊。”
“我比較好說話就活該受委屈嗎?”
好人就該被拿槍指着。
李塵光心态的改變,其實跟李煜當初對他的教導有關。
在這千年前的時代,李塵光并沒接受父母任何的教導,但是在千年後,李塵光雖沒什麽記憶,但依稀記得母親教導他一些爲人處世的觀點,比如善待他人,比如保護弱小,比如寬以待人,兼愛蒼生。
是的,縱然被鏡花水月吃光了記憶,小時候的這些教導也銘刻在心。
但他父親李煜其實不認可這種教導。
鳳薇仙太強了,面前肯定隻有好人,大家都好好的,和和美美的,什麽驚世大惡人遇到她不也得在她面前放下屠刀,棄惡從善一會兒,隻要他還不想死。
直到上一次人龍大戰,李塵光被雙方追殺,後來又被人類百億通緝。
李煜的話便對他改變頗深。
“善良不是遷就别人委屈自己,善良是當殺則殺,當救則救,自在随心。”
都是第一次當人,憑什麽慣着别人,委屈自己。
讨好别人,那是拿别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張正中搖搖頭,“你的态度不太端正啊,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錯誤?”
李塵光感覺心中有火在燒,“咱要不把人都叫過來論道論道,看看誰對誰錯?他們把我書丢水桶裏的事,你是隻字不提?”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李塵光笑的更歡了,“我打他們了?打人總得有傷口吧,你帶他們驗傷了嗎,看過驗傷報告了嗎,他們身上有一點傷嗎?我也是跟他們鬧着玩呢,你怎麽不叫他們大度點呢。”
張正中頓了頓,拿出手機給另一邊醫務室的人打了個電話。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所有人身上,沒有一點傷,有個手腕脫臼的同學,來之前就好了,都檢查過,沒有傷。”
比起身上的傷,李塵光其實更多的是要在其他人面前揚威,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和平共處,相親相愛。
他隻是給一人嘴巴裏塞滿了臭襪子,一人給他吊床上,一人脖子上套水桶之類,更多的是侮辱,讓他們人前丢臉。
“如果你非要說我打人了,那他們也打我了,我上去那呂振經就先給的我一巴掌,雖然沒打到,但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别問有沒有傷,對方不也沒傷嗎。
如果沒傷也算打人,那就是互毆,因爲我也挨打了。
張正中仿佛第一次認識李塵光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狡詐,陰險,兇狠,目光銳利,行事自有一套章法。
很明顯,他在做事的時候,早就算到後續的回答了。
這種人,是張正中認爲最棘手老油條,最難對付的類型。
這已經不是之前,說他幾句,吓唬下,然後說什麽就會應什麽,輕易就能化解事情的那個李塵光了。
現在李塵光給他的感覺,遠比陳家亮寝室的那幾個人還難應付,難對付的多。
“你怎麽……改變這麽大。”
感覺比起說服李塵光,說服另外幾個人還更簡單呢,他不希望手底下出現打架事件,對他的評級也不好。
說話間,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染着一頭紅發的男人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你好,聽說李塵光不在班裏,被叫到這了是嗎?”
“嗯,我是他導員,請問你是……”
“我們是公安的。”
對方快步走過來,微笑着出示了下證件,“有點事,需要李塵光同學配合調查下。”
張正中心中一跳,“難道他犯了……”
“不要誤會,我們需要他作爲目擊證人,配合下調查,不然也不會穿便服過來了。”
“哦哦,那行,那行。”
張正中看向李塵光,“那你就配合下公安工作,至于具體情況我再問問他們。”
“嗯。”
李塵光淡淡答應。
看向進來的袁帆,“什麽事?”
這可是前世從沒有過的劇情,李塵光不明白,哪來的阿sir突然來找自己。
袁帆沖他溫和笑笑,“你好同學,别緊張,就是問點事,很快就好,跟我來一下吧。”
“哦。”
然後袁帆走前邊帶着李塵光出了辦公室。
李塵光瞄了眼他那火紅頭發,“你們公安,可以染頭發?”
“這是爲了掩人耳目,你看,這樣誰能想到我身份呢,是吧。”
袁帆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你還挺聰明。”
當李塵光被帶到接待室的時候,發現栀子薇也在,已經坐在那長沙發上,面前還放着杯熱騰騰的冒着氣泡的茶水。
栀子薇顯然相當緊張,雙手緊緊的拽着衣角。
對面的趙婉正在安慰他,“不要緊張,沒事的,就是簡單問你幾個問題。”
但這并不能緩解栀子薇的焦慮。
直到她擡頭看到李塵光進來,這才仿佛松了口氣般,緩緩松開那緊緊拽着的衣角,微笑道,“你也來拉……”
趙婉自然是很有經驗的,注意到了栀子薇手上的小動作,還有臉上放松的微表情,笑笑道,“看起來比起我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男朋友啊……”
栀子薇頓時紅了小臉,慌慌張張解釋,“……才,才不是男朋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