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已經坐在囚車裏,被陽光暴曬一天多。
沒吃一粒米,沒喝一口水。
身體虛弱的,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
口幹舌燥的仿佛身體裏所有的水分都被蒸幹了。
自己不會被蒸成幹屍吧。
好餓。
好渴。
體内的能量都耗光了。
不會真要死了吧。
囚車周圍一直由安知國一個副将加四個士兵,每時每刻,每分每秒的盯着,保證李塵光做不出任何異動。
李塵光也确實做不出來,他要被烤成肉幹了。
又是停下休息時間。
士兵們拿出水袋,開始補水。
每個人額頭都可以看到不少細密的汗水。
六七月的烈日,已經開始發威。
隊伍前邊的安知國拿過水瓶大口大口的直接就喝幹了。
穿着那麽厚重的铠甲自然是比别人更熱更辛苦。
他轉頭看了下後邊的李塵光,見李塵光隻是倒在囚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希望這樣最好能弄死他。
擡頭望天,一個馭獸師乘着翼龍在頭上來回盤旋,探查地形,另一個則是去前邊探路。
隊伍一直在有條不紊的前行,沒有一點差錯。
路上他還帶隊殺了兩隻巨型恐龍,來給大家填肚子。
思索間,一個斥候騎馬跑過來,單膝下跪,“報告上将,海州城城主說城内公事繁忙,不宜借道,讓我們自己繞過。”
安知國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那個老東西,是怕惹麻煩吧。”
但是對方不讓進,他也沒辦法,隻能繞城。
李塵光已經感受到自己強烈的耳鳴,要很吃力才能聽到前邊的對話。
他已經不關心了。
身體好虛弱。
頭暈,目眩,貧血,脫水。
身體沒有多少水分,體表卻還在流汗。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一種煎熬。
隊伍來到了一處林子邊的山道上。
大部分士兵都躲旁邊樹蔭下休息了,就是故意把他拉到這太陽底下暴曬。
這顯然是安知國在折磨他。
就在剛剛,安知國還派了兩個士兵過來直接用劍瘋狂的砍李塵光。
倒不是覺得能砍死李塵光,而是單純的折磨他,讓他痛。
那亂刀砍剁,渾身鮮血淋漓,肌膚,筋肉,骨頭都被砍斷的疼痛,也在大大摧殘着李塵光的精神與肉體。
縱然太古之火能令肉體重生,那些痛苦,那些對精神的煎熬,是揮之不去的。
這也是李塵光現在如此虛弱,精神開始恍惚的原因。
站在帝國的立場,安知國無疑是個好将領,他要把李塵光折磨的不成人形,讓他再沒有餘力做别的多餘事。
既然無法破壞肉體,那就從精神開始折磨。
李塵光趴在囚車上,臉貼着木闆,這稍稍能讓他的臉降下溫。
他不知道太古之火什麽時候顯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他得把安知國這折磨自己的畜生宰了,把刻魂鍾拿回來。
思索間,隐隐約約感覺安知國又看向自己這邊,向旁邊的副将吩咐道。
“繼續折磨他,注意别弄死。”
因爲弄死也沒用,不如讓李塵光生不如死。
然後那臉上帶着戾氣的30多歲男人就帶着四個士兵,舉着長劍,走過來,對着囚籠裏的李塵光一頓亂刺。
李塵光别說躲避,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了。
他的血液将囚車底下染成一片血紅。
精神都麻痹了。
但是安知國的臉,卻是在腦海裏越發清醒。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邊世界的殘酷與折磨。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他一貫的原則。
身體仿佛被淩遲的痛苦再次傳來。
李塵光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
名爲絕望的情感,已經席卷他的全身。
可也就在這時,在那無邊無際的絕望意識中,他發現了一絲曙光。
青色的光芒照亮了他意識中的黑暗。
李塵光放眼望去,發現是那是如太陽般閃耀的耀眼珠子的神光。
真龍之珠!
就算是鎖能拷,也鎖不了真龍之珠。
之前李塵光一直把真龍之珠當成一個龐大能量的聚合體,就是用來吸收,修煉的。
完全沒辦法開發它其他的用處。
如果是這樣的話,把它放進竅裏,還不如随便放個秘技結晶更實用呢。
這真龍之珠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幫自己頂開寂滅龍魂印的封印。
這顯然不合理。
這龍珠,可是大陸上所有絕世高手夢寐以求的至高寶物,是超越所有太古秘寶的存在。
他到底,有什麽用,怎麽用啊。
李塵光發現,真龍之珠并不被鎖能拷封印,自己還是可以汲取這龍珠裏的力量。
冥冥之中,他再次看到了孟章祥和的笑容。
李塵光覺得這真龍之珠肯定有别的強大無比的作用,不然不會這麽多人想得到他。
這可能就是自己突破眼下困境的關鍵。
他沉浸在自己的意識海裏,不斷的揮動手臂,試圖去靠近那顆散發耀眼光芒的龍珠。
不斷掙紮,不斷靠近。
隐隐約約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有什麽強大的東西,就在那裏,在吸引着自己。
但他過不去,每靠近一點就會被推出來,每靠近一點又會被推回來,始終無法接近那光芒。
然後是耳邊一聲怒吼聲,打斷了李塵光的思緒。
“安知國你個畜生,你殺我全家,辱我妻兒,居然還堂而皇之的當上帝國的七星上将,今日我就要爲我妻兒報仇!”
這突然的暴喝聲,也讓那幾個對着李塵光亂劍揮砍的人望向前邊,看向那一身黑袍擋在路中間的男人。
安知國擡頭,冷冷盯着那壯碩男人,“你是什麽人?雖我一生殺人無數,但從未做過辱人妻女之事。”
大丈夫敢作敢當。
但不是自己做的事,他也是不當的。
“就是伱。”
黑蠻臉上蒙着面紗,頭上戴着黑袍的連帽,一臉兇狠盯着安知國,“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你……你,你……”
黑蠻說道這頓住了。
一手捂着腦門,回憶了下,赤鸢剛剛讓他怎麽說來着,怎麽讓對方不要看出自己是黎明使徒的人。
赤鸢一直讓他背了十幾遍,一次都沒背錯,才放他出來。
誰想一過來,他又給忘了。
黑蠻需要一點提示,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他轉頭望向後邊密林左側原本赤鸢所藏的地方,此時對方已經不在。
安知國臉色一沉,死死盯着黑蠻道,“你是什麽人?知道我們是帝國軍嗎,妨礙我們公務,可是死……”
“你等一下。”
黑蠻伸出一手制止安知國再講下去,轉過身來回踱步,雙手捂着腦門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你等下,等俺好好想一下,不然俺回去又得挨罵了。”
下一句台詞什麽來着。
哎呀,赤鸢一下說那麽多,俺哪裏記得住嘛,真是。
明知道俺笨,還不許俺抄筆記。
安知國臉色一冷,“你是……黎明使徒的人!”
黑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咦,你怎麽知道。”
遠處躲在林中的赤鸢已經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黑蠻肉給啃了。
在黎明使徒裏,每一個使徒都有一件專門的組織服裝,背後繡着銀色日月星的标志,正面胸前則标着你的個人編号。
比如,黑蠻的編号是5,她的編号是4。
爲了避免身份洩露,就那麽幾句話,赤鸢硬是拉着黑蠻背了3個小時台詞,讓他假裝是被安知國滅門,過來尋仇的。
“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那個白癡,會穿着組織黑袍過去,它是豬腦嗎。”
她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有跟這死肥豬搭檔的任務了。
安知國先是大喝一聲,“全軍最高警備。”
随即拔出長劍,雙目冷峻,直射黑蠻,“黎明使徒5号,黑蠻,是你殺了震雲!”(震雲,即七星上将之一的開陽星。)
“是俺,啊不對,赤鸢說不是俺。”
“赤鸢!赤鸢是誰?”
另一邊的赤鸢抓狂的雙手抱着腦袋,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把黑蠻的腦袋給啃了。
因爲她一貫做事很隐秘,帝國隻有她的編号,沒有她的名字與外貌。
黑蠻這蠢豬上來就先把她名字爆了。
赤鸢已經渾身冒火要上去生啖黑蠻了。
黑蠻也反應過來,心想完了,赤鸢會殺了自己的。
當即反駁道,“誰,誰是赤鸢,俺不認識,俺才不是黎明使徒的黑蠻,俺今天,是來找你報仇的,你殺俺全家,俺饒不了你。”
“黑蠻,來的正好,今天我就要爲震雲報仇!”
“都說了,俺不是俺,俺是别人。”
話音剛落,安知國身形如電,一劍砍至黑蠻身前。
黑蠻擡手一拳轟出,手上凝聚岩石铠甲,并夾雜雷電閃爍,對上安知國的銀劍。
拳劍交鋒,頓時爆發出強大的能量氣場,将兩人身下的土地,左右的林木,給悉數吞噬。
狂風圍繞兩人吹響。
那一隊士兵馬上沖過來護主。
兩人各自被能量勁氣逼退四五米,黑蠻敏捷的一個起躍,跳起十多米,雙手高高舉起,岩石能開始彙聚,手上凝聚起一座四五層樓般龐大的巨石。
對着底下安知國砸了下去。
安知國一劍劈斷小山,馬上接二連三的就是無數個小山如下雨般瘋狂砸下。
安知國心中一驚,“好恐怖的能量!”
大喝道,“百人一組,撐起防護罩,反擊。”
他的這些親衛隊也不是看戲的,每個人實力都相當不俗。
黑蠻的目标自然不是他們,在攻擊之餘,他一個小山砸下去,直接把後邊李塵光的囚車給砸扁,把李塵光連帶看守的那兩個士兵都砸成了肉醬。
然後瘋狂的繼續攻擊,讓他們根本無暇顧及後方。
李塵光很快就借着太古之火重生。
甚至重生後的他,連鎖能拷都脫落了。
“發生了,什麽事。”
李塵光精神與肉體還是極度虛弱。
迷迷糊糊的。
他勉強擡起視線,瞄了眼前邊如戰神般懸于空中瘋狂砸小山,将地面砸出一塊又一塊巨坑的黑蠻,以及底下撐起能量防護罩,不斷用能量反擊的安知國部隊。
心想,自己得救了?
也顧不得其他,踉踉跄跄的就朝旁邊林子裏鑽去。
精神已經快到極限,視線都極度模糊。
但是視線邊角還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赤鸢一把扶住李塵光的身體,“塵光,你怎麽樣。”
李塵光一下靠在了對方的身體上,腦袋枕在了某處飽滿的柔軟處,用着幹澀的嘴唇吃力說道,“快走!得快走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