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并沒有直接貿貿然的探頭出去張望,他的狙擊步槍已經沒有子彈,身上能作爲武器的就隻是一把手槍和幾十發手槍彈,就憑這些卻不是日軍槍手的對手。傑森現在最爲迫切的便是弄到毛瑟步槍彈,可距離他最近的**士兵的屍體也都在幾十米開外,即使傑森想要去屍體身上翻找子彈,剛才險些送自己上天堂的日軍槍手恐怕也不會答應。
“轟隆隆……”一陣震耳欲聾的暴響将傑森從恍惚中驚醒,接踵而來的便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還有巨大的氣浪呼嘯而來。傑森根本還沒來得及防備便被猛烈的氣浪掀飛到了空中,又像枯葉般翻翻滾滾地飛出老遠,然後重重堕地。“該死的……”傑森隻來得及咒罵了半句,嘴裏便已經灌滿了腥臭的泥土。一股摻雜了爛泥味、血腥味還有屍臭味的惡臭頓時沁入了鼻際,沒錯,就是血腥味,還有濃烈的屍臭味。
趁着爆炸騰起和彌散的煙霧和揚塵還未徹底散去,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傑森手腳并用的快速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堆瓦礫爬去。自己被突如其來的炮擊撞出原先的藏身之處,那個試圖擊殺自己的日軍槍手也一定會收到炮擊的幹擾,也許自己更換了位置會更有利也說不定。在瓦礫堆下側身躺好,有些無意識的左右四顧,本不抱希望的傑森卻突然間樂了,身邊浮土中那熟悉的顔色令傑森深深理解到了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的意思。
傑森慢慢伸出右手,張開五指像犁地的耙子一樣在身邊的浮土中來回的翻找着,半響之後才慢慢收回伸出去的右手。傑森終于能暗自松口氣了,兩枚被傑森從泥土中翻找出來的毛瑟步槍彈被仔細裝填進彈倉,雖說隻有兩顆子彈,但傑森的心裏卻多少有了些底氣。
感覺自己的氣已經喘勻實了,不等揚塵完全消散,瓦礫堆下面的傑森就已經翻身爬起,弓着腰一點點的移開瓦礫堆頂端的木闆和碎石,爲自己營造出一個合适的觀察口和射擊位置。“啪”的一聲槍響,駭的瓦礫堆下面的傑森合身撲倒在碎石上,幾秒鍾之後,确認自己并沒有受傷的傑森這才慢慢的從觀察口向傳來槍響的地方望去。
傑森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來回搜索這,直到他聽到了下一聲槍響,這才終于鎖定住了對方槍手的位置。“你可真是會藏啊”待看清楚了對方的藏身之所,瓦礫堆下面的傑森也不由得暗贊一聲,如果不是自己找的仔細,怕是也不可能發現日軍槍手藏身的地方,因爲對方藏的實在太過隐秘。
經曆過日軍轟炸和炮擊的街道早已經變的滿目瘡痍,除了街道兩端的街口還有些搖搖欲墜的建築物,整條街道中間就隻剩下了被夷爲平地的房屋廢墟和大大小小的彈坑。離着傑森百米外有一處隻剩下一層半的建築物,那原本是一家商号的倉庫,商号的主人連帶夥計早就搬去了租界暫避,這棟建築物也就成了空無一人的閑置狀态。這座倉庫原來是商号用來屯積南來北往的物資,原本留給夥計住宿的2樓已經被日軍的航空炸彈炸塌了大半,1樓的門窗也大多被日軍的炮擊所毀。
在倉庫二樓的角落裏,少佐池田正通過瞄準鏡在戰場上搜尋傑森的身影。發現傑森隻是個偶然,池田和自己的助手原本并不是來支援這一區的,隻是聽撤回街口陣地的帝國士兵說和他們對戰的支那軍隊中有神槍手,而且還殺了他們不少帝國士兵,一貫心高氣傲的池田便來了興趣,帶着自己的助手潛行來這裏,他要和支那神槍手做一次對決。
池田起初并不知道自己準備尋找的神槍手是誰,發現傑森的時候,他已經把滿身塵土頭戴德式鋼盔的傑森也當成是了**。就在池田準備要用瞄準鏡鎖定傑森的時候,傑森正好在那堆廢墟後面停了下來,廢墟和周圍的瓦礫堆渾然一體,使得傑森在池田眼中幾乎無懈可擊。這時的傑森正要抽煙,他也根本不知道日軍也來了個狙擊手,而且還準備把自己當成目标。
傑森的鋼盔出現在池田的瞄準鏡中,傑森摘下鋼盔隻是爲了方便抽煙,而池田也并不知道那鋼盔隻是放在傑森膝蓋上的。池田的嘴角頓時綻起了一絲獰笑,旋即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通過手中狙擊步槍的瞄準鏡,池田能清晰的看到被自己鎖定的那頂德式鋼盔應聲飛了出去,隻是沒有出現那支那士兵腦袋猛然綻裂,呈放射狀向四下裏猛烈地噴灑出肉靡狀的**還有骨骼碎片的場面。
趴伏在池田身邊的少尉黒木放下手中望遠鏡,壓低了聲音興奮的叫道:“少佐,你打中他了!”
池田隻是淡然笑笑卻沒有說話,旋即拉動狙擊步槍的槍栓繼續推彈上膛,語氣淡漠地道,“我們剛剛從滿洲來到上海,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還沒有恢複到最佳狀态。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熟悉地形,再适應一下戰場的氛圍。”
池田的目光透過瞄準鏡順着前方的斷壁緩緩前移,最終停在了一處缺口處。倏忽之間,一名**士兵從一側猛然沖了出來,顯然他也意識到這裏很危險,因此度很快,他希望能夠快穿過這處缺口。不過很不幸,這次他遇到的是池田,池田冷漠地扣下了扳機,清脆的槍聲響過,剛剛沖出缺口的**士兵應聲就倒。
中彈的**士兵先是猛的往後一仰,然後旋轉着栽倒在地,最後又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來。池田剛才那一槍并未将他擊斃,隻是打穿了他的右肺葉,他準備用這個**士兵充當誘餌,好引來更多的**士兵給自己當靶子。很快,兩名**士兵又從那缺口後面沖出來,試圖救回被池田擊傷的同伴。池田這次卻不會再客氣了,迅速拉動槍栓擡手又是一槍,沖前面那名**士兵頭部中彈倒下。後面那名**士兵急要往回縮時已經晚了,池田又是一槍打出,那**士兵脖子上的血肉頓時就像怒放的鮮花般綻放了開來。
“少佐,打中了,又是一槍命中!”身爲助手的黒木頓時興奮地歡呼起來。話音方落,黒木的腦袋卻突然整個綻裂開來,原本整齊的五管輪廓突然間幻化爲肉靡狀的物體猛然飛濺而開,等到黒木的身體四肢不再抽搐,他的整個面門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半個腦袋都已經不翼而飛了。
“八嘎,黒木!黒木!”沒了好心情的池田頓時失态地嚎叫起來。池田平時不是個喜歡多說話的人,隻有跟自己的同鄉黒木在一起的時候,池田才能真正放松下來,隻是沒有想到這才剛剛趕到上海,自己的同鄉就先丢了性命。
短暫的發洩之後,池田恢複了往日訓練中的冷靜,憑着直覺,池田知道支那軍中所謂的神槍手出現了,或者說對方也許已經鎖定了自己。池田盡量将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廢墟後面,冷然的用瞄準鏡搜索着子彈射來的方向。對方剛才那一槍雖說打爆了黒木的腦袋,卻也暴露了對方的藏身方位,池田按照自己的推斷,判斷出對方可能就在他們右側方的斷垣下。
現在的形勢對于池田來說非常嚴峻,因爲他已經喪失了先機。在自己射殺那兩個支那士兵的時候,對方因此搶先一步選了個能夠控制他們藏身之處的狙擊位置。對手視野開闊射界良好,而池田這裏卻因爲受到環境的影響,光是起身出槍的片刻延誤就足以緻命了。狙擊手之間的對決,誰搶占了有利的狙擊位置誰就搶占了先機,除非出現什麽特殊情況,否則落入下風的一方要想扳回局面就很難很難了。
池田從上衣小袋裏掏出了一面特别改裝過的小鏡子,再從腰間拔出刺刀,将小鏡子挑在刺刀尖上,然後慢慢伸出廢墟,打算用這種小手段來引誘對方犯錯,從而鎖定對方确切的藏身位置。然而,池田是爲了,跳在刺刀尖上的小鏡子伸出去招搖了好一會,對方卻遲遲沒有動靜,不知道是對方已經離開了,還是根本就已經看穿了池田的用意。
池田撇了撇嘴隻好收回鏡子和刺刀,随即伸手把身邊黒木尚未僵硬的屍體拖了過來,将步槍塞進黒木手裏擺好了持槍射擊的架勢。仔細的把細繩的一頭固定在黒木手中步槍的扳機上,池田最後再摘下自己的鋼盔戴到了黒木破碎不堪的頭顱上,做好這一切之後,隻随身帶着狙擊步槍的池田像條蛆蟲一樣慢慢的蠕動向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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