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秋冬,燕子歸忙着的就兩件大事。
一是軍中的更替,二是夏曆的金礦。間或有些别的事,也都不要緊。
到了臘月二十幾,一場厚厚的大雪壓下來,行動都不方便了。
這是蘇棉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雪,下的又急又厚。夾雜着北風呼嘯,她連屋子都不肯出的。燕子歸也不叫她出去,都是每日裏自己來與她一道吃飯就寝。
燕子歸回來,将被雪濕了的鬥篷脫在外面,烤了很久的火才進了内室。
蘇棉正窩在雪白的狐狸毛毯子上睡覺呢。大上午的,起來也不久吧?
燕子歸好笑的看着她。屋裏暖和她被子也不好好蓋着,兩隻白嫩的小腳丫子露在外面,染着漂亮的粉色腳趾甲。一頭黑發鋪滿半個毯子,呼吸均因,臉蛋紅紅的。
燕子歸看着看着,聽着聽着,就覺得鋪天蓋地的困意襲來,怎麽也擋不住了。
心裏暗罵,這小東西,看她睡覺都勾人。這般消磨還有意志?
到底沒忍住那點睡意,主要是前一晚睡得少,從南邊來的書信看的晚了。
燕子歸也不用人伺候,自己解了外衣,便上了塌,挨着蘇棉躺下了。
怕打攪她,便要另外拉一床被子。
蘇棉卻迷糊着,也不睜眼,隻将自己的被子拉起來扔了一半在燕子歸身上,自己也纏過去抱着他的胳膊。
燕子歸不敢亂動,等她再睡熟了,才擺出個舒服姿勢來,摟着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兩人這一覺睡得,午膳時候都沒人敢叫。幾個奴婢在外,都眼神交鋒,叫不叫呢?
到底沒人敢,還是等着吧,叫廚房好生備下,估計一起來就得吃。
直到午時過了半個時辰了,蘇棉才悠悠轉醒。
合歡進來,見她呆呆的看着帳子頂,見燕子歸還睡着呢,也不敢說話,隻伸手輕輕的拉蘇棉的衣裳。
蘇棉看着她用口型問:“什麽時候了?”
合歡也用口型回答了,示意她該起來了。這晚上還睡麽?
主子經常這樣,白天睡飽了,晚上折騰王爺……王爺也不生氣。
蘇棉輕輕推燕子歸:“王爺,起來用膳了。”
燕子歸閉着眼嗯了一聲不大想動。外面冰天雪地的,躺着多舒服啊。難怪這小東西天冷了就喜歡窩在榻上,不是躺着就是趴着。到底舒服。
起來後,用過了遲來的午膳,燕子歸還是回了前院。
蘇棉也不困了,叫來方嬷嬷商議過年還缺什麽。
“這場雪大,倒是添了不少的不方便,卻倒是不缺的。奴婢特地多買了些炭火,前院後院都多分了些。如今年底了,淩風侍衛忙得很,府裏這些小事,還特地托付了奴婢的。”方嬷嬷道。
蘇棉嗯了一聲,淩風身兼數職,自然忙得很。這些日常用品的事,前緣後院一起做了也不算什麽。
“給将軍們的年禮都備好了麽?”蘇棉問道。
“都有了,按您說的,幾位風侍衛的,特地加厚的。隻是……禦風侍衛的……”方嬷嬷知道禦風在南邊,具體的可不知道。
“他的你隻管備下,完了我交給王爺就是。”蘇棉心道,禦風的絕不能漏了。
“是,那就沒什麽了。早幾日朝廷的賞賜也拿來了。哎……到底不是過去了,如今的賞賜,真的是不能看了。”方嬷嬷歎道。
當年燕淩城還在,給的是什麽,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銀子金子不少給。
如今換了燕子甯,給的多是敷衍,說着好聽,實際上什麽都不實用。
“這都是必然的事,何必糾結?都給了什麽?”蘇棉問道。
“幾套金銀器,一對玉如意,幾套頭面首飾,幾十匹布料,都不大好,再就是一些吃的,也都是一般的。”方嬷嬷道。
“嗯,扔進庫房裏去吧。”蘇棉道。
“嬷嬷不必糾結這些,至今,咱們西北駐軍的糧草還沒見一粒呢。這可是一年的。何況是賞賜,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自打先帝沒了,就該是想到這個的。咱們自給自足就是了。”蘇棉笑道。
“誰說不是呢,民間兄弟分了家,還要清楚明白的算了呢。何況皇家。隻是這駐軍一直不給咱們糧草……這……”方嬷嬷憂心道。
“不給也罷,王爺自有打算的。嬷嬷不必着急。過了這個年,就是先帝爺孝期出了。還是個選秀年,隻怕是要給咱們府裏塞人。這回塞進來的,可未必好相與。嬷嬷好生操心着吧。我是沒心思的,再不生孩子,王爺的名聲都不好了。”蘇棉道。
“管她來的什麽狐媚子,奴婢都能壓得住!主子隻管好生調理,趕緊懷上身子要緊。後院的事,老奴僭越,替主子管着了!”方嬷嬷一拍胸脯道。
“好,有嬷嬷在,我就安心了。如今眼看就是過年了,咱們不想這些瑣事,先高高興興過個年要緊。”蘇棉道。
“正是,奴婢這就去把那些賞賜扔進庫房去,免得看了礙眼。咱們不缺他那些。”方嬷嬷想起那些東西就來氣,瞧瞧給的那些首飾,都是什麽東西,呸!小家子氣。
“從我的庫房裏,選點東西給她們賞下去,如今内務府給的越發敷衍了。她們也沒什麽好的。從來年起,專門給她們一個季度賞賜一回,就在豐城首飾鋪子裏做吧。”
如今内務府依舊管着烈王府裏的一些事情,比如首飾還是會給的,但是比起以前來就差多了。蘇棉的還能看,她們的,那就真的不像話了。
很快估計這個也沒了。
蘇棉以前忽略了,還是中秋那天,看着甄氏的首飾似乎不是新的,才想起這個。
“哎……也是一筆銀子啊。”方嬷嬷歎道。
“王爺還能不養着後院?寵愛就都别想了,但是要是生活生叫她們艱難了,那就不該的。網頁時不管這個事的,有什麽缺了少了,你要告訴我。咱們不落下個苛責她們的名聲。”蘇棉心道,何苦呢?這一年能花幾個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