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城會一天天衰弱下去,沒有病,他就是會衰弱,疲憊。而太醫隻能看出他因爲勞累而昏厥。
也許有一日會看出來吧,可是那就已經晚了。
她輕輕的出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也不動,隻一雙手輕輕摩挲着指甲。
“文貴妃,你爲何不說話?”宋太後看不得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冷聲問道。
燕子甯愣了一下,便皺眉看了一眼宋太後,複又低頭不語。
文貴妃緩緩擡起頭,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溫婉賢淑的樣子:“臣妾心裏擔憂,不知該說什麽好。”
“擔憂?哀家不見你擔憂,隻見你沒心沒肺!”宋太後厭惡道。
、“太後怪罪,自然是臣妾的不是。”文貴妃一點也不反駁,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道。
在場的都知道,這就是宋太後故意找茬。這麽久以來,大家或多或少都見識了。
但是誰也不會随着宋太後的話說什麽,畢竟文貴妃之子,是太子。
太子眉頭皺的越發深了,這老妖婆動不動就爲難母妃,安的什麽心?該死!
“哼!你回宮吧,别在這裏呆着惹哀家心煩!”宋太後猶自不肯讓步。
文貴妃依舊是一副沒有怨氣的樣子,起身恭敬道:“臣妾告退。”
太子幾乎要暴起,卻被文貴妃一個眼神制止了。
文貴妃出了金相殿,淡淡一笑。含着無盡嘲諷。還真是個不要臉的老妖婆呢。一邊等着她的孫兒孝敬,一邊恨着她孫兒的親娘。
呵呵。
太子到底沒做什麽。隻是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午膳就在金相殿用的,親近之人都在。除了被趕走的文貴妃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再惹了太後不快。
直到黃昏,燕淩城才恍惚醒來。
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一般,他呼出一口濁氣。
“陛下!皇帝!淩兒啊!”宋太後沖進了殿中,便開始哭泣起來。
什麽孫子媳婦的,這才是她的命根子啊!
“母後?”燕淩城像是迷惑一般,他是在哪?
許久他才在宋太後的哭聲裏,回憶起自己是怎麽暈倒的。不禁歎道,身子越發不濟了呀!
“母後不要哭了,兒子沒事了。來人,快扶着太後!”燕淩城勉強起身道。
曹六一邊扶着燕淩城,一邊道:“快扶着太後娘娘啊!”
、便有奴婢上前,忙不疊的扶着太後坐在一邊。
這會子才有奴婢請示道:“太子和皇後娘娘等都在外頭呢,可請進來麽?”
“叫他們都回去吧,朕沒事了。”燕淩城煩躁的一揮手,誰也不想見。
“是。”奴婢應了,便出去傳話了。
外間,那奴婢出來規規矩矩的行禮:“回太子殿下,皇後娘娘,和貴妃以及衆位娘娘的話,陛下說無礙了,請諸位先回去歇息。”
燕子甯陰沉了臉,嗯了一聲,便帶着人走了。
各位娘娘也不必再留着,都退出去了。
殿中,燕淩城安撫好了宋太後,便覺得疲憊不堪。
宋太後也念及他還在病中,不好太過勞累,便道:“你好生歇着吧,明日早朝免了就是,身子要緊。”
大胤朝的早朝,最初就是五日一次,平素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就是。
後來又改成了三日。到先帝時候,便是常常上了,可也沒有說必須每日都早朝的。
如今燕淩城病了,歇着幾日也是使得的。
“是,母後也回去歇着吧,不要急,不是請外頭的神醫了麽?朕眼下真的沒什麽事,就是疲憊了些。”燕淩城強笑道。
“沒事就好,哎……哀家看你這麽病着,真是……心如刀絞啊!”宋太後又摸了一把淚道。
“母後切莫如此,兒子不孝,叫母後擔憂了。”燕淩城說着,就要下地跪着去。
宋太後一驚,忙幾步攔住:“别起來了!是哀家不好,這會子和你說這個,你好生歇着。曹六好生伺候着,哀家回去了。有事趕緊來報!”
宋太後覺得自己在,燕淩城沒法好好休息,便忙退出去了。
燕淩城躺回去,笑了笑問曹六:“看看,折騰麽?朕病了也不得安穩啊!”
曹六忙賠笑:“陛下身子不好,多歇歇就是了,剛好今兒收着烈王殿下的信了,奴才偷偷的藏着呢。”說着便笑呵呵的拿出了一封信來。
“是麽,好,快給朕讀!”燕淩城果然很高興。
曹六前出去叫人都退後,這才回來拆開信讀起來。
讀完笑道:“看來,烈王殿下也順當,西北也不是那麽荒涼。”
“朕不如他,朕活了一般年歲了,還沒去過西北呢。好就好啊,朕的小九兒已經遠遠的送走了,朕安心了。就是立刻就死了,也沒什麽惦記的。”
燕淩城笑道。
“陛下!”曹六一驚,忙跪倒:“陛下春秋鼎盛,如何說這種話?老奴該死,叫陛下傷感了!”
“起吧起吧!朕如今就能和你說幾句心裏話,你還這般?朕說死了,就立刻能死了?”燕淩城笑道。
“陛下……陛下……您可不要說了,老奴求您了了!”曹六不起,磕了幾個頭道。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朕多活幾年,朕的小九還輕快幾年,你起來吧!朕餓了。”燕淩城頗有些無奈的揮手道。
“是是是,是老奴伺候的不好,這就上膳。”曹六連滾帶爬的起來,就出去叫人傳膳了。
燕淩城很有胃口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芝麻餅。漱了口,又睡了。身子不要緊,就是累了。
芳瑤宮裏,文貴妃咽下最後一口燕窩湯,叫人收拾了碗筷,漱了口。
才神态優雅的揮退了奴婢們。
“母妃!她着實過分!就這麽忍着?”太子受不了她慢裏條斯的樣子,什麽時候也不着急。
“那你說如何?下藥毒死她麽?陛下才是她的依靠。”打擊一個人,将她的支柱都打垮了,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母妃……父皇他……”太子猶豫道。
“不必問,好好守着你的本分。時候到了,就該你監國。”文貴妃道。
太子想問,還是忍了,終究隻是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