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的奴婢見此情形也忙跪倒:“正妃恕罪啊,我們主子确實是上月月事沒來,還嗜睡,愛吃酸,這可不就是有了的征兆麽?”
“哪有一個月就害喜的,既然那陳大夫給看的,叫來對證不就是了?”梁有才摸摸鼻子,心道師傅啊,您老說的對,權貴家裏,真的好亂!
“說的是,去,将安和堂的陳大夫請進府來。去看看殿下下朝沒有,下來的就請來吧。”慕容婉婷坐下,又招手叫其他人也坐了。
“楊氏你也坐吧。”
這時候不爲難她,做好面子要緊。要是有孕,也不至于說薄待了她,要是沒有身孕的話……她也就自在這一會了。
楊氏戰戰兢兢,但是想着陳大夫就要來,她不免安心了不少。
蘇棉冷眼瞧着,這事怎麽看怎麽陰謀呢?楊氏有孕與否其實她完全信任梁有才的。燕子歸要用人,那得是把他祖宗八倍兒連同祖墳都查過了的。
自然不會是不清楚的人,何況梁有才的醫術是很高超的,蘇棉自信他不會看錯。
何況,喜脈不是疑難雜症,縱然一個多月不好把,也不至于三個大夫都失手。那麽……十幾天前那位陳大夫就能一下子斷定?
當時知道有孕不報,十幾天的空白期。就算是楊氏被誤診了,也隻會叫人覺得她有預謀的。
燕子歸比陳大夫來的早。
衆人見他來了,忙起身請安。
“殿下……”楊青青一見燕子歸就哭着往前走了幾步。
“楊氏,規矩要注意。”燕子歸不理她,徑自上首坐了。
先看了一眼蘇棉,見她一身天藍色襦裙,頭發松松的挽着,捧着一個小手爐,手腕上鮮紅的地焰石镯子,臉色雖然不算很紅潤,也不難看。她低眉順目的坐着,但是燕子歸就是從中看出一絲閑适。
看過了蘇棉,才問慕容婉婷:“怎麽回事?”
“臣妾知道殿下忙,南邊打仗呢。實在是不該用後宅的事擾了殿下,可是這件事大,臣妾無奈,隻得請殿下做主。”慕容婉婷知道,燕子歸不喜歡廢話,當即不敢猶豫繼續道:“楊氏說她的身孕是城中安和堂的陳大夫把脈得知的。也是臣妾的錯,想着等她搬家再來請太醫。但是……太醫們說她……并沒有身孕。”
這個誤差是怎麽來的呢?
本來楊青青報上來之後,就該馬上找太醫看看的。但是當時燕子歸并不在意,拂袖而去了。
慕容婉婷當時沒有叫太醫,說錯也錯,但是也不是不叫,晚幾天罷了,倒也怪不得她。
“殿下,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有了身孕啊,不敢欺瞞殿下啊,殿下……”楊青青跪倒,哭的好不凄慘。
“有沒有,等陳大夫來了不就知道了?你哭什麽?要是真有那事喜事啊。”萬氏笑着道。
蘇棉看了一眼萬婧媛,心裏搖頭,萬氏知道的也不早,她不會動作這麽快的。
随即,蘇棉看向了與楊青青同住的姚氏。她還記得原主說過的一句話:小心姚氏。
“楊氏,你不要哭了,事實如何自有公論,你要真的有了,你這麽哭對孩子也沒好處。姚氏沒有。哭也不解決問題。你還是安靜點想想哪裏不對吧。”
蘇棉淡淡的道。
衆人都看向蘇棉,蘇棉卻隻是喝了口茶對着燕子歸和慕容婉婷笑了笑。
半個時辰後,正院的奴才回來了:“啓禀殿下和正妃,那安和堂的陳大夫早在九日前就回了老家,說是他老母親重病。”
“啧啧,看來,這是逃了啊。”甄美珠笑道。
“怎麽會?怎麽會?我……奴婢……”楊青青腦子裏瞬間一空,她被陷害了?是誰?
“楊氏,你還是老實點說吧。”慕容婉婷心裏微不可見的松了一口氣,沉聲道。
“殿下,您信婢妾的,婢妾不敢欺瞞殿下啊,真的是那陳大夫說婢妾有了身子……”楊青青哭着,膝行到了燕子歸的跟前抱着他的腿。
“将她拉走。”慕容婉婷見楊青青這般失态,更加不悅。
奴婢們忙來拉着楊青青走,楊青青本想抱着燕子歸的腿不松開。但是她對上燕子歸黑沉的眼,就不敢了,情不自禁的松了手。
燕子歸并不是暴虐的人,至少他不會伸腿踢開楊青青。但是他也不是個善心的人,他的柔情都給了某個漫不經心的女子,而楊青青縱然哭斷了腸子,也不會得到他多少維護的。
“姚氏,你和楊氏一起住,你知道多少呢?”蘇棉用淡粉的指甲,輕輕的摳着小手爐。這手爐外面一層,是素銀,雕琢出樸素的纏枝蓮,雖然小,但是很精美,兩頭的小耳朵上各自系着一個紅色的絲帶綴着兩顆小巧的玉玲珑。一拿來,就投了蘇棉的眼緣,抛棄了鎏金,粉彩好幾個華麗的手爐,隻喜歡這一個。
她的手有些比往日白,纖細的指間就那麽輕輕的摳着手爐上面的一朵蓮花。說不出的自然,慵懶,漫不經心。
但是,姚氏卻覺得害怕。沒錯,就是怕。明明蘇棉的樣子并沒有問罪,她隻是因爲她和楊氏同住這才有此一問的樣子。可是她就是從蘇棉那閑适的樣子裏,看出了一絲冰冷,一絲了然。
她不自禁的發抖,哪怕隻有一下,也不會逃過燕子歸的眼睛。
“姚氏。”燕子歸的聲音并不大,也不見得多麽威嚴,但是姚氏吓得像是篩糠一般。
“婢妾有罪!婢妾有罪!求殿下恕罪!是楊氏……她沒有身孕,她吃了延遲月事的藥,她說等殿下回來,知道她有孕就一定會找她的那時候就……就自然會有孕……”姚氏磕頭,顫抖着道。
“你!姚氏,你!我沒有,婢妾沒有!”楊青青大驚,還有什麽是比同住的人揭露她所謂的‘犯罪’更有力?
“楊氏,你好大膽子!”萬婧媛起身,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