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的話隻說了一半。
她覺得,以二人的默契程度,小皇帝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小皇帝恍然大悟,說道:
“所以,把你這個聖女賜婚給他,聖子聖女,強強聯合。
他抱得美人歸,自然也就爲我所用了。
你是這個意思,對吧,朕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海棠朵朵:“……”
“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
“範醉此人,确實是個人材,如果能爲朕所用,必然可以大幅度提升我國實力。”
“……”
海棠朵朵完全插不上話。
她想說,自己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意思是……
咦,她的意思是什麽來着?
都被陛下搞糊塗了。
看着已經轉身離去,準備休息片刻的小皇帝,海棠朵朵不再多說什麽。
小皇帝已經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這會兒應該能夠偷得半日閑,小睡一會兒吧。
“聖子……壓聖女?”
雙手抱着,像懶散村姑一般走路,她忽然自言自語,說起那句民間流言蜚語。
被壓是不可能的,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壓的那個!
不對,好像哪裏不對。
誰壓誰,似乎都是他吃虧。
這些庶民,就是吃飽了閑的。
不過,這位南慶聖子既然已經到了北齊,要不……去見見?
前方有人走來,聖女海棠立即收起懶散模樣,繼續裝聖。
誰會知道,她兩幅面孔,能無縫隙輕松切換。
碧水城。
範醉最近攻下的一座城池。
大軍駐紮在此。
範醉則住在城主府之中。
如此寒冬臘月天,雪堵着窗戶,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
北風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滿天飛。
睡了一覺醒來,閑得無聊,範醉獨自外出閑逛。
如今,這裏已經掌控在他的手中。
雙方正在談判中,暫時不會有戰事。
領略一番北齊的風光,倒也不錯。
緊繃的神經,剛好舒緩一下。
夜已盡,天邊華燈初上,朔風帶着寒意輕拂着木屐上的落葉,籬笆邊無聲地露出了粼粼的霜花。
不遠處的一池清水在雨後凝結成了一層薄冰,與泥土間的殘雪若有似無地相互輝映。
路邊,雜草凋零,色彩褪盡,枝葉凋殘,幾隻波斯貓悠悠自得地躺在地上,嗅着微微的清香。
遠處,桃花林靜靜地矗立,細雪點綴在花瓣上,恍若仙境。
小溪旁,精巧的石橋曲折而過,積雪鋪蓋在每一塊石面上,朝霞彩霞在白雪間閃爍,如同瑪瑙寶珠,将原本靜谧的溪流映照得更加婉約。
遠山隐沒在薄霧之中,猶如墨色的帷幕,不見一絲紛争。
山頂的古道上,磨石路面上的碎石被雪覆蓋,行人輕挑着步伐穿行其間,步步生津。
這是雪後的世界,雪花聚集在屋檐上,幾片飛舞落地,低吟着風的私語。
紛紛揚揚,漫天飄舞,将寂靜的山村描繪成了一幅素雅的畫卷。
歲月靜好,如同盈盈白雪,寄予人們心之溫暖。
如此嚴寒天氣,許多人都躲在家裏,坐在篝火邊取暖。
卻極少有人能夠欣賞到這絕美的風景。
想必慶帝此刻,應該也在烤火吧。
慶國雖然不及北齊嚴寒,但如今,估計也極爲寒冷。
殿内準備篝火,自然是必須的。
以慶帝的修爲,或許不懼嚴寒。
不過,那勢必暴露身份。
所以,必要的掩飾,還是需要的。
大宗師又如何,天地之寒,乃自然之力,何其強大。
雖能抵禦一時,卻不能長期如此。
範醉緊了一下身上的棉襖大衣,繼續往前走去。
不少人家都冒着炊煙,大概是在做飯了。
大軍入城,範醉下過軍令,不可燒殺搶捋,不可擾民。
不過,如果真有那種不知死活的熱血之人前來打亂,倒也不必仁慈。
一刀砍了就是,省得聒噪。
這幾日下來,大戰連連,未曾間斷。
他籌謀時,爲的就是摧枯拉朽。
短短幾日時間,就統帥八十萬,連啓四戰。
藍田之戰。
曲河之戰。
瞿家溝突襲戰。
以及最後的決戰:茂嶺之戰。
前面三戰,都是層層遞進,爲了茂嶺決戰在作準備。
好在,計劃一切順利。
終于一舉擊潰北齊,獲得最終勝利。
如今正在談判,大軍也獲得了喘息之際。
不負衆望!
四場大型戰役下來,戰神之名,算是徹底坐實了。
他在軍中威望,已經達到頂峰!
計劃非常順利,甚至比他預計的,還要順利太多。
南北之戰已經結束,今日是和談第三天。
仰頭,雪花飄落,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茂嶺的屍骨,大概被冰雪覆蓋了吧……”
至于慶國士兵,他下了軍令,盡數焚毀,将骨灰帶回國安葬。
如此舉動,在軍中再次取得很大轟動。
不少士兵爲此淚流不已。
當時,看着那等場面,範醉心中也頗具震撼。
那些士兵看向他的眼神,與以前有所不同了。
茂嶺之上,折戟斷矛,血迹都已經看不見,全部被雪花掩埋。
此時,不遠處,一道人影快馬而來。
在不遠處便翻身下馬,小跑而來。
“哥,剛剛得到消息,北齊和談的使團已經出發,由郭開親自帶隊。”
說起郭開這個名字時,範閑特意留意了一下自己兄長的臉色變化。
可惜,他什麽也沒看出來。
不過,他心裏卻多少有些猜測。
這個郭開,應該是自己人……
“在車隊之中,還有一人,想必大哥應該會感興趣。”
“北齊文壇文聖,莊墨韓?”
“……”
範閑愣住。
“哥,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範醉笑笑,倒也不在意。
“小二啊。”
“在,哥,你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你一句話,我絕對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馬屁功夫見長。”
“嘿嘿……”
範醉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在手中捏成一個圓球。
“我就要回京了,北齊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
“……哥,你在開玩笑吧?”
範閑認真看着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種似乎,主帥卻跑路了。
“放心,北齊現在打不起,也不敢打,我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北齊現在擔心我,還不如擔心羅刹殿。”
知道他在想什麽,範醉如此說道。
“你回京都幹什麽?”
“自然是回去裝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