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範醉忽然派人傳信,讓他在鑒查院内,尋找一個圖案檔案。
晚啓年知道,這是在查關于牛欄街刺殺之事。
現在看來,表面事情雖已結束,但這位脾氣火爆,心狠手辣的少年将軍,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其幕後黑手。
隻是,這件事必然牽扯極深。
盡管如此,收到消息後,王啓年權衡一番後,并未猶豫,反而接下了這個差事。
倒也不單單是因爲,因這位少年将軍身後,還有陳院長在支持。
更重要的是,這個少年将軍,他出手闊綽啊。
單這次查閱資料,就給了一枚金元寶。
事情若是辦成,定還有重賞。
一枚金元寶,差不多相當于他五年薪資,甚至更多。
一番查找,王啓年終于找到那個符文的案卷。
于屋内尋找一番,終于找到。
見狀,他臉色一喜。
隻要錢到位,就沒有什麽東西,是我老王偷不到的。
他在加入鑒查院之前,這可是他的老本行。
繼續翻窗而出,原路返回。
平安出了院牆,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轉身,王啓年卻瞬間愣住。
隻見,朱格率領着一幫人,在幽暗的燈光下,靜靜看着他。
像極了一群悄無聲息的幽靈。
看着這情況,王啓年下意識想到,事後,必須得找範将軍加錢!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朱格,嬉皮笑臉說道:
“啊,朱格大人,那啥,哈哈,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錯啊……”
朱格抱着雙臂,懷中抱着劍,淡淡說道:“今晚沒有月亮。”
王啓年讪讪一笑,不環顧四周。
對方人多,自己必不是對手。
“王啓年,你作何解釋?”
王啓年悄悄挪動退後了兩步,嘻嘻笑道:
“下官對朱大人的敬仰,如同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平日裏不太會表達,也就隻能夜間前來爲大人打掃一下屋子,略表心中的敬仰。”
朱格辦事,向來雷厲風行,他也懶得與王啓年磨嘴皮子,揮手,喝道:
“拿下!”
“王某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王啓年如同壁虎一般,在那光滑的城牆上,快速點踏着,幾個眨眼恍惚間,他便已翻越城牆逃離而去。
“這斯輕功倒是不錯!”朱格誇贊了一句,然後吩咐道:
“全城通緝!”
“是!”
衆人退下後,朱格來到自己辦公區,看着自己桌上那張,關于北齊暗探的圖案卷宗,已經消失不見。
嘴角陰陰一笑。
範醉,你終究還是入套了。
你固然根基幾極深,我朱格也會一點點,講将伱毀掉。
内庫财權,以及青龍軍,卻不能落在此人手中。
否則,假以時日,慶國必亂。
“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鴻胪寺驿站那邊,可有動靜?”
“回禀大人,長公主與太陽島公主,自從回到驿站後,便極少外出,這幾日頗爲平靜。”
“繼續派人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事無巨細,立即報我知曉。”
“是!”
揮手之間,那人退下。
住朱格在自己位置坐下,身處黑暗,終于安心許多。
忽地,他想起一件事,那就是,陳院長即将回歸。
屆時,自己做事,将會多了幾分約束和顧忌。
所以,有些事,要現在就辦。
範醉多次出現在鴻胪寺驿站,這件事絕非巧合。
這個權勢滔天的将軍,向來無法無天,視慶國律法爲無無物。
他早些時候,好色或許是裝出來的,但時至今日,假的,也早就變成真的了。
兩位公主殿下,皆是天人之姿。
範醉看到,不可能不起色心。
他若作出什麽出格之舉,自己隻需拿到證據,便可将其格殺。
碰了陛下的女人,那可是死罪。
隻是,最近不知爲何,範醉卻再也未曾去過鴻胪寺驿站。
朱格得到消息,那位太陽島公主,爲了複國,打算向範醉借兵。
爲此,她可能使出一些手段,逼範醉就範。
所以,自己大可借此事,一舉兩得。
既能除掉範醉,也能替陛下解決一樁心頭之患。
所以,他現在倒是希望,範醉真的會對那兩位公主殿下出手。
如此,自己便可将其送上斷頭台。
院長此行,特意繞道去了儋州,不知是何緣故……
朱格暗自思索之際。
青州。
客棧之中。
燈光下,陳萍萍手中拿着《無間道》,認真一字一句看着。
此時已經深夜,他卻還未入睡。
自從那個人死在了京都,他夜間便常常不敢入眠。
每入眠,必入夢。
半夜驚魂夢醒。
當年,他應該想到的。
甚至,隻要他回京的進度快一點,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遠在千裏之外。
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
此仇,必報!
心中嗜血憤怒,本該血海滔天,可是,他卻太平靜了。
平靜得,讓一直那隐藏于暗中,默默守護着這裏的黑影,心裏忍不住泛起陣陣寒意。
影子一生殺人無數,都是一刀封喉,他是黑暗裏的影子。
影子刺客,天下無雙。
見慣了死亡,心中一直都很平靜。
可現在,一盞殘燈,一個雙腳已經廢了的廢人,加上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
如此簡單,甚至略顯溫馨的一幕,影子卻感覺,自己似乎站在地獄的入口,遍體生寒。
跟着這位黑暗之王這麽多年,影子自然最爲清楚。
這些年,隻要他在算計什麽,準備殺人前夕,都會在深夜謀劃之際,認真翻看着那本《無間道》。
也不知,他是在思索,還是在看書。
亦或者,兩者皆有。
無從知曉。
影子并未打擾,因爲他知曉,這位黑暗之王,即便心中萬丈血光,神情卻依舊平淡。
甚至,連他一直拿在手中的書卷,也沒有因爲胸中的怒火,而揉卷一點。
喜怒不形于色,神思深藏,連最細微的動作,都能掩藏起來。
這便是黑暗之王,陳萍萍!
一把曾經屠戮諸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不見血的刀。
“你說,他會信我嗎?”
燭火下,微風吹過,火焰輕晃。
平日裏,他聲音不帶一絲波動。
無論是人,還是事,皆是盡在掌握之中。
但此刻,這聲音中,卻倒着幾分不自信。
火焰随着聲音,輕輕搖曳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