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範醉便來到鑒查院。
既然程巨樹還活着,自然要來“探望”一番,問些事情。
演戲嘛,當然要演全套。
踏入鑒查院,迎面走來的就是王啓年。
“小範大人,您還活着,真的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那神情之誇張,看見範醉還活着,似乎比他自己還活着,還要更爲誇張。
就像見到已逝去的親人複生一般,喜極而泣。
範醉好奇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輕功還算可以,但是好錢如命的厚臉皮貨。
自己還活着,他高興個什麽勁兒。
不知道啊,還以爲他見到了親爹呢。
其實,範醉完全多慮了。
王啓年見他還活着,那是對自己劫後餘生,不被陳萍萍五馬分屍的喜悅。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他今後又可以繼續搞錢了。
範醉不死,他就可以安心搞錢。
人生呐,還是賺錢最幸福。
對他來說,那種白花花的銀子,放在自己手心的感覺,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感覺。
所以,才會這般失态,喜極而泣。
“怎麽,老王,看到我還活着,很失望?”範醉随口問道。
王啓年急忙搖頭,說道:“不不不,你活着,我高興還來不及啊,您放心,今兒回去,我就給你弄個長生牌位。”
王啓年半開玩笑地說道,然後問及範醉今日來的目的。
“我要見程巨樹!”
王啓年再行一禮,說道:“這恐怕不行!”
“爲何?”
“程巨樹之事,已經由一處主辦朱格大人接手。”
範閑取出提司腰牌,道:“我是鑒查院提司,與各大主辦平級,有提審之權。”
“這……”
王啓年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帶您去見朱格大人吧。”
“煩請前面帶路。”
“如今院長不在京都,京畿一切事宜,全權由朱格大人代理。
大人待會兒見到他,言語之間盡量平和些。”王啓年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兩位,可都是暴脾氣的主兒,他真怕一個不消息,兩人就大打出手。
他倒是不擔心範醉,畢竟這位可是武力值爆表。
如今檢察院内,可沒有高手能夠與之匹敵。
他擔心的是朱格,萬一兩人談不攏,動起手來,朱格可能會被打死不說,這檢察院可就毀于一旦了。
畢竟,如今京都誰不知道,這位脾氣爆,手段更爆的範将軍,可謂是走到哪兒,打到哪兒。
打到哪兒,燒到哪兒。
皇家别院,牛欄街,林相府,都是如此。
也是前車之鑒。
“我說話還不夠平和?我是那種暴脾氣的人嗎?前面帶路吧。”
範醉表示,自己向來都是以理服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自己的名聲啊,都是被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給破壞了。
用司理理的話說,他也就隻有在床上,才是一往無前,兇猛無比,生活中還是比較溫和的。
“放心,我會很平和的。”範醉随口敷衍的應了一句。
來到朱格的辦公之所,王啓年敲了一下門,說道:
“朱大人,鑒查院提司,範醉求見。”
“進來吧!”
裏面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不過,聲音似乎略顯虛弱。
範醉瞬間聽出,這是一夜沒睡的反應。
看來這兩天,朱格挺忙啊。
不過也對,自己給他找了那麽多事情做,晚上能睡得踏實,那就奇怪了。
推門進入其中,房間的光線有些幽暗,各種擺設也沒有一絲奢華。
或許鑒查院的人,大都習慣生活于陰暗之下吧。
在黑暗中待久了,黑暗反而會帶給自己一種安全感。
有些人,天生就比較喜歡黑暗。
因爲黑暗,能夠讓他們感覺到安全,同時也能更好地隐藏他們自己。
範醉認真看着眼前這個,已接近不惑之年的男子,頭發已經開始斑白。
如此情況,他往日憂思必然嚴重。
眉宇間自帶着一股傲氣,眼神淩厲異常。
鑒查院的元老之一,一處主辦,朱格,一個令京都文武百官膽戰心驚的名字。
用言若海的話說,這是一個将來無論是能力,還是資曆,都最有可能接手鑒查院的人。
朱格确實有能力,隻可惜,他遇到了陳萍萍。
範醉雖然欣賞朱格的手腕和能力,可是,這個人與自己,終究是道不同。
他如果想接手鑒查院,朱格将會是他路上,最硬的那塊絆腳石。
想着朱格的結局,範醉心中也不勝唏噓。
朱格認爲,鑒查院權利太大,終究是一種隐患。
所以,這一權利應該掌握在皇室族人手中,方才穩妥。
可是,卻又不能是皇子,一旦皇子掌權,慶國必亂。
所以,長公主李雲睿就是最好的選擇。
用朱格自己的話說,李雲睿不過一介女流,她的榮辱,陛下一言可定。
可是,他投選擇誰不好,非要選擇長公主李雲睿。
李雲睿,果真隻是一介女流?
她可是個瘋子。
十足的瘋子!
所以從一開始,朱格的結局便早已注定。
更何況,與他對弈的,乃是黑暗之王。
雖同時身處黑暗,那也要看對手是誰。
看着眼前這位,與陳萍萍都道不同的鑒查院主辦,範醉忽然想着,他若是知道,如今長公主李雲睿也是自己的人,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朱格的存在,确實對于自己來說,是一個阻礙。
看來,必要的時候,自己需要暗中助陳萍萍一臂之力,盡快鏟除這個絆腳石。
好在,那位黑暗之王想陳萍萍,已經在調查鑒查院内奸一事。
自己隻通過天羅地網,将其中的一些消息放給他。
後面的事情,也就不用自己費心了。
房間内,兩人一番扯皮。
朱格死不松口,總之就一句話,程巨樹不可能交給他。
範醉倒也沒真想審程巨樹,與朱格廢話兩句,便轉身離去了。
看着他離去,房間昏暗之中,朱格眼眸之中,殺意再次一閃即逝。
今日所見,再次讓他确定。
外界對範醉的各種流言,其實都是假的。
假以時日,此人必将禍亂天下。
需盡早除之!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最重要。
他微微眯了眯眼。
敏銳察覺到身後殺意,腳步微微一頓,随後繼續朝外面走去。
見範醉出來,王啓年重重松了一口氣。
沒打起來就好。
範醉也并未在鑒查院久作停留,轉身便朝外走去。
遠遠地,他瞥了眼陳萍萍最喜愛,最牽挂的那處院子所在。
那些牆角邊上的花,似乎有些枯萎了。
陳萍萍回京後,想必會比較心疼吧。
離開前,他随口對王啓年說了句:“給那些花兒澆點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