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擡起床榻,将二公子林珙擡到屋外。
遠遠地,林珙看到了那升空,久久未曾散去的蘑菇雲。
心中更是狂喜。
範醉,你這瘋子終于死了!
我林珙就不相信了,難道半步大宗師都還殺不死你。
你不是跳嗎?
有本事,你現在倒是再來我面前,跳一個我看看。
你再打我一頓試試。
忽然,他的目光似乎瞥見自己妹妹臉上閃過幾分擔憂之色,于是開解道:
“婉兒,那禍害死了也好,如此一來,這婚事就無人自退了。
剛好,這婚事乃陛下金口玉言,想退婚,還真有些棘手。
如今好了,那範醉死了,婚約便自動作廢。
你也可以去尋自己命中喜歡的郎君了。”
林婉兒面色複雜,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那日,他當着自己的面,險些殺了自己哥哥。
最終,經過她的求情,他才手下留情。
可是,最終還是将哥哥打成這個模樣。
其實,心裏多少是一些怨他的。
可是現在,得知他的死訊,反而覺得這心裏,莫名慌亂起來。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似乎有那麽一絲慌亂,不知何去何從。
似乎很難相信,他就這麽死了。
原本,她以爲,自己得知這個打傷自己哥哥的人死了,自己應該開心才對。
可是現在,她真的開心不起來。
反而有那麽一絲,不知從何處升起的淡淡地失落和憂傷。
不管怎麽說,自己的病,終究是他治好的。
否則,自己将會永遠活在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裏,難見天日,看不到一點肉,聞不到一點葷腥。
她心裏,其實是感激他的。
還有那麽一絲淡淡地喜歡。
睡夢之中,也夢見過兩人一起,攜手走天涯。
床上,他是那麽放肆。
生活裏,他是那麽張狂。
真的很難相信,他就這麽死了。
從自己的生命裏,永遠地離開了。
想起這些,她心裏憂傷,不知不覺,開始一點點蔓延,生根發芽。
忽然好難受。
下意識地,她緊緊握住衣袖之中的丹藥瓷瓶。
那是他留給她的,最後治病,足以痊愈的價值連城丹藥。
你不是很暴力,很兇殘嗎,不是很嚣張嗎,怎麽就死了呢。
有本事,你現在出現,再揍我二哥一頓,再逼我簽一次賣身契啊。
林婉兒忽然破天荒想着。
心裏滿滿地難受,無處發洩。
她現在才明白,其實,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在靖王府偷偷給自己雞腿吃的陽光少年。
喜歡上了那個,在叫花雞酒樓,請她吃叫花雞,卻不付錢的混蛋。
隻是,明白過來時,一切都晚了。
他已經死了。
微風中,似乎帶着幾分燥熱。
林婉兒忽然感覺自己眼角有那麽一絲濕潤。
不對,很熱。
真的很熱!
“怎麽這麽熱?”
床榻上,林珙忽然疑惑說道。
溫度驟然升高,烘烤得他全身傷勢非常疼。
火辣辣地疼。
“不好,快帶将軍走!”
終于有人發現了異樣。
林府上空,一個巨大的火焰五指掌印,從天而降。
淩厲、狠辣,巨大的威力撲面而來。
火焰所化巨大掌印,從天而降,幾乎覆蓋大半個林府。
其中掌心位置,正是林珙所屬院子。
掌風呼嘯而過,猶如狂風驟雨,迅速卷起刺目的塵沙。
強大微壓之下,地面衆人,隻覺難以呼吸。
體内經脈似乎随時都要爆裂一般。
在這巨大火焰掌印之下,大半個林府,開始寸寸裂開,土石紛飛,聲波擾動周圍空氣,掀起撲面而來的氣浪,喧嚣而強大。
不過,這個從天而降的巨大火焰掌印,似乎故意放緩了速度,讓下方的普通人能夠快速逃離。
這一掌,專爲毀滅林府而來。
并非是爲了殺人。
“林珙,你且記住這一掌!”
聲音落下,掌印落下。
整個林府,皆在瞬間變成廢墟。
整個林相府,立即土崩瓦解,隻留下廢墟一片。
可是,廢墟也在熊熊燃燒。
場面一片寂靜。
隻有火焰燃燒地聲音。
“範醉,你特麽是不是失心瘋了,拆完皇家别院,燒光牛欄街,現在又來拆我林相府,你真當我林若甫這個當朝宰相,是泥捏的不成?”
安全空地上,林若甫看着眼前火海,臉色鐵青,看向浮空而立的範醉,怒吼道。
範醉一手像提死雞仔一樣的提着二皇子,看了眼下方火海,頗爲滿地點了點頭。
随後,目光落在當朝宰相林若甫身上,平靜道:
“我若是你,現在就會保持安靜,否則,招來一頓暴揍,那就不值當了。
看在你是一朝宰相,同朝爲官的份兒上,我且放你一馬。
但是,你特麽要是再廢話一句,老子今天連你一起打,讓你那廢物兒子病床上有個伴兒,你信不信?”
範醉目光平靜,說出來,那滿是威脅地話語,聽上去更像是平靜得鄰居之間的打招呼。
問上一句,老王,今天吃了嗎。
“你!”
林若甫怒指範醉,最終卻還是一句話沒說。
隻是最後看了一眼熊熊火海,轉身怒氣沖沖,朝皇宮方向而去。
範醉也不阻止,隻是随口提醒了一句,說道:
“參我一本可以,但是你最好明白,今日牛欄街針對二皇子的刺殺,你這廢物兒子在其中都扮演了什麽角色。”
被他提在手中,抓着衣領,就這般随意提着的二皇子,聞言爲之一窒。
什麽叫刺殺他?
那分明是沖你去的好不好。
怎麽老将矛頭指向我。
我哪裏得罪你了。
聽到範醉這話,林若甫似乎想到了什麽,當即停下腳步,看向遠處已經被安全擡出來的床榻上,那已經不能動彈的兒子身影。
父子二人,相隔百米,目光相對。
林若甫何等聰明,瞬間明白一切。
看來,今日牛欄街刺殺,這混蛋兒子少不了參與其中。
刺殺二皇子,以及當朝二品大将軍,這可是不亞于犯上作亂的死罪。
他怎麽敢!
誰給他那麽大膽子。
問題是,真殺了還好說。
現在人沒殺成,還被人家找上門來了。
傳承百年的林相府,就這般毀于一旦。
林若甫心中那麽憋屈啊……
可是,他又能怎麽辦?
就在這時,他忽然瞥見。
自己女兒,林婉兒臉上、嘴角,似乎挂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一瞬間,老父親那個小心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