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嘴上雖然說着相信,但心裏肯定是不信的,若若感覺,自己就是跳進河裏,也定然洗不清了。
于是,她也不再多言,轉身推開範醉房門。
裏面果然沒人。
柳如玉瞥了一眼,心裏暗道,以那混小子武功,要想悄無聲息離開,誰能察覺到。
“看吧,我哥真沒在。”
若若笃定道。
“嗯,我看到了,沒在。”柳如玉點了點頭。
随後,她畫風一轉,繼續問道:
“若若,記得提醒他一下,今日二皇子在醉仙居設宴,特意宴請他,讓他别忘了。”
若若哭喪着臉,無奈說道:“我哥真不在啊,他昨夜什麽時候離開的,我也不知道。”
柳如玉嗯了一聲,也不揭穿她,轉身離去了。
看着柳如玉離去的背影,若若都要崩潰了。
啊啊啊啊……
内心小鹿,一直發狂,到處亂撞。
氣死個人了。
怎麽就沒人相信她呢。
哥哥真的不在啊!
她剛才在房間,也什麽都沒有發生啊。
啊啊啊啊!
咦,不對。
冷靜下來後,若若很快發現了其中異常。
屋檐之上,有昨夜下雨後,水滴滴滴答答滴落下來的聲音。
看着柳如玉離去的背影,若若微微皺眉。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按理說,如果發現自己和哥哥那什麽,怎麽說,也算是有辱家門的倫理之事吧。
輕則需要浸豬籠,重則當場仗殺。
可是,柳姨娘卻爲何會是那般表情。
似乎對此事,采取的是一種放任,假裝看不到的态度。
難道他想等事情嚴重,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再發難。
那也不對啊。
柳如玉這人,雖然心計重了些,但也是全心全意爲了範府。
見到這種事情,沒有道理會放任的。
這到底是爲什麽。
若若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層迷霧包裹着,看不到其中真相。
不過,她心裏隐隐有種猜測。
一種令她很激動,很想原地跳起來的激動。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
已經離開的柳如玉,瞥了眼從屋檐上滴落下來的水珠,暗暗想着若若剛才那焦急的神色。
就暗暗得意。
小蹄子,讓你之前一直與我作對。
現在知道着急了吧?。
我就偏不告訴你真相,等你繼續着急。
有機會,我也要讓範醉那混小子着急一下。
最好直接吓死他!
終于範若若,她不是範家親生這件事,還是先别告訴她了。
畢竟,範若若這些年在府中長大,頗得範建疼愛。
這時候,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并非範家親生,那可就有點打擊人了。
挺傷人心的。
以後等找到何時機會,再将這個消息告訴她吧。
身後。
竊喜一會兒後,若若更加懷疑自己心中的懷疑。
如果懷疑是真的,那自己與哥哥,那不就……
等等,今日二皇子在醉仙居設宴,自己之前就隐隐覺得,這次的宴會,或許有什麽問題。
正準備将這個消息告訴哥哥,提醒一下他。
可是,現在卻尋不到。
真急人。
也不知他昨晚去了哪兒。
往日,範醉出府時,若若可沒有今日這般焦急和擔心。
隻是這次,她隐約感覺到了些什麽。
“沒事的,會沒事的,放心吧,哥哥隻是去赴個宴。
這裏是京都,難道還能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哥哥進行刺殺不成?
即便真的有,以哥哥的身手,也定能輕松化解。”
若若自言自語,安慰自己。
一邊朝府外走去。
她要去醉仙居看看,親眼見到哥哥平安,才能放心。
牛欄街。
這裏相對而言,比較僻靜。
往日裏,這裏也極少有行人來這裏,多是些擁有馬車的貴家少爺小姐從這裏經過。
說起來,此地也真是出名。
範醉如今第一日,便是在此與二皇子麾下的九品劍客,謝必安,大打出手。
隻一招,便将其重傷。
街道,也在他的狂暴之力下,變成一片廢墟。
如今,這裏已經修繕完畢,風采如初,寬闊大氣。
範閑夜揍郭寶坤,也是在此地。
今日刺殺,還是在這牛欄街。
此刻,牛欄街格外安靜,空無一人。
便是那枯木落葉,也沒有一片,在微風之中飄落到這邊來。
死一般的寂靜。
地闆上,顯得有些濕漉漉的。
畢竟,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明時分,才漸漸停歇。
牛欄街四周,死一般寂靜,便是風兒,似乎也不敢在此過多喧嚣。
與此同時。
皇宮之中。
慶樓與禦書房,一脈相連,是京都最高的建築,當年由葉輕眉親自畫圖監督所建。
站在這裏,看着連綿不絕,雲雲天霧,雲卷雲舒,别是一番風味,是一種無上享受。
昔日,那個女人就喜歡站在這裏。
她不喜歡管理和過問那些朝裏的瑣事,但是喜歡來這裏陪他批閱奏折。
禦書房暖閣裏,他靜靜批閱奏折。
而她,就站在這裏,替他看着這廣闊無垠的江山。
時過境遷,佳人不再,他每次批閱奏折之後,都會來這裏站一會兒,看她所看,聽她所聽。
而今日,他又站在了這裏。
風有點涼,他的衣衫,還是那件看起來很薄的白色睡衣。
略顯單薄。
昔日,此時,那個女人定會溫柔地,從他身後緩緩走來,爲他寬上一件棉襖披風。
可是如今,佳人卻已不在。
所以,他的衣衫,隻能依舊單薄着。
那飕飕涼意,配與往日情懷,從心裏閃過。
竟讓他如此精深修爲,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身子。
可有過一絲悔恨?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既然已經做的,那就沒回頭路可言。
爲天下,爲慶國,爲神廟,他必須有所抉擇。
如今,她的兒子,亦是如此!
羅刹殿……
慶帝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名字。
他會是羅刹殿的人嗎?
是亦或不是,想必今日過後,一切便都能明了了。
迷霧之中,他總能迅速抓住自己想要的真相。
隻是這心裏,看着她昔日所看,聽着她昔日所聽,忽地有些迷惘起來。
他如果是,自己該如何抉擇。
他若不是,自己又該怎樣繼續。
身後,老太監站在相隔十步之外,頭低得很低。
不願看見,也不敢看見。
三年前,也是此地,老太監曾擔心陛下聖體有恙,特地上前爲其披了一件棉襖披風。
沒想到,當時陛下驚喜地轉身看了過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待看清來人後,繼而轉爲滔天怒火。
一腳将他踹飛。
那一腳,讓他在太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就在老太監回憶起往日種種,心中依舊驚魂未定之際,那站于觀星台上的偉岸身影,淡淡問道:
“範醉的馬車現在到何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