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将桌上那些赢來的,一堆不是太多但算得上戰利品的碎銀收了起來,準備回房睡覺。
今晚推牌九,他可謂赢得酣暢淋漓,大殺四方,特别是看到範思轍極不情願付錢的時候他心裏就很爽。
原來,這就是赢的感覺。
從不參與賭博的戶部侍郎在這一刻似乎終于明悟了些賭桌上的愉悅,也明白了爲什麽那麽多人即便傾家蕩産也戒不掉賭博。
這是一種不勞而獲而且以小博大的心理。
在推牌九之前,範建也邀請範醉一起來玩玩,大家一起放松一下,但是範醉卻以晚上還有很重要很着急的事要辦爲理由拒絕。
而且還說了一句讓範建到現在都還有些迷糊不明所以的話:
“推牌九打麻将老虎機這些關于賭博的事情我都不感興趣,我與賭毒不共戴天。”
當時,範醉在說完這句話後便離開客廳,返回自己院子去了。
小賭怡情尚可,但是千萬不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賭博者其實從踏入深淵開始,就已經将自己的命運交付到他人手裏。
天地之大都是一個局,明知道會輸爲什麽還要賭呢?
有人納悶:人既然知道十賭九輸,爲什麽還熱衷于賭博?
一般情況下,賭場都是善設迷局的,先讓賭徒嘗到一點點甜頭,然後可着勁給他掏幹淨,使之負上累累賭債,甚至傾家蕩産。
凡賭者,赢了一心想赢更多,輸了就一心想翻本,就像拴在磨上的驢,被這種快意心或不甘心所套牢,直到輸得一幹二淨才能罷手,這實在是可悲的不覺的人生。
賭博有六大過失:
第一财産會敗盡;
第二勝負内心都不平靜;
第三被智者呵斥;
第四不被人尊敬和信任;
第五被人疏遠;
第六爲籌集賭資會産生偷盜之心。
凡沾染上賭博不及時回頭者,下場都是非常的悲慘。
在自己傻兒子提出想推牌九時,範建心裏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這小子不學好也就罷了,如果敢深陷賭博,即便讓範家絕後,自己也非閹了他不可。
其實,在推牌九的過程中,範建早已派了府中可靠地下人即刻去查證查實一下,這個傻小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賭博深陷其中。
如果隻是單純愛好當作偶爾娛樂倒是無傷大雅。
好在管家調查回來告知他,少爺并未在外面沾染賭博,而且少爺沒錢可以足夠他出去玩這些花天酒地賭博的花花公子勾當。
在這繁華京城之中,或許範思轍算得上是最沒錢的官家子弟少爺了。
聽完管家彙報後,範建終于放下心來,會想起剛才那傻兒子說的什麽好運轉黴運倒是聽起來好像還有些道理,不過這種事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應驗的。
至少今天不可能。
洗漱一番後寬衣解帶準備上床歇息。
隻是,衣服才脫到一半甚至還沒來得及坐在床上,外面卻忽然響起急促敲門聲。
這裏是範府後院,留在這裏照顧的都是些下人丫鬟,平日裏被柳如玉的軟硬兼施雷霆手段管理得服服帖帖,井井有條,根本不會如此毛躁半夜敲門。
肯定是出事了。
“什麽事?”範建問了一句然後迅速重新穿好衣服,上前開門走了出去。
夜間的風有些冷,範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向站在略顯昏暗走廊上的丫鬟,她臉上帶着不同以往的焦慮和慌張。
“老爺,外面來了很多禁軍,說奉陛下口谕宣您連夜進宮面聖。”
在府中,範建對下人丫鬟們一向都是不錯的,不會輕易打罵克扣工資這些,而且還會逢年過節給府中下人一些錢财。
所以,他在下人和丫鬟中頗有威信,也很得大家的發自内心的尊重和愛戴。
半夜被禁軍接入皇宮,曆朝曆代一般都不會是什麽好事兒。
所以,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負責到後院來通知的丫鬟瞬間慌了神。
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打算睡覺的範建也是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陛下莫不是深夜寂寞難耐想找他排解寂寞吧?
這老家夥大半夜搞什麽幺蛾子,後宮那麽多妃子難道還不夠他折騰?
陛下如今雖然上了一定年紀,但是因爲練武的緣故身子骨還算硬朗,也不是那種玩不起的人。
可是,整天卻一個人在禦書房磨箭摸箭射箭,大部分時候也會在禦書房睡而不是回後宮翻牌子。
難道箭比那些妃子還好玩?
真搞不懂他是怎麽想的,這大概就是那本西廂記裏面說的一句話,别人偷情也要偷着玩,你倒好,娶回家也不玩。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讓院子裏的樹苗彎了腰,還落下幾片瓦礫砸在地上傳來清脆響聲。
範建整理一下身上衣服準備關門離開,可是就在關門瞬間他好像頓時想到了什麽,于是轉身看向那丫鬟急忙問道:
“大少爺可還在府中?”
丫鬟的頭發在夜間的冷風裏紛紛揚揚,她搖了搖頭說道:
“大少爺剛才已經出去了,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估計明早就不回來吃早飯了。”
聞言,範建嘴角忍不住抽了由抽,他現在明白爲何已經深更半夜陛下還要召見自己了。
不用猜,肯定是那混蛋小子大半夜不在家睡覺,又跑去青樓通宵爬山探幽尋洞去了。
“孽障!”
在帶着幾分寒冷的風聲中,向來将戶部管理得井井有條的戶部侍郎,此刻也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他看了眼外面的黑夜聽了聽風聲,然後捂住胸口推門轉身進入屋内,對丫鬟說道:
“你告訴來傳口谕的人,就是我忽然心絞痛痛得厲害,不能吹風受寒,估計隻能歇息一晚明日再上朝向陛下請罪了。”
丫鬟略顯秀氣的臉上在黑夜下閃過一抹詫異,然後說道:
“老爺,陛下派了太醫随行,而且禁軍還擡着可以擋風的轎子來的。”
範建瞬間松開捂住胸口的手,低聲罵了一句什麽丫鬟沒聽清楚。
他瞬間心絞痛痊愈恢複,擡腳朝外走去,卻不忘吩咐道:
“你告訴管家,讓他帶人去醉仙居給我把大少爺綁回來,今晚讓他哪兒也不許去。”
丫鬟頓了一下快步跟上說道:“老爺,管家剛才跟我說他心絞痛受不了風寒,已經告病出去抓藥了。”
範建:“……行吧,等夫人醒了你告訴她,将三少爺抓起來打一頓,哦不,将他這個月的月例銀錢扣光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