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往一石居。
一石居，是整個慶國于京都之中最貴的酒樓。
即便是家财萬貫的巨商，也不會日日來此消費，所謂坐吃山空，可不是空穴來風，還是有些道理的。
畢竟，在京都之中已有不少不成器的後世子孫，在先輩去世後，依舊每日來此揮霍，不出幾年便将所有家業敗光。
便是祖宅，最終也不得不将其抵押出去。
可見此處消費之高。
最多月餘來上一兩次，已算得上極盡奢侈。
偶爾請客，若将地址定在一石居，則必然是給了對方極大的面子，也擺足了排場。
據說，在這裏吃一頓飯至少得五十兩銀子，對于普通農戶家庭來說，這個數字想都不敢想。
大概是在夢裏，也大抵不會做這種夢的。
古代銀子換算，一兩白銀相當于人民币200元，等價于1000文錢，等價于一貫（吊）錢。
一吊錢是1000個銅錢。
古代流通的錢币大多都是圓形方孔錢，且很多朝代的銅錢發行的份額都不大。
但是，百姓在日常生活中出門購買東西，有時候所需要的金額也不小。
于是，爲防止丢失，人們便把銅錢串在在一根繩子上。
一吊錢等于1000枚銅錢串在一起，統稱爲一貫，或者一吊。
五十兩銀子，那得是多少銅闆……
普通百姓自然不敢奢望。
可是，五十兩已是一石居的最低消費标準。
在這裏，五十兩也就夠一碗炒飯而已。
誰請客，請人吃炒飯？
但凡點上幾個菜，幾個湯，在付賬時心都在滴血，也會忍不住念叨，下次再也不來這破酒樓了。
來到一石居前，看着眼前就是裝修便極具奢華的酒樓，範思轍忽然心裏犯嘀咕。
對于這裏，他也隻是聽說過，從未來過。
畢竟太貴了，他就是有那銀子，自然也是不舍得的。
昨晚他從自己那摳門娘親手裏拿到的銀子可不多，本想請範醉吃過範後，說不定還能有所剩餘。
現在看來，莫要超出預算就是謝天謝地了。
“姐，一定要來這家嗎，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兒吧？左右就是吃頓飯而已……”
範思轍面帶苦色，看向若若。
他之前已經訂了酒樓，可是并非一石居。
得知他要請客，若若便挑了這裏，顯然是要狠狠宰他一頓。
别人不知道，若若可清楚得很，範思轍這些年也算存了不少私房錢。
至于具體數額，估計就是柳如玉也未必知道。
“不是要請客嗎，這裏最有誠意，就這裏了。”若若笑道。
範思轍見狀不敢反駁，隻能做好大出血的心理準備。
沒事，晚上回去找娘報銷。
說不定還能虛報一點，自己再賺個回扣。
“走吧，進去。”範醉笑了笑，率先往裏走去。
擡腳之際，一個懷裏抱着嬰兒的婦人迎面低頭走了過來，擦肩而過時，低頭低聲問道：
“公子，要書嗎？”
範醉看了她一眼，心道，若是換成一句“要妹兒嗎”，或者“要蝶嗎”，要才叫應景。
雅麻跌！
範醉還未說話，一會兒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心裏正郁悶的範思轍卻已經開口不耐煩道：
“不要不要，别處賣去。”
“公子，是剛出的《西廂記》和《金瓶》新章節，要嗎？”
婦人懷裏的嬰兒似乎被吵醒了，發出一聲呓語，婦人輕輕搖了搖，小孩子繼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于是，将目光看向眼前這兩位穿着一看就是貴家公子的少年，再次低聲問道：
“要嗎？”
說話間，目光四處觀察，注意周圍行人，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标。
也好似在防備有人發現。
若若正欲開口拒絕，卻見剛才還在拒絕的範思轍，此刻已然臉上露出一絲隐隐笑意，說道：
“《金瓶》出新章節了，我怎麽不知道？來一份！對了，多少銅闆？”
婦人一邊拿着書，一邊輕輕搖晃着懷裏沉睡的寶寶，說道：“十兩銀子。”
“多少？”
範思轍準備摸錢的動作瞬間僵硬，臉上神情也在那一刻凍結，滿是不可置信，懷疑人生，也質疑他自己的耳朵。
“十兩銀子，我跟你說，這新章節才出沒兩天，價格正貴着呢，别人都賣二十兩，就我賣十兩。
我手上這是最後一份了，賣完就可以回去給孩子喂奶了，十兩便宜賣給你，要不要？”
女人看了看四周，再次說道。
範思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便宜這個詞，她是不是理解錯了。
難道現在這世道變了，窮人隻有他自己？
“十兩，你怎麽不去搶！”
“不要算了。”婦人嘀咕一句，轉身準備離開。
“十兩我要了，不過，我要一百份，你看……”範醉忽然開口，然後遞過去十兩銀子。
婦人把手中最後一本書遞給他，然後高興道：
“你要得太多，這個你需要找大老闆自己談，我帶你去，你們自己談，我拿點分成就行。”
“那就有勞了。”
“你跟我來吧。”
範醉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先進一石居點菜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着，他将那本《金瓶》扔給了範思轍。
看着範醉與那個婦人朝小巷之中走去，範思轍歎氣搖搖頭，感歎道：
“沒想到這書竟然如此賺錢，這生意要是給我做多好。”
若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平靜道：“你剛才準備買，難道你喜歡這書？”
範思轍下意識說道：“我之前都是從别人手裏借……姐，我怎麽會看這種不正經的書呢，我可是個有教養的正經人。”
若若打量了他一會兒，朝一石居走去，說道：“沒看過，你怎麽知道這書不正經？”
範思轍瞬間啞口無言，頓了一下，他忽然問道：“姐，難道你也看過？”
若若神色如常道：“我隻看《紅樓》，對《金瓶》和《西廂記》不感興趣。”
範思轍點了點頭，應聲道：“也是，西廂記才寫到第十章，太少了，看着不盡興。”
若若擡腳進入一石居，說道：“第十章？那已經是一年前……我一年前聽幾個閨中密友說過，那時候第十章就已經更新了。”
“姐，那你知道這個《金瓶》的作者【一夜十八郎】是誰嗎，如果可以的話，這書給我賣，那肯定肯定大賺一筆。”
“不知道。”
“那回頭你給問問，你那些閨中密友，她們知道不。”
“她們不知道。”
“？？？”
“我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