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
飯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有葷有素,還有蛋湯。
話說,在這京都的亂流漩渦之中,說誰窮,自然都不能說掌管天下錢糧的戶部侍郎窮。
身居要職,你就是再清廉,說自己一點沒貪,也是沒人信的。
就是皇帝也不會相信。
所以,既然黑鍋怎麽都要背,倒不如就把它坐實,真就貪墨些許無傷大雅的銀兩,也可以補貼家用。
這話是葉輕眉說的。
而且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當着慶帝的面兒。
對于這一觀點看法,起初之時,範建自然是不敢苟同。
但是,随着時間久了,他忽然發現,咦,事情還真是如此。
他一毫一厘都未曾貪墨,可是,這無人相信。
議論多了,他也就習慣了,反倒開始偶爾貪墨一些不是很重要的邊角,吃些回扣。
這時,範建再回頭看,四周的人卻又個個開始說他兩袖清風……
今夜此時,這繁華京城之中,吃不上飯菜的困苦之人,大有人在,而且不在少數。
可是,範府的飯菜卻依舊豐盛。
而且數量很多,今晚這一頓,指定是吃不完的。
對此,範醉也隻是忽然心中微微感慨了一下,便不再多慮,尋了個位置坐下。
“喂,澹州來的野小子,你這是我的位置,起來!”
範醉剛坐下,一個略帶嚣張,卻又顯得幾分底氣不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範思轍,不得無理,快見過兄長!”
聽見聲音,柳如玉急忙快步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自己傻兒子後腦勺,教訓道。
她甯願自己動手,也不願範醉這瘋子對他的兒子出手。
“娘,是他先占我位置,他……”
“鬧夠了沒有!”
範建在首位坐下後,終于出聲。
他的聲音向來平靜,但是卻帶着一般人沒有到渾厚,聽着頗爲嚴肅。
範思轍向來極怕自己父親,也就不敢多嘴,在一旁落座。
眼角目光卻狠狠瞪了範醉一眼。
沒想到,這個澹州來的野小子竟然這麽嚣張,就是自己那一向精于算計的娘親,也對其禮讓三分。
看來,自己改日得找些下人,将其圍堵起來好好教訓一頓才成。
也叫他知道,在這個院子裏,誰才是少爺。
範思轍如此想着,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拿起筷子就要動手夾菜,可是,在看到自己父親還沒動筷子時,便急忙收住。
範建作爲一家之主,理當坐在首位。
他看了看幾人,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見他動筷子,其餘人這才開動。
吃飯過程中,安安靜靜,無一人說話。
飯後,範建吃飽喝足,這才說道:
“朝廷給你安排的将軍府應該很快就會下來,在這段時間内,你先住在這裏。
有什麽需要,找她就行。”
範建說話之間,用詞是“她”,而并非姨娘。
不過,柳如玉似乎并未注意到這個細節。
但範醉卻瞬間捕捉到了。
“哥,你的房間早就準備好了。”若若說道。
畢竟,範醉的房間是她親自布置的。
若是他看了就會知道,布局幾乎與澹時一模一樣。
花了不少心思。
“有什麽需要,你直接和我說就行,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柳如玉面帶笑容說道。
範醉點了點頭,問道:“什麽都可以嗎?”
柳如玉正要滿口答應,卻忽然覺得這小子可能懷有鬼胎,于是話風急忙一轉,說道:
“大部分需要應該是可以的。”
“眼看寒冬将至,聽聞姨娘有一手好的女紅,不知可否給我織件毛衣?”
這時,打了一個飽嗝的範閑,看了一眼自己兄長,暗道,這不會是個曹賊吧?
念頭剛出,他暗自一笑,将其抛到九霄雲外。
這個兄長雖然好色,但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不過,他怎麽聽說,這個姨娘的女紅很好不錯,但是唯獨不會織毛衣……
他這是故意的吧?
果然,範閑看了一眼柳如玉,隻見這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帶着幾分虛假笑容,看着兄長,咬牙道:
“好的,沒問題!”
見狀,範閑也是輕輕一笑,不知爲何,兄長見了這個柳姨娘,就一再氣她。
剛才在飯桌上,隻剩最後一塊紅燒肉,柳如玉已經伸出筷子,卻被範醉搶先一步給夾走了。
飯後,衆人各自散去。
若若帶範醉去房間,走廊上,耳邊傳來潺潺流水之聲。
範醉看将過去,原來,在偌大範府之中,竟有一條小溪。
在四周還有不少假山,山水相稱,渾然天成。
這住宅還真講究。
“哥,你怎麽一到京城,不先回家,反而去了醉仙居?”
若若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夜間的微風,親親吹過,扶起她額前一縷發絲,輕輕飛揚。
範醉忽然聞到了一股從她身上飄過來的淡淡體香。
“咳咳咳……那什麽,我說我迷路了,是巧合走到醉仙居去的,你信嗎?”
若若笑了一下,問道:“那你點兩個花魁,這又是爲什麽?”
範醉摸了摸鼻子,喵的,他的消息就擴散得這麽快嗎,連自己點了幾個花魁都知道。
看來,不出幾日時間,自己的名聲應該就可以在京都傳開了。
“那什麽,晚上一個人睡覺很冷,而且我怕黑、怕打雷。”
見他這拙劣的敷衍理由,若若也是頗爲無奈,說道:
“小時候我和你一起睡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怕黑?”
範醉嘴角抽了抽,說道:“你這不都說了,有你陪我嘛。”
“哥!”
自己這個哥哥什麽都好,就是太好色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行,必須得讓他浪子回頭,不能繼續這樣頹廢下去了。
若若暗暗想道。
“哥,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你知道不?”
範醉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啊,不過沒事,我又不圖她們的心,不圖她們的感情。”
若若愣了一下,問道:“那你圖什麽?”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給他安排的單獨院子。
進入其中,布置幾乎與澹州一模一樣。
在院子裏,還有兩棵已經長大的桂花書,不過是移植的。
也正是因爲移植的緣故,樹根尚未紮根,吸收營養困難,故而看起來有些蔫吧,無精打采的樣子。
“哥,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圖她們什麽?”
範醉看了看這個院子,滿意點了點頭,随口說道:
“那自然是圖她們的身子和錢,不然還能圖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