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老當益壯,正在鍛煉筋骨時,皇宮之中,慶帝卻還在煉箭。
禦書房之中,不時傳來敲打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每一錘,都極具力量。
若有鍛器大師在此,必然也會爲之力道的精準和把控,而感到驚訝。
慶帝想造出一種穿透力極強的劍。
至于這種箭的威力有多大……
在禦書房之中,放有一具盔甲,在盔甲的心髒位置,放着一塊護心鏡。
他所需要的箭,必須能射穿護心鏡,同時,還能将盔甲穿透。
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至于,堂堂帝王之君,需要如此威力巨大的箭做什麽,這或許隻有他本人才想到了。
即便是常年伺候在身邊的侯公公,對此也一無所知。
世間久了,便也不以爲意,隻當這是皇帝的一種愛好。
畢竟,哪個皇帝還沒有點愛好啥的。
有的帝王,喜愛女人,每天都要睡不一樣的妃子,後宮三千,每天一換。
有的帝王,卻獨喜愛他人之妻。
而有的帝王,卻最喜愛哥嫂兒媳。
諸如此類奇葩,數不勝數。
如慶帝這般,能喜好一門手藝,在帝王之中,已然是非常難得。
“陛下,澹州傳來消息。”
侯公公的聲音在禦書房之外響起。
屋内,慶帝靜靜完成一切組裝,挽弓,搭箭,瞄準,說道:
“進來。”
聲音平淡,絲毫不影響力道。
侯公公手中拿着剛剛傳來的情報,踏着太監專屬都小碎步,低着頭進入禦書房。
可是,在進入屋内後,似乎心有所感,他微微擡頭,卻見慶帝手彎弓滿月,瞄準自己所在方向。
那瞬間,吓得他一個激靈,止步于此,不敢上前。
也不敢後退半分。
雙腿有些不聽使喚,止不住的發抖。
這位老太監,見慣了皇宮之中爾虞我詐,生死随處可見,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對帝王而言,有時候,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殺了,便殺了。
也許上一刻,兩人還在談笑風生,下一秒,卻能下令将其處死。
帝王家,皇宮大内,這種事并不新鮮。
很顯然,此刻對侯公公來說,自己也即将迎來這樣的死亡噩耗。
時間,似乎禁止在這一刻。
禦書房之外,偶爾能傳來風聲,呼嘯聲。
可是,此刻在侯公公耳中,靈魂之中,下意識裏,都在等待這滿月弓箭射出瞬間的那一聲輕顫箭鳴。
一瞬,好似過了千年之久。
“陛下饒命!”
恐懼之間,老太監甚至忘了求饒,心中或許喊了無數遍,但實際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人比他更清楚眼前這位帝王的鐵血殺伐。
就是自己血親,必要的時候,這位九五至尊,也會毫不猶豫揮下手中屠刀。
終于,伴随着一聲輕微箭鳴,還有“當”的一聲,侯公公全身精氣神,似乎在那一刻盡數消耗殆盡。
無力跌倒在地。
對侯公公的一系列反應,慶帝似乎并未看到一般,并未多言一句,隻是輕輕歎息一聲。
因爲,又失敗了。
放下手中弓箭,他緩緩坐下,甚至沒有看一眼幾乎虛弱在的老太監,隻是平靜問道:
“何事?”
侯公公不敢耽擱,急忙收起心中恐懼,及在鬼門關走一遭的慶幸,拿着手中情報,上前說道:
“禀陛下,澹州消息,關于範公子的……”
接着,他将最近澹州所有事情,幾乎事無巨細,作了一番彙報。
慶帝隻是靜靜聽着,從未發問,也沒說些什麽。
待老太監念完,他手中已經完成了兩份奏折批閱。
老太監已經習慣。
因爲,他發現,這位皇帝陛下,就喜歡在聽關于澹州那位範公子的消息時,一邊批閱奏折。
彙報完後,老太監并未離開,也不敢忽然說話打擾,隻是靜靜站在一旁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老太監的腳,甚至都有些麻了,慶帝這才放下手中筆。
端起旁邊的蜜餞,喝了一口,似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因爲此地并無第三個人的緣故,姑且說與老太監聽:
“殺管家,誅人渣,除海盜,如今這小子,在澹州也算有了些名聲。
不過,處理事情的手段,雖然夠狠,卻還不夠毒辣。
有待磨練。
隻是,朕怎麽忽然覺得,這接連發生的幾件事,他的處理方式手段,有些過于……
給朕一種隐隐的感覺,他好像在故意做給誰看。
可是,做給誰看呢?”
最後這一句,他終于看了侯公公一眼。
察覺到陛下的目光,老太監腦子極速運轉。
在帝王發問的時候,其實,你不一定要答對,但至少要擦邊,給予其一定的提示,或者思路借鑒。
不然,這樣的太監,要之何用。
“陛下,範公子莫非做給侍郎大人看的,他如今的身份,畢竟是私生子。”
聞言,慶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朕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他要如何收服那十萬懶散,且無軍紀的水軍。”
森森皇宮,忽然變得幽寂起來。
黑夜之下,隻有禁軍偶爾路過巡邏的聲音。
無人察覺,在屋頂之上,坐着一個老太監,手中握着一把葵花籽,不時嗑上一粒。
忽然,隻見他纖細且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
那動作,不過是一般人彈掉手中瓜子殼的動作。
少頃,有人靠近,手中拿着一隻已經死亡的什麽東西,朝屋頂說道:
“禀公公,是一隻夜枭。”
說罷,那人緩緩退去。
老太監繼續嗑着手中瓜子,忽然,他目光微微一凝,看向某個方向。
在那裏,假山之後,陰影之中,一個侍衛,正抱着一個宮女,上下齊動,不斷啃着對方的嘴。
這時,老太監握着瓜子的手,忽然緊緊握起。
月光之下,原本平靜的雙眸之中,迸射出一道寒光,似乎要擊潰天空的一抹陰雲。
他低頭,微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什麽部位。
之後,手中那已經變成粉末的瓜子,朝那個方向,輕輕揮出。
四周并無蟲鳴,不過,微風之中,帶着幾分血腥之氣。
夜間之時,隻要慶帝還在禦書房,他都會在附近守護。
隻有待慶帝回了後宮,老太監才會回到太後身邊去。
而他,正是外界所猜測的,藏于慶國皇宮之中的大宗師。
不久,功裏巡邏禁軍發現一對偷情的宮女和侍衛屍體。
全身上下,布滿瓜子粉末,形如篩子。
尤其是那個侍衛,他的命之本根,已被瓜子利器,生生切斷,死狀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