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撓撓後腦勺,笑着說:“如果美國參戰,那就是日本和德國的死期了!”停頓了一下,他緊接着分析到,“德國的軍事力量強大,這點是公認的,德國裝甲部隊風馳電掣的閃電戰突擊,已經讓很多國家都吃了虧。但是,一戰以來,德國的國力被壓制削弱了不少,以他們的國力,在一個戰場上可以遊刃有餘,如果美國參戰,德國人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被迫雙線作戰,以他們的兵力和國力,根本支撐不起。美國的戰争機器一旦發動,潛力是可怕的。别忘了,美國自南北戰争以來,本土從未爆發過任何戰争,工業、軍事、經濟都在蓬勃發展。已經俨然有比肩英國的趨勢了。到時候美英法,再加上中國,幾個超級大國聯起手來,德國人隻有死路一條!”
不理會已經聽得入了神的鄧書記,江山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意氣風發的說到:“等到德國一失敗,日本台太平洋上的盟友也就不複存在,到時候,他們會直接暴露在美英等國的炮口下,而背後又是反抗浪潮此起彼伏的中國戰場,以日本的性格,肯定不會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雙線作戰,北邊還有蘇聯在虎視眈眈的牽制着最精銳的關東軍,顧此失彼,兩頭都想要的結果,就是兩頭都讨不了好去!”
江山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這一刻,曆史一頁一頁的在他眼前展開,勝利的呐喊、光明的前景讓他熱血沸騰,雖然曆史的車輪不會因爲個人的意願而輕易轉變,但是作爲曆史的參與者,他還是激動了。
這一刻的江山,揮斥方遒,意氣風發。在他的眼前,仿佛正有一副波瀾壯闊的戰争畫卷徐徐展開,而他就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指揮官,勝利正在他的手裏書寫。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自己爲什麽還要甘心做一個平庸的曆史參與者?爲什麽就不能用自己的熱血、抱負和知識,做一個曆史的創造者?
作爲接受了西方先進文化熏陶的一批人,江山的眼界自然比一般人要開闊的多,可就是因爲這樣,中國,他所深愛的祖國,近百年來遭受了什麽樣的磨難,他比所有人都清楚。他的痛心,比大多數國人都深刻。雖然抗戰最終會讓中國第一次以勝利者的身份站在了曆史舞台上,但是這個勝利者背後的酸楚和無奈,以及多少委曲求全,又有多少世人能看的明白?中國在崛起的道路上,走了太多的彎路,留下了太多的辛酸。古硯軍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一身本領,給中國的崛起鋪就一條坦途。
鄧書記的話讓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江山,你說如果美國參戰,除了會加速日本的失敗,那麽中國能夠得到什麽直接的好處?”
“好處,最起碼有以下幾點。”江山平複了一下心情,一點點的分析起來,“一,美國參戰,必然會斷絕對日本的戰略物資貿易和貸款,對于日本來說,這無異于釜底抽薪;二,爲了讓中國更好的牽制日軍,必然會加大對中國的軍事援助,此消彼長,這也是件好事。這是兩個明顯看得見的好處。”
“那還有看不見的?”
“看不見的好處就是——如果美國加大了對中國的援助,勢必會希望将中國拉攏進自己的陣營,到時候和美國意識形态相左的蘇聯,肯定也會坐立不安。卧榻旁邊,豈容他人鼾睡?一旦中國加入美國的陣營,那就等于是在蘇聯旁邊,直接放了一顆随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美國可以操控中國對抗蘇聯,也可以以中國爲跳闆,直接囤積大軍,與蘇聯爲敵。這個險,蘇聯人不敢冒。那他們怎麽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向中國示好,也拉攏中國加入他們的陣營,而且他們自認的可能性還不會低于美國。因爲有我們黨這支明顯意識形态更傾向于他們的黨派。到時候隻要把我們黨扶上執政黨的位置,那中國會倒向哪邊,結果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聽聞此話,鄧書記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怎麽也沒想到,江山竟然能夠從一場戰争,看到一個政黨、一個國家的未來。而這種未來,無異于一個巨大的蛋糕,讓人垂涎欲滴。“那麽,如果我們輸了呢?”鄧書記試探着問到。
“不可能!”江山一句話就讓他愣住了,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江山這股肯定勁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現在黨内還有不少人持革命悲觀論調呢,這個年輕人哪來的這股自信?
江山不理會他的驚詫,自顧自的說到:“中國的國情,注定了國民黨那一套走不通,資本主義在中國根本沒有土壤,隻有社會主義适合中國發展。”
“爲什麽?”鄧書記問到。
“中國的人口結構,百分之70是農民、工人等無産階級者,他們和資本家本來就是對立的,指望在這些人裏面發展資本主義,國民黨的腦袋絕對是被驢踢了。其實意識形态沒有對錯之分,隻有适合不适合!适合中國的,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先進的!”
“好一個隻有适合中國的,才是最好的!鄧書記不由得爲江山這句精辟的話而擊節叫好。“江山,今天這趟,我算是沒有白來啊!鄧某人受教了。”
江山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說實在的,他這句話的思路,完全就是天馬行空,想到哪兒算哪兒了。
鄧書記不理會他,繼續說到:“你的話,算是說到了我的心坎裏,對于你的見識和才幹,我也是欽佩不已了。别的不說,就是這一番時局、戰局和政局分析,就足夠你成爲當世之大家!”
江山連忙擺手,笑着說:“我算什麽大家,隻不過我是個小人物,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您的切入點不同而已。咱們高度不一樣,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别的不說,《論持久戰》和遊擊戰的精髓,就足夠江某學習上一輩子了。這些理論,我也隻是皮毛而已,很多問題其實并沒有我所說的那麽簡單,實際運作起來,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
鄧書記現在心中有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抛開江山和他的獵鷹特戰大隊彪悍的戰力不說,單是這份遠見卓識,就足以頂的上千軍萬馬。這樣的人才,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把握好了。
想到這裏,鄧書記試探着問到:“江山,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麽?想好怎麽發展了嗎?”
江山微微一笑:“鄧書記和我還這麽客氣?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但凡我力所能及的,我肯定在所不惜。”
“你也知道,咱們八路軍、新四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千軍易得,一将難求啊。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和我們并肩作戰啊?我可是很期待那一天啊。”
“這個......”江山沉思了一會,說到:“鄧書記,容我直言,我覺得,現在說這個還爲時過早了。”
“哦?莫非你有什麽其他的考慮嗎?”鄧書記心中一沉,不動聲色的問道。
“嗐,鄧書記想哪裏去了!”江山一看鄧書記的表情,就馬上意識到因爲自己的語焉不詳,讓對方産生了誤會,連忙解釋到:“請聽我解釋,我不是說不歸建,而是現在還不是最合适的時機。”
“此話怎講?”一聽到江山的話裏有玄機,鄧書記的眼睛亮了起來,本已滅掉的希望之火,又冒出了一點火苗。
“我覺得現在不是最合适的時機,是基于以下幾個方面的考慮。第一,現在我和我的獵鷹特戰大隊,是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我現在就加入八路軍,那麽就等于是把戰火引到了八路軍一邊,到時候肯定會引來大批日軍的圍追堵截,對于八路軍的戰鬥和發展,有百害而無一利;第二,八路軍現在力量還相對薄弱,後勤補給方面又一直得不到國民政府的全力支持,我的獵鷹特戰大隊,想必鄧書記也有所了解,戰鬥的時候,就是要以強大的局部火力壓制日軍,以現在八路軍的後勤補給能力,很難滿足我的戰術需要,所以,我暫時考慮,呆在**陣營裏,依靠**相對比較完善的後勤補給能力,打擊日寇的同時,鍛煉隊伍,同時,還能夠身在曹營心在漢,利用我們身份的便利,盡力的周濟一下八路軍,也讓八路軍能夠得到補充和便利;第三,現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将軍,對我和獵鷹特戰大隊也算是以禮相待,禮遇有加,世人都看在眼裏。如果我這個時候貿然抛棄他,加入八路軍隊伍,國人和外界輿論會怎麽看待我江山?怎麽看待獵鷹特戰大隊?又會怎麽看待八路軍?他們會說我江山和獵鷹特戰大隊背信棄義,言而無信,是忘恩負義的宵小之輩,而八路軍,到時候恐怕就成了他們嘴裏挖人牆角、削弱友軍、壯大自己的惡人了。這樣的事情,我覺得不劃算,雖然咱們八路軍能夠得到一直有生力量,但是卻是失掉了民心啊!”
看到鄧書記在細細品味自己的話,江山繼續說到:“所以,我覺得現在暫時呆在**這邊,蔣總統不是給我了個準将軍銜嗎?那好,我就憑着這杆大旗,拉人頭,壯大自己的隊伍。一個準将,怎麽也得是個旅長吧?我要求也不高,到時候就把獵鷹特戰大隊發展成獵鷹特戰旅,裝備物資給養,有蔣總統負責呢。等到時機成熟了,我直接帶着隊伍加入八路軍,嘿嘿,鄧書記,您是打算現在接手我這幾千号人呢?還是到時候接手一個兵強馬壯的特戰旅?這筆賬,您不會算不清吧?”說到最後,江山已經是湊到了鄧書記的身邊,嘿嘿賊笑起來。表情活像是剛偷到雞的小狐狸。
“哈哈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倒是鄧某剛才多慮了。聽了你的計策,我現在真覺得自己是目光短淺了。好,就按照你所說,我現在,可是巴不得看到蔣校長到時候知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之後,會是什麽表情了。”鄧書記得了江山的心裏真實想法和承諾,心中大定,剛才失望的臉色一掃而空,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笑完之後,鄧書記才對江山說到:“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把戲做足,回去以後,你不妨公開宣布接受委員長獎勵,表表忠心,聽從委員長調遣,全力抗日。咱也給委員長吃顆定心丸,好讓他全心全意的幫我們發展獵鷹特戰大隊!”
“姜還是老的辣!”江山一伸大拇指,由衷的贊歎。
算計完蔣委員長的一大一小兩隻狐狸,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麽,畢竟有些事一點就透,這地方人多耳雜,說的太多,萬一走漏了風聲就不好了。
“江山,你可知台上唱的是什麽戲文?”解決了心頭大事的鄧書記也有心情看起了戲,笑呵呵的問江山。
江山撓撓腦袋,這咿咿呀呀的京劇,本來就看不太懂,剛才又隻顧着和對方高談闊論,這會哪知道唱的是什麽?隻好讪讪笑着說:“我從國外回來,在那裏接觸京劇實在是不多。看不出來這是哪一出戲。呵呵,江山作爲中國人,盡然不了解自己的國粹,倒是讓鄧書記您見笑了。”
“呵呵,這出戲,是《定軍山》,老折子戲了。今天這出戲,算是看的值了。我老鄧得一帥才,心中也是大定啊!”鄧書記呵呵笑着,有感而發。這剛才一陣大悲大喜,峰回路轉,像做過山車式的,換一般人的心髒,能不能承受得了還真難說。
感慨完了,他才說到:“你可知道,我特意選在蕪湖和你相見,是有何用意嗎?”
江山也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這會也坦然起來,說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您也别将軍将軍的叫了,我聽着就别扭,沒人的時候,您喊我小江或者江山都成。鄧書記把我叫到蕪湖來,恐怕不隻是看唱戲這麽簡單吧?”
鄧書記爽朗一笑,說:“我就知道,有什麽事都不可能瞞得了你。行,既然這樣,我也不矯情了,我喊你江山,你喊我老鄧,這算是公平了吧?”
江山不敢造次,讪笑着說:“我還是喊你鄧老吧,我一年輕人,得尊重長者不是?鄧老,有什麽事,您吩咐吧。”
鄧書記一陣氣結,他今年才34歲,比江山大了十歲不到,卻要被這小子喊成“鄧老”,可無論他在怎說強調,沒奈何江山就是咬住不松口,最後也隻能這麽由他去了。
“蕪湖有個日軍的集中營,你知道吧?”鄧老問到。
“集中營?”江山的眼睛眯了起來。熟悉他的人要是看到了,肯定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對,就是集中營!前段時間,我們在蕪湖和上海的地下組織,受到了很大的破壞,日軍抓捕了一些我們的同志,根據我們的消息,大部分都關押在裏面。那可是個閻王殿,能活着出來的人不多,這些同志,都是我們的精英。上級指示我一定要想辦法營救他們。可是你知道,裏面守衛森嚴,憑我們現有的能力,想要組織營救行動,根本就是力不從心。所以,我想請你出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同志們營救出來。”
“行!沒問題!”江山答應的很幹脆。
“這樣,我先出城,集合隊伍,明天再摸進來想辦法!”江山稍微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的小隊出手比較方便。
“行,具體行動,你自己安排。我不過多插手!等着你的好消息!”鄧老握住江山的手,滿是信任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