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面臨絕境,一連戰士們之間的氣氛還有些凝重,畢竟沒有人願意死。現在江山的新方案,雖然還有一些值得斟酌的地方,但是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程三魁和一連指導員宋超,兩個人路上在一塊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才加快腳步,走到江山跟前,說到:“江連長,咱這支隊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幾場戰鬥下來,連隊減員嚴重,尤其是幹部,我們三個排長,現在就剩一排長一個了。現在是特殊情況,我和宋指導員商量了一下,想請您做我們一連的臨時參謀,幫着出個主意,您看怎麽樣?”
江山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說:“程連長,宋指導員,你們也知道,我畢竟是二十九軍的人。雖說現在是大敵當前,國共合作,不該再有什麽黨派之分。但是,貴部畢竟是八路軍,就算二位心懷坦蕩,難保沒有個别戰士會因爲過去的芥蒂,而對我有所不滿。我這個“反動派”現在直接參與決策,會不會引起戰士們的反感和不滿?”
宋超呵呵一笑,說到:“江連長這個倒是多慮了,一連是紅軍時期的老連隊,思想底子過硬。對于民族危亡和兄弟恩怨,還是能區别對待的。剛才您也說了,現在國共合作,我這個參加了長征的老紅軍,都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你怎麽還有這麽多的顧慮呢?”
程三魁大大咧咧的摟着江山的肩膀,說到:“我老程是個粗人,除了帶兵打仗,啥本事沒有。什麽政治黨派的那些玩意兒,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就認一個理兒,小鬼子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咱還自家人打自家人打得熱火朝天,說出去讓人家笑話。我看出來了,你腦子活泛,又有本事。這個時候不亮出來你的本事,還等到啥時候?”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山覺得,自己再要推辭的話,那就是矯情了。他想了想,說到:“既然二位看得起我,那我也就不再推辭了。不過,我畢竟還年輕,有些事情,難免考慮不周,兩位老大哥可要多幫襯着點。畢竟,現在幾十号人的性命,可不是兒戲。這擔子太沉,我一個人肯定扛不住。”
宋超說到:“這沒問題,我們八路軍的隊伍,原本就有民主集中制的傳統。有什麽意見,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擺到桌面上來說。另外,我覺得爲了協調起來方便,還有就是安全起見,原來的三排三班,暫時配屬江連長吧。”
“這不合适吧?畢竟我一個外來戶,貿然帶兵,恐怕沒有人會服我。我覺得,我還是當個戰士就好了。”江山連忙說道。
“行了江連長,讓你帶一個班,我還覺得屈才了呢。我本來的意思是直接把三排交給你的。後來指導員說戰鬥的時候,三排還要頂上去,到時候你說我是讓你上還是不讓你上?索性就給你一個班。能者多勞,江老弟就别推辭了,正好,也讓三班那幾個混小子,跟着你學點本事。”程三魁倒是一點也不做作,坦然的說到。
江山思忖了一下,說到:“那好吧,我也就不推辭了。程連長,宋指導員,二位放心,到時候,絕對還給你一個頂呱呱的三班!”
程三魁和梁超一起笑了:“好啊,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到時候,我倆請你喝酒!不醉不歸!”
“既然這樣,二位以後也别喊我什麽江連長了,一連隻有一個連長,就是你程三魁,以後我就是三班長好了,實在覺得别扭,喊我小江也成。反正我年齡小,你倆喊我小江,我也不吃虧。”江山笑呵呵的說到。
“行,那我就喊你小江了。現在事情緊急,其他的事兒先放一邊,咱們雖然确定了向東挺進,但是具體的目标是哪裏呢?運河沿線二十多個鬼子的補給站,一字排開,咱先拿哪個開刀?”宋超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江山在腦子裏迅速的把地圖過了一邊,然後說到:“我覺得,既然要打,就得讓鬼子覺得疼,要不然不疼不癢的來上那麽幾下子,鬼子根本就不在乎。這樣,劉集、平埠、石村、十三寨和韓家窩棚、響馬渡這六個地方,都有日軍的大型補給站和野戰油料倉庫。在三十幾個目标中,這幾個比較集中,也比較重要,如果我們能夠破壞其中的一兩個、甚至三四個的話,日軍肯定不會再放任我們來去自由的。這樣我們的目标就可以達到了。”
梁超又拿出地圖仔細的看了半天,才擡起頭說到:“第一個目标,我建議夜襲十三寨。這個地方是幾個大型補給站中居中的位置,根據前期總部通報的信息來看,裏面駐守的隻有小隊的日軍,還有一個連的僞軍。想必其他幾個地方來說,兵力還是比較空虛的。先消滅掉鬼子,僞軍的戰鬥力,大夥心裏都有數。基本對我們不會有太大的威脅。”
程三魁皺着眉頭補充到:“但是老宋,有一點咱們不能忽略了。十三寨距離石村十幾公裏,離着韓家窩棚也隻有二十公裏。咱們在這裏動手,兩邊的日軍來增援的話,坐汽車,半個小時就能趕到。如果被鬼子粘上的話,以咱們這點兵力,恐怕要吃大虧啊。”
江山仔細想了想,說到:“我覺得指導員的意見,可以考慮。雖然十三寨離着石村和韓家窩棚距離都不遠,但是,那兩個地方也是日軍的重要補給站,十三窩棚遇襲,他們不明白我們的兵力部署,第一要做的,恐怕是守好自己的地盤,防止我們聲東擊西。即使是出來增援,恐怕也不會分出太多的兵力。這裏又是敵人的後方,主力部隊都在前線和第五戰區較勁,也難以抽調部隊來圍剿我們。咱們快打快出,沾了便宜就跑,不要戀戰。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程三魁稍微考慮了一下,果斷拍闆:“行,就按你倆說的辦!一排長,通知部隊,目标十三寨,傷員殿後,其他人跑步前進。天黑前到達十三寨西南五公裏處休息待命!”
下打完命令,程三魁又繼續說到:“到達位置後,所有人都把嘴巴給我管好了,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來要是驚動了鬼子,咱們這幾十号人,全得完蛋。”
性命攸關的事兒,梁建斌也不敢怠慢,連忙下去吩咐安排了。幾個人也不再廢話,腳下發力,向着十三寨方向開始了急行軍。
一連的戰士,很多都是參加過長征的老紅軍,再加上八路軍裝備落後,根本沒什麽運輸車輛,平時行軍,基本都是靠兩條腿。人人都練就了一雙鐵腳闆,平時翻山越嶺都不在話下,更何況這幾十裏的平地了。整個隊伍晌午時分開始行動,下午六點不到,就已經到達了指定位置。
“程連長果然是帶兵有方啊,這麽長距離的行軍,隊伍還能夠齊裝滿員,沒有人掉隊,不容易。”江山由衷的贊歎道。
程三魁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大大咧咧的說:“這算啥本事?要不是怕速度太快影響戰士們的體力,真要是發力的話,最起碼還能提前一個小時到位!”
江山愕然了,剛才這趟急行軍,饒是他年輕體力好,又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也已經感覺有些吃力了。再看看周圍的戰士,不少人還在有條不紊的檢查裝備,擦拭武器,做着戰鬥前的準備工作。江山不由得心中苦笑一聲,看來自己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習啊。
程三魁喊來一連長,命令道:“告訴大夥,抓緊休息,半小時以後,開始構築陣地。這可是硬仗,想活命的,就來不得半點馬虎。”
江山連忙阻止了他:“程連長,不能在這裏修陣地!這裏地勢開闊,根本沒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咱們現在是在日軍後方,到處都是鬼子。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遇到鬼子的巡邏隊。到時候,咱們的陣地,就成了給鬼子報信了!再說咱們是偷襲,又不是跟他正大光明的打陣地戰。那邊有片林地,咱們把隊伍隐藏在那裏!等到了晚上,悄悄摸進去襲營!”
程三魁和宋超看了看周圍的地形,也覺得江山說的有道理。江山又接着補充到:“程連長,我當三班班長的事兒,先别告訴他們。我現在寸功未立,到時候這幫小子肯定心裏不服氣。一會兒,我帶他們幾個去抓兩個鬼子的舌頭過來,震住他們再說。”
宋超點點頭:“行,我本來也擔心這個呢。這樣安排最好。不過行動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山無所謂的笑了笑,說到:“放心吧,就是抓兩個舌頭。外圍這幾個哨兵,還奈何不了我。”這倒不是他自負,當兵之前,他就有一身家傳的功夫,當兵以後,又系統的學習了一招制敵的本事。在德國學習兩年,軍事訓練水平更是突飛猛進。說句自大的話,兩三個普通日軍士兵,他還真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