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打仗要糧草,安頓百姓要糧草,皇後一個後宮女人,你們讓她上戰場打仗就算了,如今還想她既能打仗禦敵,又能籌集糧草?
看把你們能的,嘴巴上下兩塊皮,你們這一碰碰就想什麽事都皇後幫你們解決了,那朝廷養着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李景福越說心裏越怒,“合着你們生下來就知道吃飯睡覺打哈哈,其他什麽都不會了?啥事都指望朕的皇後,你們哪來的臉?”
朝臣被皇帝罵也不生氣,他們就想看着皇帝被他們氣得跳腳。
戶部尚書這時站了出來,“皇上,話不能如此說,我們遠在建康,雖想幫前線解決困難,但力不從心啊!國庫如今空空如也,您讓臣等拿什麽去支持前線?”
李景福被他這無賴樣氣笑,“朕從不知道讀聖賢書的諸臣也會耍無賴!”
“聖人不是教你們要精忠報國,爲國死節,爲民鞠躬盡瘁,死而後矣?然而你們是怎麽做的?”
“北狄還沒有兵臨城下,你們就慫恿元惠先帝棄城而逃。棄幾百年的龍興之都,遷都到建康,偏居一隅。”
“是不是認爲遷都建康你們就安全了,就可以享受你們的榮華富貴了?”
“可誰知,天不遂人願,即使朝廷來了建康,還是被叛軍圍困在城内。既然如此,你們拿出你們遷都時的勇氣也好,和官兵一起抵抗敵人,保建康一城百姓!可最後你們是怎麽做的?”
“圍困時不肯出力,城破時各自爲政,隻知道顧及自己,自私自利,哪有一點爲人臣子,爲民父母官的自覺。”
“然而這不是你們的下限,面對叛軍的威逼利誘,你們選擇了退縮妥協,向叛軍提交了銀子、糧草等物資來保命!
你們這是向惡勢力低頭啊,這個時候你們讀書人的氣節傲骨哪去了?難道敲碎了喂狗了?”
面對李景福的炮轟,聽得站在底下的諸臣啞然,面對惡勢力時,他們不低頭難道抵死不從?
抵死不從的後果就是等于沒命,他們寒窗苦讀數十載,還沒享幾年福,誰舍得去死!
這不能怪他們,完全是人的求生本能在作祟!
李景福掃了一眼下面群臣的臉色,對他們呵斥道:“這些抛開不說,更甚者,表面大義凜然,實際上貪污腐敗,爲禍一方,此等官員更加可惡!”
下面群臣聽了這話,面上無絲毫愧疚之色,在他們看來如今朝廷沉疴已久,王朝末年,風氣如此,若你不參與,就是被所有人排擠在外,不融入官圈,你如何在官場上混下去?
李景福見群臣毫無愧色,更是怒極,“爾等對青州有何高見,青州缺糧不可逆,既然諸臣無良策,那麽忠君愛國的聖人弟子們,從明天開始大家一起捐款捐物,爲前線将士、爲青州百姓籌集糧草!”
群臣:“.”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大禹朝的朝堂怎麽這麽難混?
前段日子才将他們抓進牢房,家裏爲了贖他們出來,補交了一大筆稅銀。
至現在才過去幾日,這裏又讓他們捐款捐物,這是準備羊毛逮着一隻薅?
他們這群臣子就是皇帝養的羊,專門爲剪羊毛而生。
——
龍玉田帶領軍隊追至滄州境内時,遠遠地就看到滄州城上空冒着濃濃黑煙。
将士們都是窮苦日子過來的,他們看着好好的一座城被大火燒掉,心疼的在滴血,這一把火燒掉了多少銀子?
造孽啊!
沙玉梁盯着遠處的濃煙,恨聲道:“這些叛賊真是該死!一路過來已經燒了不少糧倉了,他們竟然連滄州城也不放過,等抓到賊首一定要押回京城,當着全京城的百姓千刀萬剮!”
龍玉田看着遠處的濃煙,眉頭緊蹙,下令道:“全體都有,快速前進,趕去滄州城滅火救援!”
軍令由傳令兵騎馬傳令下去,隊伍加快了速度。
等軍隊到達滄州城時,城門大開,裏面濃煙已經減少不少,說明大火已經燒燼,剩下的都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小火。
軍隊派出幾支千夫長領着隊伍進城。
踏入這座燒爲灰燼的城池,目之所及,房屋燒毀,街道遍地是屍體,從其慘狀可見百姓臨死前都是驚慌的到處逃跑,可終究沒有跑過惡魔。
“沙玉梁!”
“在!”沙玉梁跑到龍玉田面前,向他見了禮。
龍玉田一臉嚴肅地下令:“你帶領你麾下的将士滅火!司馬逸,丁大壯,朱衛!”
司馬逸,丁大壯,朱衛三人大聲應聲,小跑到隊伍前面。
龍玉田下令道:“你們三人帶領麾下将士清理屍體,将他們集中起來焚燒掩埋!若發現傷員也要及時救治!”
他隐下沉痛的心情,雖知道百姓想要在這種大屠殺中活下來,希望渺茫,但他還是下了這道命令。
隻是最後,讓他失望了,全城無一人生還。
清理完滄州城,隊伍繼續向東前進,最先到達墾利的李定國所部,海邊或站或坐了不少叛軍。
這些叛軍看見他們端着燧發槍過來,忙舉起雙手,生怕舉晚了,朝廷兵馬手中的槍就會開火一樣。
“李将軍,看來賊首帶着他的親信已經跑了。”牛德保指了着海面上隻剩下的小黑點的說道。
李定國掃了眼投降的人群,再看向海面上隻剩下小黑點的船隻,氣得用力一甩手上的劍,暴粗口:“他娘的,他是屬貓的,總是摁不死!”
又讓他逃了!
龍玉田領兵到達時,聽聞賊首逃了,立馬讓人将俘虜進行登記造冊,順便篩選一下有沒有重要的叛軍将領躲在人群裏。
李定國走到他面前,頗爲内疚的說道:“督軍,對不起,我領軍到達時,賊首已經坐船出海了,一時沒有船也無法追上去,早知如此,當時我就讓我帶來的船隊将船開到這邊來了。現在賊首逃了,我們怎麽辦?”
“世上難買早知道,他們逃了就逃了吧,隻能如實向娘娘和皇上禀報了。”龍玉田終究是歎了口氣。
說着他轉身看向空地上的俘虜,至少他們還俘虜了這麽多叛軍,對朝廷算是有交代了。
自此,在大禹境内鬧了幾年的叛軍算是平定了。
沿海各衛所留守一部分軍隊外,其餘的兵馬押解俘虜回京城。
是的,沒錯,回京城。
不管是建康李景福派出來的兵馬,還是夏婧派出來的兵馬,除了留守衛所的統統都回京城。
這次一起配合朝廷兵馬平叛的原冀州刺史蕭崎也在回京途中。
冀州如今的刺史已換成了夏婧的親信,至于幽州刺史爲何沒有換下來,皆因幽州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大禹北方以及東北方向的重要關隘,除非鳳延榮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要不然夏婧不會輕易去動幽州。
但這也并非說幽州不能動,隻是不能妄動。
龍玉田作爲領軍的主帥這次平叛首功,是此次平叛大捷的關鍵,封平甯伯。自此曾經的山匪一躍成爲了大禹朝的伯爺,以後若再立功,相信爵位能再進一步。
馮土雖然中間随着李承睦回了京城,但他在平叛過程中立的功勞不容質疑,從參将升至總兵統領京畿大營,負責京畿地區的安危。
沙玉梁這次平叛立的功勞也不小,從原來的右副将軍升至參将,從三品,這是他從前駐守邊疆想都不敢想的職位。
正因爲他駐守邊境有經驗,這次受了封賞後,又要趕往青州沿海衛所,負責幾個衛所駐守事務。
司馬逸、丁大壯和朱衛,三人都從原來的職位官升一級,成爲四品的副将或從三品的參将。
封賞拟定,快馬加鞭送往建康,讓李景福正式下旨給這些将領封官加爵。
其他人這次平叛的賞賜也分别都記錄在冊,暫且不表。
至于押解回來的俘虜,大禹正在如火如荼的修公路修鐵路,城外修建居民安置區,将這些俘虜撥到這幾處,發揮他們應有的光和熱,爲大禹建設添磚加瓦。
這次繳獲來的兩萬匹戰馬,並州、冀州以及青州平均分配,加強這幾個州的邊防沿線的防禦力量。
至于東北角的幽州爲何不分配戰馬,主要是上次偷襲草原,弄回來不少羊牛馬都留在了幽州,這次繳獲的戰馬就不分配給他們了。
朝堂那些朝臣聽說青州收複,沿途的治安衛所已經派了人去駐守,便紛紛向李景福推薦官員去青州任職。
李景福讓他們有好的推薦人選,就上個折子。
第二天李景福收到的奏折基本都是舉薦官員的。
他回到禦書房,将這堆奏折推到一邊,對阿奴抱怨道:“還是皇後有先見之明,知道這群屍位素餐的官員會有如此舉動,便先将一些合格的官員寫了下來,你去查查這些官員的情況!”
說着,他便将這些名單給了阿奴。
阿奴接過名單稍過了眼,就問道:“老奴若去調查這些官員,皇上您就沒有人侍候了,要不老奴将這項任務交給代義公公去辦怎麽樣?”
“代義?”
阿奴不提醒,李景福都快忘了有這麽一個大太監。
說起來,代義這位大太監可是侍候過三代帝王的老人了,曾經是元惠帝的貼心太監,明曦帝繼位,他侍候過一段時間。
後來李景福繼位,雖然還留他在宮中,但很少喚他到禦前侍候,慢慢的便快忘了這個人。
話說侍候三朝皇帝的大太監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這事交給他辦倒也合适。
思及此,李景福點頭道:“這事你看着辦,隻要他用心辦事,朕對此沒有意見。”
“諾,老奴這就去安排。”
代義聽了口喻,心裏松了口氣,皇帝終于想起他來了,說實話,他年紀也不小了,完全可以出宮去頤養天年,但手中握過頂天權力,再讓他過平民百姓的生活,還真不習慣。
特别是面前沒了以前巴結讨好他的太監宮女們,似乎沒了人的追捧,生活太過平淡乏味了一般。
在宮裏生活幾十年的太監辦事就是不一樣,名單上的官員,不出三日,皇帝就拿到了調查結果。
“按對官員的評判來說,這些官員的評價都不錯,既然如此,那就按着上面的頒旨吧。”
皇帝的旨意很快送回了京城。
受到封賞的武将都很高興,特别是主要的幾位将領,封侯拜爵就是他們做武将的終極夢想,是肯定他們的最高榮譽。
更何況那些被招安的山匪和判軍了。
因此,京畿大營的将士個個對皇帝和皇後都充滿了感激。
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更甚者願士爲知己者死。
慶功宴上,夏婧看着激動的無以複加的龍玉田,以及痛哭流涕的龍玉田,其實她心裏也感慨萬千。
與其說她成就了他們,不如說彼此成就了彼此,沒有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她和小五也不可能這麽快的在朝堂站穩腳跟。
龍玉田爲保不顧形象,當衆痛哭,其實是喜極而泣。
想他一介匪徒,要不是遇上了識才的夏婧,說不定他現在還窩在嶺南的山溝溝裏,渾渾亟亟地混日子,了此殘生。
如今的他隻因敢邁出最初那一步,跟着夏婧出了山,成爲了皇帝親封的伯爺,多大的機遇才能有這麽好的結果?
夏婧讓大家淡定一點,“這點封賞,你們就滿足了?”
“娘娘.”龍玉田這會兒激動的心情稍減退了一點,他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好了,接下來,也就是下雪前,各處關隘衛所要做好防禦,預備北狄人突襲長城沿線。”夏婧擡手示意他别多說了。
龍玉田點頭:“末将記下了,接下來會認真訓練起來,争取這邊的事務理順就帶着兵馬趕赴邊關。”
“建康征募的十萬兵卒,你們要好好訓練一段時間,讓他們至少紀律是什麽要懂,别到時又鬧出一些笑話!”夏婧提醒道。
建康征募的這批新兵,這次平叛時犧牲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經曆過生死的,男兒的血性厮殺出來了。
隻要假以時日,相信這又會是一支精銳之師。
而大禹缺少的就是精銳之師,能戰之師。
說起犧牲的将士,夏婧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就是關于善後傷殘軍人的安排和補助,還有犧牲的将士事後一系列的補助和優惠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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