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之地邊沿。
距離蚩尤完全複活還有兩天。
十殿閻羅剛到附近不久後,便遇上了厚重的煞氣紅霧,在衆人畫陣抵擋煞氣的瞬間,濃厚的紅霧卻突然實體化,形成了一道寬廣的迷宮将衆人圍攏其中。
紅霧雖然消散,但各殿閻羅面前都出現了一個敵人。
黏哒哒的滴水聲在閻羅王江娉的耳邊響起,包萬象從迷宮轉角處走出。
杜萬立即将自家殿下身後, 将判官筆染墨,已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面前的鲶魚精打量着兩人哧哧地笑道:
“閻羅王江娉,果然是美色無雙,傾國傾城,”随即整個眼球在眼眶中旋轉跳動,“怎麽沒見黑白無常兩位陰帥?”
江娉流露出極其嫌棄的神情,生怕這肥鲶魚身上液體沾上自己的羅裙,便依偎身前男人的背上說:
“阿萬, 交給你行嗎?”
杜萬将手放在女子手上,溫柔的說:
“殿下盡管放心,我永遠都是您最堅固可靠的盾”
說罷,判官快速舞動手中長筆,寫出數個“死”字!
這死字燃燒着綠色的光飛快砸向包萬象,其中還伴随着鬼嚎恸哭之聲。
包萬象此時見此大驚,暗道:這小子來真的!?
他立即左掌在上,右掌在上,運轉出一個油膩的球體将自己覆蓋其中。
死字與油脂護盾相觸碰後,便消散于無形。
杜萬微微咋舌道:
“自作聰明。”
原來這是判官的奪魂之術,隻要生者的肉體直接觸碰到死字,就會被魂肉分離,無法主動回歸,化爲死态;但死字對于非生命體則是毫無作用。
包萬象谄笑說:“我是個商人,凡事好商量,何必直接動手呢?”
杜萬卻是幹脆利落,不與對方饒舌,一個箭步沖上前在油脂護盾上寫下數個“散”字,瞬間便将此護盾分解成原本的油脂狀。
然而護盾炸開的刹那, 衆多油脂馬上蒙住了杜萬的雙眼。
包萬象見機出手,施展暗擊水滴将判官的肚子打成了篩子!
随後杜萬便倒地不起,再無聲息。
“嘿嘿!我還以爲是老王安排的卧底,結果隻是個不堪一擊的小角色。浪費時間!”,包萬象一腳将杜萬踢飛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在瞬間,在江娉意識到戀人失去氣息前,暗擊水滴已經悄然襲至眼前。
然而她熟視無睹,隻是靜靜地走到杜萬身前,捧起對方的臉,難以置信的失聲哭泣。
水滴擊穿了女子胸口,但她靜靜地說:
“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
屬于鬼神的威壓頃刻間遍布四周,周圍環境轉變爲猩紅地獄的場景,深紅色絲帶在空中飄揚,刀山火海替代了地面,滾燙的岩漿泛起沸騰的氣泡。
此時的江娉,抱着杜萬飛在空中,自上而下的蔑視着這條醜陋的鲶魚。
包萬象狼狽的跳躍着躲避快速蔓延的刀山火海, 邊跑邊大叫道:
“他媽的王可頌!誰說閻羅王是個弱妞!”
包萬象身上的液體在急速蒸發,而江娉的攻擊才剛剛開始。
江娉是天生鬼神, 生來便擁有江海般廣闊無垠的能量, 五歲時便用指尖肅殺了兩隻鬼王,八歲因入睡太沉,能量傾洩毀滅了一整個鬼村。
自此之後,江娉的父母于某一天将這個恐怖的孩子帶去了幽冥狹間,并将她單獨留在了那裏。
彼時的幽冥狹間還是蠻荒之地,巨蛇、多頭犬以及大冥鷹的巢穴遍布周圍。
但這些生物并無法威脅到八歲的江娉,真正緻命的是幽冥狹間之主:八足淵鲨。
八足淵鲨是幽冥之力幻化而生,爲先天之物,是堪比駒蟒般的存在。
時至今日,江娉也未曾忘記那份恐懼,當八足淵鲨不可名狀的黑色巨口睜開時,千張不同笑臉遍布在它的八條舌頭上,每顆牙齒下都長滿蠕動的肉瘤。
更遑論那不潔到極緻的肉體;數不盡的人性肉塊鑲嵌在八足中,巨大的嘴角總是挂着詭異十足的笑容;鲨魚腦袋是沒有皮裸露在外的,甚至腦子都在透明的肌膚層下若隐若現。
所以當東皇太一将她從八足淵鲨的手中救出後,江娉便立誓要爲維護冥界的秩序而奉獻一生。
在太一的指導下和呵護下,她度過了美好的少年時光,擁有了一個少女應有的青春和快樂。
隻是在太一離開後,江娉的力量仍有時會暴走,鬧出一些不可收拾的爛攤子。
好在不久後,杜萬便出現了。
能夠遇見這個做事細緻無比,穩重可靠的男人,江娉一直覺得自己是爲神眷顧的。
然而現在,那份曾經面對八足淵鲨的恐懼又回來了。
杜萬的判官筆深深穿透了江娉的心髒,“甯”字從他體内飄出後立馬消散。
隻是消除聲息用作假死的手段嗎?
“阿萬…你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刀山火海瞬間消失,周圍恢複了迷宮的樣子。
杜萬神情冷漠地看着女人,将她随意丢在地上。
他走近已經渾身是傷的包萬象,淡淡說:
“浪費太多時間了,蚩尤大人還在等着我。”
包萬象放松警惕的眼神,他全身發抖,手腳止不住地戰栗,方才隻差一刻,那尖刀便把自己切成了兩半。
這無處可逃的刀山火海,任何攻擊都能夠格擋的漫天紅绫,若不是杜萬這小子,今天包萬象算是必死無疑了。
“你小子,真夠冷血無情的,連自己的女人都能果斷的抛棄啊。真不知道蚩尤給了你什麽好處。”
包萬象艱難起身,想讓對方扶自己一把,然而杜萬卻是一腳将他踢倒在地,将判斷筆變成長刀做出斬首的姿勢。
他大義凜然地說:
“包萬象,你私自殺死剜心鬼,公然幹預冥界司法秩序,在紫和鎮中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今日依法将你處決。”
包萬象破口大罵道:
“他媽的你犯什麽病啊!我們可都是一根繩上的……”
話還沒說完,他的頭便滾落在地。
杜萬拿出一張手帕,輕輕擦拭掉長刀上的血,刀柄上書百變兩字。
此刀正是九黎神兵之一:長刀百變。
“你在誤會什麽,我隻是單純的敬仰,愛慕着蚩尤大人。而違法者必須得到懲罰。”
當他經過江娉時,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說:
“殿下,你不該和蚩尤大人作對。”
女人絕望的眼神中流露出難以言說的悲戚:
“阿萬,這麽多年…你都是在爲蚩尤辦事嗎?你一開始就在騙我嗎?”
杜萬蹲下身,愛撫着江娉的臉頰,輕聲說:
“我爲第五殿辦事是真心,等待蚩尤大人複活也是真心。對你,我從沒有騙過你,但也未真心愛上過,我盡力了。”
說着,他站起身,十分懷念的說:“而我的心,在幼年誤入中央之地後,看見那美麗強大至極的肉體時,就隻能屬于他了。”
江娉的手停下滑動,做出了最後一問:
“蚩尤會摧毀冥界的秩序,即便如此,你也還是要幫他嗎?”
“殿下,您還是那麽幼稚。舊的秩序被破除後,就會産生新的秩序,隻要有我在蚩尤大人的身邊,那麽就無需多慮。”
随着最後一筆,一副陰陽魚圖在江娉身下浮現,這用她魂力充沛的鮮血畫出的太極圖,馬上由手掌大小變的可以容納數人站立大小。
兩個熟悉的身影從中浮現,隻見招魂幡即刻籠罩在江娉身上,爲她暫緩傷勢;而一條殺意十足鏈刃已經沖到了杜萬身前。
“黑白無常!你們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是讓你們去追查黑山鬼王了嗎!?”
謝必安趕緊查看江娉的傷勢,長刀百變在傷口中留下了碎屑,那些碎屑以不同的姿态形狀卡在了肉中,導緻傷口遲遲無法自然愈合。
眼下已是十分危急,容不得考慮了。
謝必安立即召喚出陰陽魚圖,抱起陷入昏迷的江娉準備找人治療。
他回頭對黑無常說:
“無救,交給你了。”
杜萬見此情形,大喝道:
“今天誰都别想走!”
不料範無救的鏈刃威力非凡,隻是側身橫掃便讓杜萬魂體不穩。
範無救高興的說:
“總算有機會試試這把滅魄了!大哥,快帶殿下走,這家夥交給我一個人就行。”
“可别輸了”,說罷,謝必安便帶着江娉離開了。
杜萬連忙寫出“安”字,将自己的魂體強行固定住。
“從黑山到這裏這麽遠,你們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範無救慢悠悠地轉動着鏈刃:
“聽過祁家的陰陽魚之術嗎?我們教的。”
滅魄的半條鐮刃如黑龍般舞動着呼嘯,另半條鏈刃化作臂甲和手套穿戴在黑無常右手。
随着鏈刃揮出,地面被風壓拉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杜萬橫拿百變刀,将之變化爲一條長鞭,奮力揮出和滅魄糾纏在一處。
同時長鞭上半部分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猶如匕首一般飛射對手。
範無救見此趕緊左手形成一道魂力護層抵抗,然而尖刺輕松穿透,陷入了胸口中。
更爲麻煩的是,這些原本微小的尖刺,都開始生長變化,前段卡在肉中,後段還在變化!
杜萬狡詐地笑着說:
“無救兄,這下你可真是無救了!”
隻見黑無常丢開滅破,舔着嘴角邪魅笑道:
“難道,就隻有你會耍些小手段嗎?”
話音剛落,範無救順移到了杜萬身前兩米,随後左腳發力,右拳裹挾着快速收縮的鏈刃将杜萬的整個腦袋瞬間打爆!
就連魂體也被随後而至的鏈刃切割成碎片!
此時範無救腳下,正是之前鏈刃無序攻擊時刻畫出的陰陽魚之圖。
“啧啧,這麽好的武器給你真是浪費了。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