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可圖的地方總會滋生些邪惡的東西。
二狗帶着阿元逛遍了附近的鬼市,始終沒見到一家賣尋常物品的商攤。
“這些家夥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嘛!從洗淨罪名到減刑脫罪應有盡有,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賣的!如果這是第十殿附近,難不成還能買到轉生許可!?”
“吃?狗狗你在吃什麽呀?”
“額,隻是過比喻啦!”
眼下這些鬼販無法無天,公然擾亂鬼冥界法則的行爲絕不能再縱容下去了。然而眼下祁靈和重明遲遲不歸,二狗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是直接向第七殿的鬼差舉報?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見泰山王?更不合理了, 說不定這條産業鏈後還有泰山王的一份分成呢!且十殿閻王或不幹涉,告訴其他閻王這事,自己反而會惹上大麻煩。
二狗抓頭撓腮之際,隻見一位身着道家天師道袍,風度翩翩的白皙少年款步而來,頓覺萬分熟悉, 一時又不起來具體是誰。
那少年也瞧見了二狗, 不同于二狗的滿臉呆傻,少年凝視着他快步上前譏諷說:“怎麽?在那惡鬼婆娘手下沒能買到我的肉, 又尋到這兒來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二狗立刻認出此人:“你你你,你是那個被綁了賣肉的天師邊,邊…?”
少年帶着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什麽賣肉天師,是蒼龍山第三十一代天師邊明鴻。這是你兒子?你們來這幹嘛?也是買那擾亂天罡自然的玩意兒?”
阿元哪裏見過這種一身正氣的大活人,他本就天生靈息極其充沛,喜歡親近陽氣旺盛之人。
此時難免對邊明鴻心生莫名好感,但又不知分寸,隻想着和他玩耍,便去拽天師腰間的天師符。
“玩,大哥哥,一起玩嗎?”
邊明鴻是十裏八鄉有名的俊後生,這倒不全是因爲他出衆的外貌,也因爲出了名的尊老愛幼。他借下腰間的天師符挂在阿元脖子上,眼睛溫和彎成月牙狀:“好啊, 隻是不要弄丢了哦~”
随後,神情嚴肅的再次逼問二狗,“你來這幹嘛?這孩子可不是魂體”,心道:何止不是魂體,我甚至能從他身上感受到至純的靈氣,這可是我道家百世不出的奇才啊!即便是被稱爲張道陵再世的我都自愧不如。
二狗正了正姿态,“憑什麽告訴你,小子,你以爲你是誰?看你這樣子,也不過剛剛成年吧!我可能比你太太太太太爺爺還要尊貴些呢!”
邊明鴻俊逸一笑:“哦?上回見面的時候,我怎麽記得你對一個女孩子唯唯諾諾的,她看起來可比我大不了多少?還是說,你怕女人?”
二狗憋紅了臉,‘那是我師父’這句話差點呼之欲出,但在這個年輕人的面前,他卻放不下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隻矢口否認道:“什麽怕!那是尊敬,她是我妹妹,哥哥讓着妹妹有什麽不對嗎?倒是你這個家夥,穿着天師袍,人模狗樣的, 卻不知道尊重女性!”
邊明鴻輕輕撥開二狗惱羞成怒下激蕩的食指,從容微笑:“稱口舌之快,就是尊重女性了嗎?道法自然,萬物随心。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并沒有什麽不同,人活一世,連率性而爲都不敢,把自己束縛在條條框框之下,豈不是本末倒置,白活一世。”
二狗正欲反駁,卻聽見了綿綿鼓掌聲。
隻見阿元仰慕地看着邊明鴻拍起了小手,雖然這孩子看起來并沒有聽懂一句話。
二狗心累地說:“算了,不和你争這些了。我還想問你,你一個人類,又擅自來我們冥界幹什麽?”
“隻是來爲這個世界掃除一些垃圾罷了。”
“說起來酷酷的樣子,不會又是哪個女鬼把你綁來的吧!”,二狗戲谑地調侃道。
這回輪到邊明鴻尴尬了,“隻是些不方便說的私事。你呢?”
“也是私事。不過,我也想爲這個世界掃除一些垃圾”,說着,二狗看向了遠處那仍在售賣巧口令的攤販。”
隊伍的長龍似乎從未消失過,真不知那些人有沒有移動過半分。
邊明鴻伸出手,提議說:“看來我們目标一緻了,毀了它?”
二狗暗想道:毀了熱惱鬼市?這話說的容易,到時候你小子直接就跑回人間,責任還不是需要我來負?即便我願意收拾這個爛攤子,但萬一得罪了泰山王,連累到師父師娘就是大罪過了。
“不用那麽極端吧!隻要和他們談談,勸他們不要再賣這些過分的東西就好了。”
邊明鴻聞言哈哈大笑,随手用符咒喚出幾隻非常可愛的紙兔,俯身對阿元說:“小弟弟乖,把這些跑掉的小兔子抓回來,大哥哥送你一個好玩的禮物好嗎?”
阿元馬上來了興緻,開開心心地跑去抓那些兔子。而後邊明鴻立即壓低聲音說:“看來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懂。你以爲這些東西,是他們想賣就賣,想不賣就不賣的嗎?”
難不成,這條産業鏈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二狗瞬間慌了神:“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嗎?”
“你就沒發現,他們買的那些東西上,都刻着一個小小的‘王’字?”,邊明鴻回道。
二狗越發迷茫了,王字?驚呼道:“你是說,泰山王親自賣的這些東西?明面判案,私下裏卻從中大發橫财!?”
邊明鴻急忙去捂他的嘴,無語極了。
“當然不是泰山王!我指的是冥界最大的商賈,商聖範蠡的大弟子王可頌。”
“王可頌?那是誰?”
邊明鴻更無語了,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和一個白癡合作。
“你好歹也在冥界生活了這麽久,居然連王可頌都不知道?”
二狗還是一臉茫然的接連搖頭道:“不知道。”
王可頌,原本隻是一個宋國一個放羊的農民,從小父母雙亡,寄居在哥嫂家。因爲喜歡談論天下大事,經常收到村裏人的嘲笑,他常常對一同放羊的孩子們說:“要是俺将來做了大官,就勸說各國君王統一貨币,修起從陶丘直通鹹陽的大路,讓天下間的貨物都能自由自在的流通起來!”
夥伴們通通漏出贊許的目光,表示自己的這個小夥伴是能比肩範蠡的大人物。可實際上并沒人關心他那不切實際的夢想,這種談話隻被當作是是放羊時的一種消遣。
但随着範蠡來到陶丘定居,這位隻會誇誇其談的羊倌,搖身一變就成了舉世聞名的大商人的得意高徒。
有人說範蠡看中了王可頌勤勞務實的性格,有人說王可頌能成功隻是因爲他的老師是範蠡,但無論如何,王可頌後來确實發了一大筆财。然後這位商賈奇才并沒能如他的老師一般留名青史,而是在死後就被人刨墳掘墓,被人遺忘了。
王可頌的出名之旅,要從他死後開始說起。那些的冥界人大多比較單純,他們的觀念還停留在武力掠奪的階段,因此王可頌很容易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大發各種中介服務費,不到百年,就成了冥界最大的商業壟斷者,操控着整個冥界的貿易流通。
“以上呢,就是王可頌的基本情況了。他是個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兩三千年裏,我們蒼龍山也隻查到了這一點線索。但同時他也是個非常自負的人,會在自己所有的貨物上都刻上自己的姓氏,因此隻需一眼,我就知道這整個鬼市都是他的地盤。”
聽起來可不是個善茬,不過這麽位人物,二狗卻從沒有聽人提起過,一時間也是難以相信邊明鴻的一面之辭。
“即便是這個王可頌的,爲什麽不能好好談談,而要直接毀了人家的鬼市呢?”
邊明鴻再也無法忍受二狗的遲鈍和天真,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地說:“談談?你以爲我們有什麽資格跟他談?整個冥界都在他的股掌之中,我們隻有徹底地消滅他的每一份力量,才能真正改變這種不公的現象。如果那些吸血鬼死了也能夠不受審判,這世間還會有人願意保持正直嗎?”
邊明鴻激動的唾沫星子噴的二狗滿臉都是,但他卻突然燃起了一股莫名的熱情:如果師傅在這裏,一定會幫他的吧!打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弄權者,還有比這更痛快的事情嗎?
“好吧,你想讓我怎麽做?”
邊明鴻眼中閃着狡黠的光芒,嘴角上揚道:“你跑的快嗎?”
“什麽意思?”
“麻煩你幫我吸引個人,等我毀了這地方就去救你。”
隻見邊明鴻單手舉起二狗,奮力丢向空中,并召喚出數把寶劍托在二狗身下,直直地朝着鬼市中一位身形高大的人飛去!
“喂!就不能想個不這麽簡單粗暴的法子嗎!!?”
邊明鴻打着響指得意地說:“有效不是嗎?”
很快,那位被二狗撞倒的鬼将便怒不可遏地向他追來,二狗不得不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狂奔,畢竟他深知這鬼将屁股上的幾把利劍遠比他的四條腿能産生更大動力。
待到鬼将和二狗跑遠後,趁着鬼市還在騷亂,邊明鴻立即用萬雷法喚出一座小鎮般大小的雷電球體,而泛濫的黑色閃電在幾秒後就将此處燒爲了灰燼。
他背身離去,身邊劈啪作響哀嚎不斷,“兇手,幫兇,脫罪者,全都死有餘辜。”
此時被驚動的第七殿鬼差們傾城而出,勢要捉住這個膽敢在斷罪機構旁公然作惡的家夥。邊明鴻看向二狗離去的身影,吹着口哨墊腳道:“狗兄,可要跑快些呦~”
“嗯——!!?我天師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