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靈三人沿着路的中軸線走了一段時間後,終于在冰雪和烈焰之境的終止線處看見了這冥界的第二殿:殿前是八座醒目的持斧壯士馴狼砂像,殿後是一座噴發着蒸汽的活火山,上空有着一個不斷滴落流沙的巨大流沙漩渦,壯觀異常。
重明活動肩膀,揉了揉自己的肱二頭肌,歪頭看向祁靈:
“怎麽樣?還進去嗎?”
祁靈努努嘴,神情有些爲難,若是沒有剛才那檔子破事的話,豪邁的楚江王應該很好相處才是。“阿元,這回可不準亂跑了。”阿元長大後,性格便安靜了許多,也不再和祁靈那麽親近了,他看着腳面點點頭,沉默不語。
一道雄厚的聲音自風中傳來:“狼群爲我帶來了消息,仇敵就在眼前。”雖然祁靈和楚江王隻見過一面,但這聲音已是極爲熟悉。
怎麽就成了仇敵了,真是小肚雞腸的男人,祁靈心想道。然而這句話過後,便再無動靜,空氣的火苗燃燒聲都清晰可聞,更遑論楚江王的氣息了。
現在三人進退兩難,原路返回的話,來到這裏是爲了什麽?但繼續向前,别說取得第二殿的支持,不在物理層面上打成一團都是萬幸了。
“重明,有點奇怪,不僅沒有看見第二殿的鬼差,這裏也沒有常人的魂體前來辦理業務?唉,剛才走的太急,忘了問二狗這第二殿的職責是什麽了。”
重明從地上抓起一把沙,看向天空中的流沙漩渦:“以前和大巫祝一起斬妖除魔的時候,偶爾聽她提起過:第二殿是冥界的利刃,專門負責讨伐那些強大的鬼王,平定叛亂。這裏沒人也是正常的,但是隻有楚江王一個未免太奇怪了。”
言語之間,流沙漩渦以肉眼察覺的程度明顯晃動了幾下。重明放出重睛鳥,“那漩渦裏有什麽東西。”
祁靈回頭一看,身旁的阿元又不見了。不容片刻耽誤,她急忙釋放尋息術,果不其然,阿元正在那些砂像上玩耍,咯咯的笑。
“重明,快點,别讓阿元這孩子闖禍了!”
重明一言不發,突然抱起祁靈,很快就跳到了砂像前,他喘息着眨眼笑道:“快嗎?”
“還,還行。”
空中的流沙漩渦震動的更強烈了,像是有什麽人在裏面摔跤一樣。但祁靈現在無心注意漩渦,殿前八座砂像如同活了過來一眼,眼中閃着綠光,身上的鍍沙甲胄一塊塊剝落,青銅機械轉動般的聲音吱呀作響。
“阿元!危險!快下來!”
八座砂像有意識般的相互對視着,發出空洞厚重的聲音:“若敵相犯,碎屍萬段!”
當這些砂像頭部的沙子全部随風飄散過,祁靈這才看清:每一個都是楚江王的樣子,隻是年齡段上明顯不同,像是十八歲到五十歲之間。重明也感到這些砂像身上的氣息和楚江王一摸一樣,并不像是單純的砂像。
奇怪的是,這些砂像對阿元毫無敵意,眼睜睜地放阿元跑進了第二殿内。要想找回阿元,一場惡戰是無法避免了。
堪比城門一般大的斧頭浪潮般像兩人湧來,祁靈立即開啓山鬼之力,在面前升起一面巨大的土牆:“既然是雕像,就乖乖待在那裏看大門好不好啊!山葬!”言出法随,砂像們的腳下即刻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周邊的土地像海嘯一樣将它們淹沒,祁靈現在的實力,就連重明都有些忌憚了。
一個砂像在被埋沒前高高躍起,跳到兩人遠處,像是活人一般活動了一下脖子,用愉悅的語氣說:“多謝你們了,那七個蠢貨根本不配擁有我百般之五的力量,現在我已經取得了四成的本體實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隻見自稱的楚江王砂像單手一揮,空中飄落的每一粒沙都化爲了一頭棕色巨狼,刹那的功夫便出現了一個上萬隻巨狼組成的恐怖軍團。
感到自己的士兵已經足夠了,砂像丢開斧頭,身後出現一把巨大王座,他惬意的坐在上面,翹着二郎腿看着祁靈三人:“狼群啊,爲我帶來勝利吧。”
眼前的這個砂像,竟然比祁靈之前遇見的曆魯本人還要強大。難道那個把重明打成重傷的楚江王曆魯隻是一個分身!?不給祁靈思考的機會,狼群一擁而上,面對如此浩大的聲勢,祁靈第一次感到雙膝發軟:“這也太誇張了吧……”
而重明通過重睛鳥更是看見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場面:在那漩渦裏面,楚江王曆魯以一敵十,正在和十隻鬼王酣戰淋漓!
恥辱!身爲辟邪神将的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實力隻剩本體六成,連日争戰不休的家夥!!?即便是因爲和混沌戰後傷未痊愈,也過分恥辱了些!
祁靈倒是心生一計:眼前的砂像可和自己沒沖突,歸根到底,兩者間根本沒有開戰的必要啊!祁靈單手支地,一個玄黃色的法陣應運而出,“山脊,爲我開路吧!”一條寬約三米長,高十幾米的陸地橋當場升起,直通砂像王座之前。
砂像也是不甘示弱,身形變大數倍,比這高橋還要高上一份:“難得遇見狼群無法撕碎的入侵者!就讓我來看看,你們是否有資格作爲真正的敵手!”
祁靈同時喚出雲鷹雙翼,即刻飛到砂像面前:“慢着!我們不是入侵者!我們是轉輪王的使者,前來尋求楚江王的幫助,你和我們的戰鬥是沒有意義的!”
砂像發出嘲弄的笑聲:“意義?我根本不在乎什麽轉輪王,楚江王!我是曆魯,十八歲的曆魯!戰鬥是不會沒有意義的。”
兇猛的一拳撞擊在山脊之橋上,一個巨大的蜘蛛網裂痕片刻間蔓延到了整個橋體,将之全部摧毀擊倒!
随着山脊之橋倒塌,橋下的群狼順着掉落的石頭向上跳躍,不約而同地撲向空中那傷勢嚴重的重明,重明如今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不拖後腿就是對祁靈最大的幫助了。
萬丈金光從重明體内湧現,神聖的光芒刺的群狼睜不開眼睛,光芒過後,一隻豔麗稍微遜色于鳳凰,威嚴差九鳳幾分的神鳥重明本體便浮現了。
“靈兒,我先去漩渦裏了,加油哦!”
現在的祁靈,擊敗砂像綽綽有餘。
祁靈沒了顧慮,便将萬妖譜内的妖力全部灌輸入體内,雲鷹袖劍瞬間變爲一把長劍,伏羲氣息在她全身萦繞。
群狼失去了目标,轉瞬便來襲擊祁靈,隻聽得一聲:“寂!”巨浪般的沖擊波像四方擴散,威力之強大,竟瞬間把萬隻巨狼全部化爲塵埃,而砂像也是震的通身裂痕。
隻是提升了一個境界,秘術神寂的力量就以百倍的程度增長了。砂像爲之一驚,變成常人大小:“看來這幅身體反而成了我的弱點。女人,你很讓我心動,強者,就應該惺惺相惜不是嗎?”
言罷,砂像凝聚一隻長矛直直刺來,祁靈像雲鷹長劍中注滿妖力,對鋒幾次居然也沒把這長矛斬斷,但砂像的軀體卻是殘缺了許多,眼見就要化爲散沙。
祁靈收起長劍:“我并不想傷你,在這麽下去,你會魂飛魄散的。楚江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究竟是誰?”
沙子在砂像的眼角随風流逝,他漏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世間沒有楚江王,隻有沒能守護妻子的曆魯。女人,我并不是那個廢物!我是,我是剛剛遇見芷柔時那個戰無不勝的英雄,英雄……哈哈哈哈!”
砂像發狂似得沖向祁靈:“女人!這是戰鬥,沒有毫無意義的戰鬥。”
祁靈無奈閉上眼,用雨師之力化出一個水球,劇烈的水流激撞聲後,除了砂像那聲“謝謝”,一切再次歸爲平靜了。
當一個人的一部分力量衍生出人格,那麽這個人格是他本人嗎?祁靈很害怕有一天重明也會變成這樣,那時又該怎麽辦呢?
自己本來隻是來聯合第二殿,這下真成入侵者了。這些砂像,原本是爲了維護冥界和平的吧。感慨之際,砂像中的魂力竟主動被萬妖譜吸收了!
這是祁靈第一個可以完全調用的魂力,比起萬妖譜内那些過于高深的神力和妖力,實用許多。
“曆魯,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