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第二殿的附近,祁靈幾人都被眼前這冰火兩重天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從地面的中線分開天地,一邊是火焰熔爐般的焦火之地和血一般的紅色雲海,一邊是深淵極冰般的冰雪之境和蔚藍色的天際線。
不管看見多少次,二狗都爲第二殿的雄偉壯麗着迷:
“師父,這裏就是第二殿的地界了,我是陰魂不能過去,隻能師父你們走過去了。”
祁靈一拍腦門:“對了!二狗你不是活人啊,那你生前是人還是狗啊?”
這話怎麽問都有些不禮貌,重明看出了二狗沉默中的凄涼之意,便拉着祁靈抱着孩子徑直往第二殿的方向去,他回頭明媚一笑:
“辛苦你了二狗,靈兒,咱們帶孩子去探險吧?”
“你又占我便宜!”
二狗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和三人道别,趴在地面目送幾人離開,突然想起什麽事情,急忙大聲囑咐道:
“師父師娘,千萬不要偏離中線,順着直線往前走就是第二殿了。”
二狗的聲音在後面有些模糊,健步如飛的阿元把祁靈和重明累的夠嗆,阿元好奇的天性驅使着他快步跑向那焦火之地的深處。
祁靈回身雙手比作喇叭狀對後喊:
“什麽-——?”
重明倒是聽的真切,但他覺得孩子的天性就應該盡情的釋放,不管阿元會招惹到什麽,都有他在後面頂着。而阿元還是隻會說媽媽兩個字,他興奮的去摸那些鮮豔美麗的火焰,眼睛瞪的溜大,好似這火會消失一樣。
祁靈忙伸手勸阻道:
“阿元,危險!别玩火啊!”
出乎祁靈的預料,火焰并沒有傷到阿元,而是在他手上溫順纏繞,阿元高興地舉起手跑向祁靈,想要展示他勇猛的火拳。
沒想到這火傷的兇,卻隻是會叫的狗,不怎麽咬人。祁靈正準備張開雙手把阿元抱入懷裏,重明卻抱起她跳開:
“我剛才試了一下,這是五陰玄火,千萬不能近身。”
阿元原地撲空摔了一個大跟鬥,委屈的哭個不停,他左手上的火焰已經将地面都燒的焦黑了。“媽媽媽媽!”祁靈看着心疼,就想去安慰阿元,但誰知這五陰玄火突然爆起,就阿元這個籠罩在了裏面,周圍已是一片火海。
“重明,這是什麽情況?阿元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有沒有事!”
一道陰森森的笑容傳來,自阿元身下竄出一隻黑炎蜈蚣:“桀桀桀桀!世間居然還有這般純粹的靈氣!仿佛回到了天地初開的時候一樣。桀桀桀桀!我百足黑龍重新降臨人世的機會終于到來了!”
阿元看起來倒毫發無傷的樣子,而且當有趣的東西出現的時候,孩子便不會再哭啼了。隻見阿元拉着這大蜈蚣的足,一下掰斷一隻,好似要數清究竟有多少隻。
阿元這一掰,祁靈懸着的心又落下了:看來阿元真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時她才注意到那蜈蚣的每條腿上都有一條鎖鏈,看來是被關押在這裏多年的重犯。
重明不動聲色,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哀嚎的蜈蚣,挑釁地說:
“你也配稱自己叫做黑龍?不過是隻惹人嫌惡的臭蟲罷了!哈哈哈!”
這突如其來的神經質笑聲倒是把祁靈吓了一跳:不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想什麽幺蛾子。可這蜈蚣越看越不對勁,它一開始是哀嚎,轉而變成悲鳴,現在卻隐約透出一些喜悅。
難道?不好!祁靈趕緊喝止道:“阿元,快停下,回到媽媽這裏!”
阿元擡起懵懂的眼眸,原地想了片刻,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向祁靈。可那黑炎蜈蚣早就躍起,身子有十幾米長,它一口便将阿元吞入腹中:
“桀桀桀,好啊!小朋友,多謝你了,老夫身上的鎖鏈終于解開了!”
原來那鎖鏈是誅邪之氣打造而成,越是陰險狡詐的人便束縛的越緊,唯有至純至善的人才能解開,阿元玩鬧間放出了這個惡魔,真可謂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鎖鏈是一條整體,當一節被阿元摧毀後,便整個化爲了灰燼。祁靈忙念道:“縛!”幾十條靈脈氣息湧向那黑炎蜈蚣的身體,卻是絲毫不能困住它半分,眼看阿元沒了聲音,祁靈又急又氣:
“重明!你還傻站着幹嘛!快救咱兒子啊!”
咱兒子!?
重明虎軀一震,在他的計劃裏,是要讓阿元自己來打敗這隻蜈蚣的,畢竟阿元是淨骨所化,以天氣靈氣爲食,但如何長大還不明确。總不能和尋常孩子一樣,生長個一二十年再去淨化煞氣吧!
但現在也是顧不得這些了,祁靈這麽說了,這蜈蚣即刻就得死!重明直接一個閃身來到祁靈身旁取走發簪:
“别擔心,靈兒,咱孩子不會有事的。”
斬妖劍一出,無盡的殺意直逼黑炎蜈蚣腦門,它自覺不敵,立馬遁地下潛,隻聽得一陣陣利劍風吟聲,火海被風壓澆滅,它身上的甲殼也一片片剝落開來,不禁膽寒心驚:連我的黑炎甲都能随意割開!這個男人是什麽怪物啊!
更可怕的是,黑炎蜈蚣突然感受腹部一陣絞痛,自己的強酸居然奈何不得這個孩子?不由得失聲哀嚎:
“楚江王殿下救我!”
這一聲倒是完全出乎了祁靈的預料,難道這不是什麽邪物,而是第二殿的守衛?怎麽想都不可能,哪有人會把自家人鎖在地裏啊?”
黑炎蜈蚣話音剛落,一陣黑沙暴裹挾着黑雲直直壓過來,那沙暴中心,是一位赤裸上身,魁梧壯碩的中年男人:
“百年了,星眼,你終于肯悔改了?但無論如何你都沒資格贖罪!”
楚江王曆魯,是個大男子主義十足的人。他決不允許任何一個地位低于自己的人,膽敢出現違抗自己的意思,即便隻是一個眼神,一句話。
隻見眼前一個男人正拿着劍砍瓜切菜般的料理着自家手下,另一女人則是别過臉眼神閃躲吹着口哨。
“放肆!我第二殿的人還容不得你們迫害!”
黑沙暴裏甩出一堆劍葉和砂石,随着曆魯的手指自由的在空中舞動,即刻将重明包圍,重明左右揮砍,卻直覺所斬的都是空氣,使不上力。
祁靈上前好言相勸:
“那個,楚江王殿下?這都是誤會,我們不知道……”
撲哧一聲巨響,隻見阿元破開了星眼的肚子,驕傲十足的從那邊跑了過來:“媽媽!媽媽!”
這下算是說不清了,重明也開啓金光罩,直接從那黑沙旋風包圍中走了出來,“第二殿,就是這麽待客的嗎?”
祁靈尴尬地笑了笑,趕緊後退兩步,曆魯臉上的青筋都可以清晰看見了,他陰沉着臉:
“你們知道自己殺的是誰嗎?”
重明不屑地說:“不就是一隻蜈蚣精?它還敢……”祁靈趕快去捂重明的嘴,生怕他又說出什麽玩笑話,她在重明身前左右晃動的身形極爲可愛,重明忍不住将她攔腰抱住:
“我不說就是了。”
曆魯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擡手間,數十個大型黑沙暴向中間移動:
“那是我的小舅子,我老婆的親弟弟!”
壞了,祁靈突然放棄了聯合第二殿的想法,但這沒道理啊,她轉身質問曆魯:
“哪有人把自己小舅子鎖在地面的啊!你這也太沒人性了!”
曆魯的拳頭越捏越緊:“星眼這個畜生,親手殺害了他的姐姐。要不是妻子臨終前苦苦哀求,我早就該把他碎屍萬段!隻有我,隻有我才能決定怎麽殺死他!”
銅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在了曆魯全身除了胸肌和鎖骨的部位,兩把銀斧在他的手中浮現,伴随着他的狼嚎,一群棕色巨狼将祁靈三人團團包圍。
那些巨狼在黑沙暴中穿梭無阻,神出鬼沒,祁靈廢了好大勁才把阿元護在身後,阻止了好大兒撸狗的欲望,她和重明背靠背無奈地說:
“這下好了,隻有動手了,你可别拖我的後腿。”
“當然不會。這楚江王,看來是不動暴力就不合作的類型。”
星眼這時還沒死去,百足伸向天空,微弱發出聲音:“我是龍,桀桀桀,我是龍。但星眼的不甘聲并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狼群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祁靈喚出雲鷹之力,使用袖劍幾度将它們斬成沙粒,終究是于事無補,不管多少次,狼群都會卷土重來。而重明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曆魯,在混沌那受的傷還未痊愈,必須速戰速決。
曆魯接二連三的投擲出銀斧,好似有數不盡的軍火庫,那銀斧也在飛行途中數十倍的擴大,猶如一片銀刃浪潮,來勢兇猛。
對于這種攻勢,若是重明開啓重瞳之力,自然是不足爲道,可重明不知道以現在的自己,還能承受幾次重瞳之力。
“楚江王,聽說你是十殿閻羅中第二強的人,果然比起汴城王還是差得遠呢!”
重明縱身一躍,把那銀斧頭當作踏闆,在空中騰閃挪移,頗有些樂在其中的意味。曆魯見之鬥志昂然,他也躍到銀斧浪潮之上,雙手纏繞厚重的鐵砂,“那就讓你親眼看看,誰是冥界的最強!”
重明回身抽劍,利落畫出一道劍舞,曆魯盡皆用雙手接下,重明心下一沉,“斬妖劍竟然斬不斷他手上的鐵砂?”
一記重拳狠狠擊打在重明的肚子上,他頓感渾身虛弱,再難起身:“靈兒,走!快走!”
黑沙暴們越縮越近,祁靈能活動的位置也越來越小,狼群依然潛伏在沙暴之中,祁靈焦頭爛額之際,阿元卻是突然來了便意。
又一隻巨狼撲來,卻被阿元的童子尿澆的形神俱滅,化爲濕漉漉的沙子,祁靈靈機一動,“我居然給忘了!“,祁靈雙腿盤坐結印道:“消失吧,喚雨!”
從勝遇那得來的雨師之力,此時正是派上用場的時侯。瞬間烏雲密布,雨落如柱,曆魯單手舉起重明,嚣張大笑道:
“愚蠢,一般的雨水怎麽能奈何的我的黑雲沙?”
重明嘴角一翹,“我要是你,早就跑了。”頃刻間,狼群和沙暴都化爲泡影,而曆魯的身體也被雨水打穿了一個個口子,曆魯當下大驚,立即丢開重明:“妖術!妖術!卑鄙無恥的小人,他日再戰!”随後便化作黑雲沙暴快速的消失了。
那雨水打在了星眼的身上,終于給它緻命一擊,黑紅色的妖氣從它身上湧出,進入了萬妖譜和祁靈體内,祁靈此時隻覺得飄飄欲仙,羽化登仙。
六芒星的星印在她腳下浮現,自天而降一道山嶽之光,周邊生出草木繁花,一個人影在腦海中閃過,祁靈脫口而出:“山鬼。”
祁家之人境界突破的第二層:神祝。不僅可使用山鬼的山嶽之力,平山開地不再話下,而且對于萬妖譜全部妖力的承受時間也提升一倍時長。
祁靈驚喜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感覺裏面充滿了精力和活力,她左手一揮,頓時地面凸起一座小山,徹底地改變了附近的地貌。
看來這股力量不能輕易使用。思忖之間,隻見阿元竟然突然長大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四五歲的孩子,瘦了許多,也俊俏了不少,隻是祁靈還是更喜歡他肉嘟嘟時候的樣子。
阿元怯生生地看着祁靈,好像不認識了一樣。又看向遠處趴在地上的重明,左右看了兩眼,馬上跑到了重明的身邊,無窮的靈息通過他的手流入重明體内,重明的傷勢神迹一般的全部轉好了。
“咳咳,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隻有靈兒成長了,阿元也會長大。阿元,謝謝你。”
阿元樂呵呵的看着重明,他很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用寬大的手掌摸着自己的頭,祁靈這時也走了過來:“重明,你還好嗎?我這就叫孫思邈爺爺給你治療。”、
重明擺擺手,抱起阿元,阿元眼神閃躲,不敢看着祁靈,“這孩子這麽快就懂得兒大避母了!哈哈哈!”
祁靈生氣的跺腳道:“什麽啊!把阿元還給我!”
兩人在這燃燒着焦火的土地上追逐打鬧,全然忘卻了方才楚江王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