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同吃飯的另外兩張桌子上的人,突然将客棧的通道,全部都把守起來,似乎早就預謀了一般。
爲首一人,年約三旬出頭,但是一副酸裏吧叽的模樣,正朝着身邊的人問道。
“回伍長的話,按照李大帥頒布的命令,捉拿冒充紅巾軍者一人,賞銅錢一百文。捉拿十人以上團夥,賞銀二兩,領隊者晉升一級。”立馬就有人點頭哈腰的回答,谄媚之色讓人作嘔。
“小的該死,小的應該叫魏百戶,祝魏百戶步步高升,前程似錦……”
“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力,給我把這些冒充紅巾軍的匪徒通通抓起來。”
這兩桌人人數隻有毛貴他們的一半,但是和毛貴他們幾乎赤手空拳相比,他們顯然是裝備精良,人手一刀,甚至還有幾人手臂之上,隐隐有袖箭。
撲通——
其中幾人走上前來,伸手就打倒胡大海身邊有武器之人,根本就不容你有半句辯白的機會。
胡大海倒是反應快速,一擡手居然将整張桌子給甩到朝他走來的兩個人身上。在桌子飛出的一瞬間,胡大海快速的出擊,朝着桌子就是一個猛踹,将這兩人徹底的打倒在地,多了他們手上的鋼刀。
頓時場面變的混亂起來,一方人多,一方仗着武器和身手,打将起來。
“住手,混賬東西!”毛貴朝着一個手持鋼刀點家夥,就是一記非拳,差一點這家夥就砍死了胡大海身邊一人。
領頭的三旬漢子,看到毛貴出頭,嘴角掀起一抹奸笑,“敢打紅巾軍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路數,你以爲仗着幾個臭錢,就可以混入紅巾軍嗎?”這家夥說的冠冕堂皇,不知道的人海真以爲毛貴他們有什麽不良企圖呢!
“就憑你們也配說紅巾軍三個字,冒充紅巾軍,就該嚴懲。”毛貴目光稍微一掃,在客棧之中連走幾步,除了三旬漢子,其他人通通的跪倒在地。
“你……你……想幹什麽?”三旬漢子連連後退,頭上冷汗直冒,神色慌張的說道。
“我幹什麽,冒充紅巾軍是什麽罪名,不要我說吧!”毛貴僅僅是一拍他的肩膀,這家夥就龇牙咧嘴的鬼嚎起來。
“說,你們到底是誰,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這是毛貴最爲惱火的事情,強盜的行徑,偏偏借着紅巾軍的名頭。
“怎麽還不說……”毛貴手指稍微一用力,這家夥終于熬不住了。
“我招,我全招……”
“我是城西羅家莊羅大善人家的管事,我叫羅寶。李大帥招兵買馬,我家老爺帶着二十車糧食,還有五十莊丁投靠,結果收在半道上讓人劫了糧食,說是紅巾軍征糧,日後加倍奉還。”
“這人哪裏是紅巾軍,就是城南的趙屠戶,他以爲到了城西咱就不認識他。經過他們這麽一鬧,我家老爺開竅了,也學他朝着過路行人面前一戰,一提紅巾軍,說都服服帖帖的,叫他們幹啥,就幹啥,着實發了點财。”
“難道就由你們這麽放肆,紅巾軍就沒有人找你們的麻煩?”毛貴算是明白了,不過這麽嚣張,而且僅僅是普通人的身份在做,真的有點奇怪?
“原本是有人要懲治我家老爺,但是我家老爺承諾每月奉上糧食三十車,白銀一百兩,就沒有人再管我們了。”
咯吱咯吱——
毛貴攢緊的指頭,骨節紛紛爆響,自己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那麽這偌大的蕭縣周圍,還有多少類似羅善人這樣,趁火打劫之人。
他們敗壞了紅巾軍的名聲,阻攔了一心投奔芝麻李的人手,長此以往下去,紅巾軍這個招牌就廢了。
人心不古啊!
哪怕是人頭砍下,綿延幾裏之遙,也刹不住這冒充紅巾軍的風氣,無非就是借着紅巾軍之勢,大發橫财。一旦哪一天紅巾軍示弱,這些人必将是痛打落水狗的急先鋒,比之賞金獵人,更加的可惡。
“老胡,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理。”毛貴招手讓胡大海過來,将善後的事情交給他。
“這……大俠……我……”胡大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羅寶,一個勁的搖頭。
“你不是說芝麻李大帥是你親戚,怎麽有人冒充紅巾軍,你屁都不敢吭一個,難道你這親戚也是冒充的不成?”
毛貴見胡大海十分緊張,故意闆着臉,是以胡大海急了。
“我真的是李大帥的親戚,他是我表舅,我們一年前還見過面,表叔還教了我一招厲害的功夫呢!”
胡大海提到芝麻李倒是十分的興奮,當即施展那所學的招式。
“橫掃千軍!”毛貴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白蓮教的嫡傳功法,算是比較高級的了。
隻是這胡大海赤手空拳的施展出來,有點不倫不類,沒有氣勢和氣質。
不管是白蓮教,還是明教,對于高級功法的限制,比較的細化,沒有一定的功勳,或者被長老堂主等收爲弟子。
芝麻李既然傳授給胡大海這一招,起碼是個記名弟子,也就是說一隻腳跨進了明教的大門。
“既然有如此之深的淵源,那麽今天的處理,更是要做的漂亮。你要在投奔李大帥的人當中,脫穎而出,就要做出讓人佩服的成績。”毛貴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這個……我沒有做過,打一頓行吧?”胡大海還是有些覺得不适應。
嘭——
毛貴突然拉着胡大海的手,朝羅寶的胸口就是一拳,這快速的一擊,胡大海立馬就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你……哇……”這一拳直接的将羅寶打倒在地,癱坐在地上,不斷的嘔吐着黏稠的血液,那是夾雜着五髒六腑碎片的血液。
“啊……”胡大海自己也被這吓得有些尖叫起來,隻感到自己的拳頭是不是碎了,根本就承受不了,羅寶的反作用力。
刺骨的疼痛,讓胡大海有些不敢直視毛貴,生怕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既然你加入了紅巾軍,你的生命就不再屬于你自己。如果婦人之仁的話,死的不止是你,還有你的戰友,還有你身後的親人。”
“殺了他們,冒充紅巾軍打家劫舍,罪加一等,殺!”
胡大海和他的夥伴們,被毛貴趕鴨子上架,紛紛動起手來,隻是這個過程慘不忍睹。不是将羅寶等人折磨的如何,而是他們自己在哪裏一個勁的不知所措。
這是一群綿羊,沒有經曆過生死,就是有再多的人,又有什麽用啊?
兵貴精,而不在于多!
毛貴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時候尚老三晃動了幾下,所有羅家莊的人,全部身體抽搐的倒地而亡,死前猙獰的面孔,留給人是無限的恐懼。
“冒充紅巾軍者,殺無赦!”在客棧後方百米的地方,有一棵粗壯的老樹,此刻幾十個人頭疊起的三角形,散發着寒冷的殺意。
老樹樹皮剝開了一大片,上面用鮮血學着這麽幾個大字,非常的醒目。
警告的意味十足!
胡大海等人早就在一旁,将所吃的食物,全部的給嘔吐出來,臉色都變綠了。
沿途之上,“絕世三兇”以他們的方式,在訓練胡大海等人的精神意志,不時的有人尖叫的暈倒過去。
臨近趙家莊,已經有人認出了毛貴,頓時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來。
“總教官回來了,總教官回來了……”
這總教官的稱呼,可是劉福通白蓮教的叫法,如今出現在芝麻李軍中,顯然是芝麻李他們,應該遵從了紅巾軍的主導地位。
眼下随着各方聯系的加深,毛貴在白蓮教的身份,自然不會掩藏多久。如果芝麻李和趙君用,這一點信息也掌握不了,那麽就沒有必要造反了。
“毛老弟你可回來了……”芝麻李蓬頭垢面,一點也沒有了之前的儒雅模樣,似乎多少天沒有打理了。
“李大哥,别來無恙,倒是老哥你……”芝麻李雖然邋遢,但是眼瞳中的精芒卻說明,隻是疲勞而已。
“表舅,表舅……”一旁的胡大海這時候猛然的沖出來,朝着芝麻李大喊道。
隻是他剛跑出三步遠,就被芝麻李身邊的親衛給控制住,摁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你是……阿海……”芝麻李定睛一瞧,認出了胡大海,朝着親衛吩咐,将胡大海等人安置下來。
“毛老弟,老哥總算把你盼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這把骨頭不夠拆的。”芝麻李一副慘兮兮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憫。
“李大哥此話怎講,看這兵強馬壯的樣子,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啊!”僅僅是從這營地的安排,毛貴對于芝麻李手下的人馬有了大緻的了解。
别人或許不會,但是在趙家莊生活一段時間,還有内線的彙報,大緻了解還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當家不知油米貴,如今就是這吃飯問題,就把我給愁死了!”芝麻李長長的歎息一聲。
人多力量大,誠然不假,但是消耗也是大的驚人。粗略的估算一下,這趙家莊的人口,已經達到兩萬規模,這都趕上一個繁華的小鎮了。
兩萬人的吃喝拉撒,如何解決?這一點,初建毛家莊的時候,毛貴就爲兩千人的糧食,傷透了腦筋。
如今芝麻李比之毛貴的處境?更加堪憂。
“毛老弟,這有一半的人馬是你的,這半個月可把我折騰死了,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
“什麽我的一半人馬,讓我管吃喝拉撒?”毛貴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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