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貴得知獨眼巨人的消息,已經是獨眼巨人出世的第三天,這天趙君用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毛貴的舅舅和兄弟們找到了,之所以被找到,是因爲他們就是挖掘到獨眼石人的河工,如今被鞑子朝廷以造謠生事者的罪名抓捕,明天就公開處決,以儆效尤。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玩笑也開的太大了點吧!
幾十萬的河工,怎麽偏偏就是自家的親人給挖到了。
這是冥冥之中讓自己找到親人呢,還是懲罰自己,毛貴不得而知。
救人如救火,從鞑子的屠刀中救出人來,無疑是虎口拔牙,毛貴這麽風風火火的前去,還真是魯莽的可以。
看着毛貴匆匆離去的背影,趙君用連連搖頭,這樣的人,在白蓮教也能混出個香主,那麽要是他加入,豈不是教主都可以當當。
“白蓮教,白蓮教,我要是教主該多好!”趙君用想起了劉福通的邀請,不由的眉頭皺起,似乎劉福通得罪了他一般。
趙君用的不以爲然,毛貴不是不知道,而且樂于如此,不然也不可能,悄悄離去尋找石人材料那麽多天,趙君用一無所知。
如今窦龍生在趙君用的眼中就是一個紅人,盡心盡力的訓練莊丁佃戶,和毛貴正是截然不同的對待。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禮物更是堆滿了窦龍生休息的房間。按照毛貴的指示,窦龍生今後将從自己的體系中剝離,直到将來需要的時候召喚。
窦龍生不明白毛貴這麽做的意思,但是依然去執行,顯然這其中有他不能理解的地方。
這個決定直到很多年以後,毛貴自己也解釋不清爲什麽,會心血來潮的做出這麽一個決定。
公開處決造謠者就在黃河邊上,挖出獨眼石人的地方——黃陵崗,這裏早就被鞑子大軍牢牢的控制住,眼下各地的河工代表,在鞑子的刀槍和皮鞭之下,步履維艱的朝着這裏聚集。
爲了有更大的恐吓作用,這個代表人數,基本上接近了河工總數的五分之一,達到三萬人之多。是以整個現場亂糟糟的,不時的有人被清理出現場,身死由命。
毛貴左趕右趕,終于在一翌日清晨抵達,此刻就混迹在河工人群當中。
可以說整個刑場布置的如同銅牆鐵壁,不要說救人了,就是沖進去都成爲了一種奢望。
圍繞着刑場,毛貴走了兩遍,依然沒有任何的漏洞,倒是發現兩處伏兵,一股千人的鞑子鐵騎,一股數目不詳的弓箭手和火铳手。
“這可如何是好?”由不得毛貴不着急,距離問斬的時間越來越近,可是自己依然沒有任何的辦法。
“毛師弟,跟我來!”就在毛貴焦急之時,韓山童的聲音在他的耳朵邊響起。
順着聲音看去,隻見不遠處韓山童和劉福通等人,正朝着自己招手。
“韓師兄,你們怎麽來了?”毛貴知道韓山童他們起事在即,是以并沒有向他們求援,生怕暴露白蓮教的行蹤。
可是韓山童來了,劉福通來了,白蓮教的衆多首領,此時全都來了,他們有的安慰幾句,有的拍拍毛貴的肩膀。
“怎麽,不認我這個師兄了,咱們是一家人,難道你的兄弟親人,就不是我們的兄弟親人了嗎?”韓山童一臉責備道,若不是考慮到毛貴此刻的心情不佳,真要好好的說道說道。
“毛師叔怕是連累我們,其實确切的說,是我們連累了毛師叔。獨眼石人的成功,毛師叔居功至偉,豈能讓英雄流汗又流淚,何況如今黃河上的河工,都是咱們白蓮教的兄弟,見死不救,枉爲白蓮聖母座下門徒。”
劉福通說的慷慨陳詞,讓毛貴十分的感動,隻是這最後一句,陡然讓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枭雄,這才是真正的枭雄!
自己顧着不影響他人的生命安全,不能爲了一己之私,拉着别人爲自己送命。
但是劉福通他們從中卻是嗅到了有機可趁,一個可以樹立白蓮教形象,進而大規模吸納門徒的機會。
這就是竭力營救被處絕的造謠者,不管能否成功,隻要一發動,其他河工們就會将他們視爲救苦救難之人,是唯一的希望。
人心,劉福通要以犧牲教中弟子的生命,來向世人證明他們就是應揭語而生。
白蓮教的教徒并不是很多,而且并沒有系統的學習,此刻卻是要和全副武裝的鞑子,進行火拼,純粹的自不量力,羊入虎口。
一将成名萬古枯!
毛貴深深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換做自己舍得讓那麽多兄弟,去做無謂的犧牲?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毛貴做不到。
如今白蓮教爲了傳教吸納教徒,和自己的目标一緻,倒也不要過分謙讓,接下就好。
“是啊,我們這麽多人,總好過你單槍匹馬的去救人。我們去救,也不是盲目的當鞑子的靶子,咱們合計合計,看看有什麽辦法,既能達到目的,又可以減輕己方的傷亡。”韓山童示意毛貴不要過分的擔心。
“鞑子駐守黃河的兩萬兵馬,幾乎全在這裏,要想打敗他們,就是這十幾萬河工全上,也起不了作用,要是隻有一兩千的兵力,咱們還有一半的希望。”關堂主第一個提出了看法。
以白蓮教現在的實力,對付千兒八百的鞑子,不在話下,再多那真是拼老本了。
“調虎離山,這計策我也考慮過,問題是這周邊沒有什麽緊要的事情,調動鞑子大軍離開。”杜遵道也談及了自己的看法。
就這方面,衆人各抒己見,隻是沒有一個是可行的計劃,不過衆人交談之中,毛貴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這黃河附近的區域,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鞑子軍隊。
原先鞑子是根據黃河河道,分區域的派駐一個個千人隊駐守,如今全部集中到這裏,隻是臨時的駐紮,不過一天一夜而已。
那麽他們的營地,尤其是騎兵部隊和弓箭手部隊,辎重較多絕不可能都搬到了這裏。
“火燒連營!”毛貴突然的說道。
“火燒連營,好是好,但是鞑子最多隻會派出一兩股小部隊搜索而已,根本就達不到調虎離山的目的。”劉福通搖搖頭,顯然他也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毛師弟,有什麽辦法快說,我猜你肯定有後手。”别人不清楚,他韓山童可是非常的清楚,這麽多人中,也就毛貴和鞑子軍隊打過的交道最多。
“既然調虎離山沒有辦法,那麽我們就深入虎穴。”毛貴蹲下身來,在地上刷刷幾下,畫出了一副地形圖。
“這裏是刑場,我們所在的位置,也是鞑子的主力所在。從這裏到最近的鞑子營帳,有三裏的路程,最遠的超過百裏,我們不妨找一處适合伏擊的地方,徹底殲滅鞑子派出的小股部隊,然後喬裝成鞑子的潰兵逃回刑場,伺機救人。”
聽着毛貴的講解,衆人頓時茅塞頓開,再看向毛貴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神,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對于毛貴,韓山童并沒有過多的介紹,隻說是一位師門前輩的關門弟子。大家對于毛貴也隻是主人和客人那樣的關系,并沒有将他放在等同的地方。
打造石人,隻是技巧性的東西,并沒有涉及過多的東西,是以大家都沒有注意。
如今細細想來,毛貴不管是打造石人,還是如今的侃侃而談,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尤其是劉福通、杜遵道幾人,他們是清楚韓山童出生來曆的,确切的說,他們也是明教的弟子,而且還是核心弟子,他們在總壇是有花名冊的。
知道毛貴有點過人之處,現在看來這軍事上面的本事,不在他們幾個有文化人之下啊!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雖然可以诓騙進入鞑子大營,甚至可以出其不意的解救問斬的河工,但是鞑子不會讓我們出來,而且我們根本就出不來。”
大家隻注意到了可能性,忘記了,進去容易出來難,那可是兩萬大軍的軍營啊!
“所以我們要未雨綢缪,尋找一條安全的撤退通道,那麽鞑子的火铳隊,就是我們必須打開的缺口。”
毛貴的自問自答,将大家的思緒都拉到了戰場上一樣。
“火铳隊的位置,距離河堤比較的近,而他們爲了防止有河工的反抗,絕大多數的伏兵,都在這片凹地裏面,是以引爆他們的火藥,就是我們的最大殺手锏。”
呼——
衆人一齊吸了一口涼氣,幸好毛貴是韓山童的師弟,是是自己人,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毛貴的手段一環套着一環,雖然現在隻是模拟階段,但是這個可行性,程度非常之高,隻得嘗試和冒險!
不過鞑子不會放任你,去點燃他們的彈藥庫,如何接近就是一個問題,深深的困擾在大家的心頭。
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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