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婦人還不相信毛貴的身份,隻得解釋了一番自己失足落水被人救出回家的事情經過。
“喜妹剛來的時候,我正懷着豆子,都靠她幫着婆婆照應,婆婆也疼她。後來公爹帶着豆子他爹一起上河工,婆婆的擔子重了,家裏的餘糧也不多,爲了我和豆子,婆婆和喜妹、幺妹時常挨餓,幺妹後來餓死了——唔——”
“那——那舅媽就把喜妹給賣了是不是?”毛貴也理解這一家的難處,可把人賣了,這多讓人寒心哪!
“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喜妹病了,婆婆沒有錢抓藥,幸虧郎中說有大戶人家買婢女,就賣了喜妹給她看病。”憨石嫂講清了原委,似乎和十五爺的有出入。
“那喜妹被賣到哪個大戶人家了?”
“婆婆也去找過,可是那個大戶人家根本就沒有喜妹這個婢女,爲了這事你家來人和婆婆大吵了一通,沒有兩天婆婆跳井自殺了。”憨石嫂搖搖頭,根本就不知道喜妹被賣到了哪裏。
真相除非三舅媽出來對質,不然無法還原。但是按照韓山童的推斷,憨石嫂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
而且毛貴三舅媽的死?,計是因爲喜妹被賣,上當受騙,自己心裏過不去這坎,才選擇了輕生。
那個什麽郎中,才是關鍵人物,隻有找到他,才有可能追蹤到喜妹的下落。
憨石嫂和小豆子被毛貴一并帶走,韓山童聯絡了當地的白蓮教徒,将這個郎中的基本訊息給撒出去。
日子在焦急之中渡過,續繼祖他們已經聯系上了,正和鹽幫一支北上的私鹽船隊同行,要不了幾日就會到來。
鹽幫很重視和毛貴的交易,派出了大長老李伯升前來交接,看得出他們對于糧食有着迫切的需求。
“張九四這是未雨綢缪啊,看來朝廷将有大動作,沈家運來的糧食,本教也要分一些,你看能不能讓他們多運一點。”韓山童也有一種危機感,雖然不明朗,但也顧不着臉皮,讓毛貴想辦法。
沒有飯吃,什麽事情都是妄想!
“隻要沈家同意我上次提出的要求?應該沒有問題,當時我一不小心,要了鹽幫三倍的數量。”
看着毛貴說一不小心,要了三倍的量韓山童頓時覺得自己被毛貴耍了。
毛貴一心要振興浙江分舵,哪裏不知道糧食的重要性?看他熱衷山東的私鹽運營路線,就知道毛貴心中自有一本小九九。
精明着呢!
翌日清晨,白蓮教傳來消息,郎中已經被找到,此刻正在壓來的途中。
中午時分,一輛馬車出現在毛貴暫時居住的地方?,這些護送的白蓮教徒,見到韓山童的神色,甭提有多麽的興奮和激動。
郎中是個四十多歲的白面書生,身上的傷痕不少,顯然并不是單純的郎中那麽簡單。
“憨石嫂,帶走喜妹的是不是這個郎中?”憨石嫂這幾天經過調養和打扮,已經煥然一新,雖然沒有什麽姿色?但也算是青秀,畢竟才二十歲出頭。
這郎中在此種情況下,眼瞳中仍然有淡然打量憨石嫂的冷靜,倒是引起了毛貴的興趣。
“是他,就是他,他脖子上有個痣,錯不了。”順着憨石嫂所指,果然在郎中的右脖子上,有個指甲大小的黑痣,非常的顯眼。
“一年前,月牙堡有個叫喜妹的生病女孩被你帶走了,她人在哪兒?”毛貴一字一句的問道,有任何的表情。
“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四海郎中是誰,敢綁我,你小子有幾顆腦袋?”郎中見到毛貴詢問,反而一副驕橫的樣子。
“我管你是誰,乖乖的說出我妹妹的下落,給你一個痛快,不然毛爺爺拆了你身上的骨頭!”估計不使用點手段,這些人根本就不會老實交待。
“吓唬我,我這人經不住吓,一吓啊這個記憶力就不好,什麽都記不得了!”到這個時候,郎中依然有恃無恐的樣子,似乎拿捏到了毛貴的要害。
隻要不吐露毛貴妹妹的下落?這些人絕不會把他怎麽樣。
咔嚓咔嚓——
突然一陣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來,郎中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的右手被毛貴緊緊的抓住。
這骨頭斷裂的聲音似乎從他的手中傳來的嘛!
劇烈的疼痛!
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瞬間傳遍了全身,因爲難以忍受,是以身體一個勁的哆嗦!
十指連心,這右手五根手指頭?在毛貴的大力擠壓之下,紛紛折斷,可想而知毛貴内心的憤怒。到了這般田地,郎中居然還妄想威脅毛貴,豈不是自讨苦吃。
咔嚓咔嚓——
這郎中隻顧着慘叫,卻沒有立即向毛貴求饒,毛貴眼神淩厲的殺氣一閃,郎中的左手步上了右手的後塵。
“這年輕人到底是誰,手段毒辣啊!”
“年紀輕輕,就如此心狠手辣,不是好兆頭啊!”白蓮教徒見毛貴折磨郎中,有些人生出了恻隐之心。
這些白蓮教徒的對話,哪裏逃得過韓山童的耳朵,對于他們,韓山童覺得,他們和正宗的明教徒,比起來,缺少了太多的紀律和血性。
“放肆,毛師弟小妹被人販子拐走,非常事用非常手段。記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強食。”韓山童換了一個方式,教訓了一下門下衆人。
“弟子謹遵教主訓示!”白蓮教徒一個個吓得面如死灰,亂嚼舌頭根子,嚼到了了教主師弟的頭上,這頓訓斥是自找的。
尤其是幾個小頭領,心中悔恨不已,好不容易有了在教主面前表現的機會,将郎中找到了。
既然交給了教主,怎麽處置也輪不到他們摻和,可是怎麽嘴巴就這麽的欠揍,同情起人販子來。
江湖上有幾種人,最爲人所看不起和不齒,:挖墳掘墓的盜墓者,飛檐走壁的采花賊,坑蒙拐騙的人販子。
這些人不論正邪,還是黑白兩道往往遇見了就是一個字——殺!
再一次嘗試了斷指之痛,郎中實在熬不過了,有些頹廢的說道:“這一帶的孩童,都賣給了??大戶人家,具體的哪家買了誰,要問那些大戶人家。”
“這一帶的孩童,你們果然是喪盡天良的東西,還這一帶,這要坑害多少無辜的家庭?”毛貴真想一腳廢了這家夥,要不是韓山童拉着。
“你們立刻帶着這郎中,抓捕他的同夥,要是走漏了一個,自己到蓮花聖母面前悔過。”韓山童吩咐教徒,做了一番布置。
“完了,這次真完了!”郎中聯想起聽到的教主,蓮花聖母,在這淮北一帶混的人,哪個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白蓮教主!
自己得罪了什麽人,竟然惹出了白蓮教主這尊大佛,想要找人營救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希望。
而且聽這個白蓮教主的口氣,是要将他們一打盡,一個不留,橫行多年今日要飽嘗苦果了。
好在??距離不是非常的遠,在當地白蓮教徒的接應下,很快就有了近年來,各家大戶買賣奴仆婢女的詳細名單。
“老闆,找到了,喜妹賣給了社長趙君用家,就在城西的趙家莊。”幾人中窦龍生第一個發現了喜妹的消息。
“好,好,咱們立刻去趙家莊要人。”多日的尋找,終于有了答案,毛貴心情大好,恨不得立馬就見到喜妹。
“回禀教主,趙家莊絕非尋常村寨,而是赫赫有名的寨堡,自打鞑子來了之後,就一直存在。在?:地方上,沒有人不知道這趙家莊第七任莊主,賽孟嘗趙君用的大名。”當地的白蓮教徒,詳細的回禀道。
賽孟嘗趙君用,這個人倒是聽說過,有點名氣!韓山童想了一會兒,似乎有點印象。
“教主說的是,去年劉長老路過?:?時,曾經拜會過他,邀請他加入本教,隻是他沒有答複,也沒有拒絕。”
“既然打過交道,還是遞上拜貼套套近乎,他們這些地方豪強,比江湖人還江湖人。”韓山童傳教多年,對于這些地方的寨堡,非常的熟悉,他們就相當于地方的實力派,結盟自保,一些強大的寨堡,當年鞑子騎兵都吃過虧。
後來還是太師伯顔改變征服的中原策略,以安撫爲主,允許他們結寨自保固守地方,才井水不犯河水,從而将兵力集中到大的城市之上,不然以焦土策略推進,鞑子兵都不夠填的。
韓山童和毛貴扮做白蓮教劉長老座下的部屬,下了拜貼。
劉長老是白蓮教的大長老,更是韓山童的開山大弟子,文武雙全。他在沒有加入白蓮教之前,也是一家寨堡的莊主,所以從心裏層面上,趙君用還可以接受他。
家丁送信不久之後,就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遙遙的就朝着毛貴他們拱手。
“貴客臨門,老朽趙無極替莊主歡迎各位,裏面請!”趙無極在前面引路,一路走來,見到了這趙君用家,真是大的無邊,家裏竟然還有一個跑馬場。
跑馬場之上,正有三五十個身影,在做出各種各樣的招式,顯然他們是在練武,而年紀尚在十四五歲上下。
“讓幾位打下笑話了,都是鄉下的一些假把式,唬人而已!”管家表面上十分的謙虛,實際上卻是非常的自豪。
這些少年修煉的有模有樣,有闆有眼,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龍騰虎嘯的韻味。
“賽孟嘗趙君用此人不簡單!”韓山童和毛貴對視了一眼,能夠将勢力從小培養的人,絕對是做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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