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個人,續繼祖是目前戰力最強之人,不過因爲耳朵受傷,能夠持續戰鬥的時間不長,所以還是以靜養爲主。
牛力士所受的箭傷恢複了大半,這跑腿的事情就落在他的身上,這還有賴于他會不少大江南北的方言,與人溝通比較的方便。
另外四人是黃老四挑選的骁勇善戰之人,原本隸屬執法堂的弟子,在進入執法堂之前,都是各地分壇的香主,武功不差。
四人以窦龍生爲首,擅長一套拿人鎖人的組合陣勢,或許殺敵不行,但是抓人的話那是一流。
黃老四如此安排,是打算搶奪不成,抓人作爲交換,是下下策。
如今一連追了三天,這才有了張姓好漢的蹤迹,是以毛貴吩咐加快速度,早日攆上對方爲好。
前方橫亘着一座大山,沿着曲折的山道,毛貴遇到了三三兩兩的路人,聚集在一起,擋住了去路。
看到毛貴他們駛來的兩輛馬車,立刻有人前來搭讪,是個中年儒生打扮的漢子,态度十分和善的問道:“敢問兄台可是要過一線天?”
牛力士早就打聽清楚,這前面地段确實是叫一線天,不知道這些人攔住他們是什麽意思。不過看這些人,就是些普通的商旅,倒也不是十分的擔心毛貴幾人的安危。
“不錯,不知閣下有何見教?”伸手不打笑臉人,牛力士抱拳回禮道。
“莫非兄台不知道這一線天,自打年前起,就出現了一夥山賊,攔路打劫。州府派兵絞殺不成,反而損兵折将,以至于如今大家隻能靠镖局護送。”
“是啊,隻是我們都是一些小商販,哪裏有錢雇傭大镖局,隻能聯合起來闖過去。”另外一個半百老者插話道。
怪不得有些像集市一般,堵住了去路,原來是有山賊盤距此地。
這年關歲末的客商不是揣金帶銀,就是滿載貨物,山賊不出來活動才怪呢!
“老闆,你看?”牛力士回身朝着車裏的毛貴問道。
這一路爲了避開鞑子的盤查,都是繞的小路,不然單是随身的兵刃都無法攜帶。好在那張姓一幫人,也都帶着見不得光的什麽東西,路線差不多。
隻是這一路下來,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再走不要兩天的路程,就要過江了。屆時想要追,怕是困難重重,誰知道他們會去向何方,在江南還可以大緻判斷他們北歸的路線。
“趕路要緊,請他們讓路。”毛貴淡淡的吩咐道,這三天的修養,皮膚的割傷已經結疤,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右肩胛還是無法揮舞九環蕩魔鍘,不過這幾天也沒有閑着,除了觀看了溫耶泰的箭術心得,就是研究這旋轉飛環的音殺之法。
看着毛貴他們兩輛馬車徑自往一線天而去,中年儒生和半百老者都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老闆,你說這人怎麽這麽的莽撞,一線天那是什麽地方,就這麽的上去,還不把小命送了?”
半百老者王老闆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鄭掌櫃,你沒有發現,那駕車的車把式,可不是一般的車把式,我趕車三十年,和他一比那就差遠了。”
“真的?王老闆你是這行的行家,應該不會看錯。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剛才我提到一線天有山賊的時候,他就連眼皮子都沒有跳一下,似乎就沒有把山賊放在眼裏。”中年儒生補充道。
“不單如此,最重要的是車内之人,說話中氣十足,語氣更是不容置疑。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個強者,至少一線天的山賊,他們看不上眼。不好,鄭掌櫃若是信得過小老兒,你我兩家就跟在他們後面,這一線天就安全通過了。”王老闆一拍腦袋,立馬拍闆出人意料的了決定。
他們這些小商商販即使結伴而行,依然要雇傭人手保護,隻不過是獨行俠一類的居多,這裏就有不少人做這個生意。
王老闆是七八輛大車,每個上面是幾十麻袋的貨物,每輛車有一個夥計照應着。
鄭掌櫃則是一些藥材,三大馬車,但是價值比王老闆要貴上好幾倍。
但見着兩家莫名其妙的單獨行動,其它小商販都嘀咕起來。若是毛貴他們是愣頭青,一個勁的往裏面闖,那是咎由自取,沒有人會爲陌生人的生死多操心,世道就是如此。
但是這王老闆和鄭掌櫃,算是這行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他們不打招呼的行動,顯然是不想其他人知曉。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他們都走了,大家夥還等什麽,都一股腦的吆喝起來,套繩的套繩,牽驢的牽驢,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小商販這一動,可就苦了在此等候生意的保镖們,眼瞅着到手的錢财就沒有了,怎麽不着急?
“王老闆,鄭掌櫃,不是說好的嗎,隻要湊夠了二十兩銀子,咱們就行動,你們可不能不守信用。”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急匆匆的跑來,滿臉的憤怒之色。
“都等了一天了,這年關歲末,該回的早回了。我這三兩銀子,就請白老弟喝酒了。”王老闆抛出手中的碎銀,跳上大闆車,朝着前方趕去。
鄭掌櫃倒是拿出一個小錠銀子,朝着姓白的矮小漢子拱拱手,也是急匆匆的走了。
“哎,我說兩位,我白天得可不是吃白食的主,弟兄們,跟上。”矮小漢子一跺腳,招呼着身後的幾十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亂糟糟的夾在人群中,朝着一線天而去。
“速度稍微慢一點,你說你那個同行,接下來會做什麽?”毛貴的耳力自然将王老闆和鄭掌櫃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各行各業,各有各的門道,這王老闆替人趕車,裝卸貨物,掙個辛苦錢。成年累月的和人打交道,對于各地的風土人情,那是了如指掌。尤其是這一份當機立斷的膽識,沒有過人的眼光,根本就做不到。
爲了浙江分舵的複興,這些時日毛貴在修煉的同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個字,“錢”的問題,隻要談到錢,那麽問題就不再是問題。這個認知,毛貴可是通過多方比較,才得出的結論。
簡單的衣食住行,更進一步的武器盔甲,再往大了說,馬匹船隻等等,都需要錢,而且還是一大筆錢。
浙江分舵的根基被鞑子一鍋端,那是多少年才有的積蓄,現在等于是一窮二白。除非投靠教中其他派系,寄人籬下,不然隻有白手起家,自力更生這條路。
而這條路從毛貴回歸中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是一條崎岖不平,需要畢生精力去走完的道路。
教中兄弟除了打打殺殺,還能做什麽?
要揚長避短,要充分利用大家的資源,不然單純的開源節流,根本就玩不轉。
就在剛剛路過的時候,倒是在毛貴的心中,産生一個想法,或者是說,一個海外正在悄然興起的行當。
這個行當,中原其實也有,隻不過僅僅局限于看家護院,押送保人,賺取的都是一些小錢。
說的是镖局,有镖局自然是因爲山賊的存在,這就是江湖。而放之天下,成王敗寇,同樣是一個要搶,一個要保,隻是争奪的對象不是普通的貨物或者是人,而是江山社稷。
毛貴此時太佩服自己了,回到中原還沒有一個月,自己的認知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毛貴有了初步的構想,但這起碼得要黃老四等一幫老弟兄們的傷勢完全康複,恢複實力,他們才是成功的基礎。
而眼前的王老闆,或者王老闆這樣的一類人,也是毛貴需要拉攏的對象。毛貴不同于周子旺等人,凡事都要教中弟子親力親爲,對于毛貴而言,能用錢擺平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出手,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自然跟在咱們後頭闖過一線天,免費的保镖不用白不用。”牛力士不明白這麽淺顯的道理,老闆還問自己。
“咱們打個賭,咱們馬上就有錢了!”毛貴笑呵呵的說道。
“好啊,咱就賭,要賭就賭老闆的那一招刀法,如何?”沒有想到牛力士提出了這麽一個賭注。
“好,一言爲定。隻是這麽一來,輸定了的你,拿什麽輸給我?”毛貴暗道牛力士太奸詐,差一點自己着了道,拿他自己的東西做賭注,赢了也是白赢。
“我人都跟着你老闆了,還要什麽?”
“去去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倆有什麽問題呢!”牛力士差一點沒有把毛貴氣的跳起來,要不是王老闆匆匆趕上來,真要狠揍牛力士一頓。
“壯士請留步,王某有事情要請教貴主人……”聽聞王老闆招呼,牛力士停了下來,心道不會真别被老闆說中了吧!
“王老闆不要客套,來意我已知,東西留下,我保你們平安度過一線天。”毛貴有點神棍的味道,唬的王老闆以爲見着了仙人,留下準備好的小袋子,興高采烈的走了。
“老闆,你真神了!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牛力士打開小袋子,一臉吃驚的說道。
“先不要高興,山賊來了,拿人錢财與人消災,招呼窦大哥他們活動活動筋骨。”
“啊,山賊,在哪?”牛力士朝着四下搜索,果不其然,一截樹木突然攔在路中央,左右山坡上,都是人影往下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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