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趕緊出來吧,這些泥土都被烤焦了,難道你們不嫌燙?”毛貴當先爬出來,抖落身上的泥土,掉在地上都是“莎莎”的聲音。
“哎呦,這個燙死我了!”續繼祖急忙抖落自己的身體,他是仰面躺在大坑裏面,最後朝着自己的身上刨土,所以腰腹部的泥土最多,以至于壓在身上,更是在爺們的要害那裏聚集了大量的熱氣。
哈哈哈——
三次看着彼此黑不溜秋的模樣,忍俊不禁的笑起來,攙扶着朝着北方行去,那是烈火旗撤退的方向,或許還有周子旺的什麽線索可以留下。
爲了找到周子旺的确切消息,毛貴隻能留下續繼祖照顧牛三五,牛三五的傷勢根本就無法步行,如此一來續繼祖的擔子就重了,不但要照顧好牛三五,還要周旋于元兵的追殺。
三天,一連三天就靠着一雙腳步行,形如乞丐的毛貴一路追下,此時已經到了台州府的地界,在這裏終于打聽到,打兩天前有兩股人馬打這裏經過,聽說他們還打起來,後來就一起向北去了。
兩股人馬,其中一股帶着不少囚車,還有一股白色衣服,不是李先生的人馬和烈火旗等人又是誰?
向北而去這是要回大都的路線啊!周子旺是明教江浙分舵的舵主,若是他被擒拿了,是有被朝廷解往大都向蒙元皇帝獻俘的資格。
一想到這,毛貴的心不由的揪起來,絕對要在解往大都之前把人救出來,而照眼前的這個架勢,就憑自己的兩條腿,根本就追不上。何況這三天來,毛貴又渴又餓,缺衣少食,就是拿着九環蕩魔鍘都覺得自己累得慌。
搶劫!
這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職業,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從事過這個職業,就是一些流芳百世的大人物,都有過如此光彩奪目的經曆。
今天又多了一個毛貴!
一個使用傳世神兵劫道的新人!
看着道路上走過的這第四批人,毛貴心道無論如何都要出手了。前三次,遇到的第一個是一對母子倆,小男孩年幼沒有忍心下手,第二次遇到的是爺孫倆,老爺子年歲大又沒有忍心下手,而這第三次則是遇到了年強力壯的青年,可惜是衙門裏面的皂役,而且還是七八人一同出行。
咯吱——
幾乎抱着九環蕩魔鍘的毛貴,突然被樹枝折斷的聲音給驚醒了,定睛朝着道路上一看,我的媽呀!什麽時候有個商隊到了眼皮子底下,看他們吃力的推着闆車上山坡,顯然裏面有什麽重家夥,保不齊就是金條啊!
“誰,給我出來,再不出來我可是要放箭了!”就在毛貴打量着商隊的時候,突然商隊中一人高聲呼喊起來,顯然是發現了毛貴。
聽聲音很是耳熟啊,誰呢?
毛貴咋聽這聲音就是哪一個熟人,此時正搜索着記憶,對方卻是“嗖”的一聲,一箭直奔他的腦門而來,似乎要洞穿他的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毛貴伸手一探,一轉身,就将箭矢抓在了手中,隻見箭身上面,刻着一個大大的“虎”字。這個原來是慶元城海運副千戶虎林赤的标志,他這麽到這裏了,而且還是一副商旅的打扮?
隻見四五個人保護着一個大胖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毛貴所在的地方,圍攏而來,二十丈的距離足足走了十息,可見小心謹慎的程度到了何種地步。
“你,還有你,去看看死透了沒有!”大胖子張弓搭箭,随時準備射出緻命的一箭,有了他做掩護,兩個護衛揮舞着樸刀,将毛貴隐身的小樹叢,給清理出一條道路。
“滾開,虎林赤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拿箭來射我,反了天了還!”就在這兩個護衛接近毛貴時,毛貴突然的喝阻道。
毛貴這一叫,大胖子就像是被電到了一般,突然的手一哆嗦,手中的利箭就直接的射出去,這時才反應過來,大呼小叫道:“啊,這不是我射的,快躲啊,啊,你誰啊?”
“我是你大爺!”毛貴一手抓着兩支箭矢,一手肩扛着九環蕩魔鍘的刀柄,刀身則是用草藤纏繞着背在背後。
“你是……你是小哲别……大人,怎麽成了這模樣?”看着毛貴冰冷的眼神,虎林赤勉強認出了毛貴的尊容,光頭腦袋、破爛衣服,古怪造型。心道這年頭做個細作也忒不容易了,要是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這般田地,小哲别能夠做到,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精英子弟。
“此事說來話長,倒是你這身打扮,讓人吃驚不小啊!”毛貴避重就輕的反問起虎林赤,眼神則是打量着随後趕上來的幾輛馬車,因爲負重的緣故,馬車轱辘“吱吱”作響。
“小哲别大人有所不知,方家軍洗劫慶元港前街,我作爲駐軍高級軍官,事後被追究責任罷官了。是李先生收留了我,讓我負責押運一些他收集的礦石,因爲近來叛賊四起,尤其是方家軍控制着水路,隻能從山地穿越。”虎赤林一五一十的說道,對于他而言,要是想重新回到軍中,或許毛貴有什麽辦法也未可知。
這些日子,他虎林赤可是備受煎熬,被清理出軍隊的失落情緒一直影響着他,讓他根本就沒有臉面回到自己的家族。家族是一個人的根本,沒有家族的支持,你就是一根浮萍。如今自己被罷官,更是遭受了太多的白眼。
虎林赤被懲罰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這麽重的處罰,顯然有悖于常理,一個資曆堪比千戶的副千戶軍官,培養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聽說李先生已經成功抓獲了明教的頭頭,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情?”毛貴這麽一問,虎林赤慣性的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
“李先生的大名如雷貫耳,可惜無緣拜會,若是能夠得到他的當面指點,那可是受用無窮啊!恭喜老哥得到李先生的重用,沙力邪、博爾頓他們還好吧?”毛貴看似沒有注意到虎林赤的小動作,有些拉家常的說道。
原本虎林赤有些擔心毛貴突然出現,會有什麽企圖,畢竟朝廷上面還是有着諸多派系。很多時候,派系之争往往涉及到一個家族甚至族群的興衰,是以不少人位置越高,越是要謹慎從事。
虎林赤已經被趕出軍營,要是因爲自己的口風不緊,捅出什麽簍子,那麽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隻是毛貴來自神箭家族,不管哪個勢力都會極力的拉攏,況且和李先生門下的八大金剛如此熟惗,應該不是敵對的關系。
“小哲别大人,你要是早兩天就會見到李先生了,若非太師有急事想招,你們倒是可以見上一面。”虎林赤也是有些替毛貴可惜,李先生人中之龍,不是當面相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厲害之處。
“看來朝中有大事發生,不然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相招李先生,這麽說李先生在江南的除魔大計豈不是中斷,如此一來要不了幾年,魔教又會死灰複燃,難道魔教在大都搞出了什麽動靜?”毛貴佯做關心李先生除魔大計,一番分析倒是讓虎林赤佩服不已。
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精英弟子,隐藏在這些事件背後的關聯,絕對是朝廷那些大佬們該考慮的事情。如今毛貴抽絲剝繭一樣的深入分析,不管對于與不對,這一份見識和思維,已經讓毛貴站在了同齡人之前。
毛貴純粹是爲了取信虎林赤,?沒有想到卻給虎林赤留下了這麽一個印象,如今看似沒有一點關聯,卻在将來的某個時間發酵?引起了連鎖反應,這是當事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小哲别大可放心,魔教這一次可謂是連根拔起,就是當年詐死的義軍首領周子旺,這一次也是一成擒。按照押解的腳程,此刻應該到了台州城,屆時由朝廷大正府院的人接手,李先生憑此功勳,必能加官進爵,一展胸中的偉大抱負。”虎林赤說道開心處,似乎看到了随着李先生的得志,他們也可以光宗耀祖。
作爲李先生的追随者,他們的前程和命運,早就綁在了一起,這讓毛貴在收獲周子旺消息的同時,對于李先生的忌憚更多了幾分。
“這就好,如此說來我們快一點,也許還可以追上他們呢!就是不知道這大正府院來的是誰,要是有熟人,倒是要看看,讓人寝食難安的魔教之人,到底是怎麽個兇神惡煞的模樣?”
毛貴一副好奇的神色,随即想起自己還曾“卧底”來着,當下尴尬的笑道:“李先生就是李先生,我費盡心機才接近魔教,他老人家卻是一舉蕩平了魔教的基地,不得不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小哲别也不要妄自菲薄,要見魔教餘孽也不是沒有辦法,這台州城的同知與我有些淵源,而且這押送的人手,還是從我們海運千戶所抽調的呢!”
“如此就煩勞大哥了,哈哈——”毛貴本想着冒充大正府院的人前去,有虎林赤從中幫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隻是興奮的臉色有些僵硬在臉上,續繼祖和牛三五不知道怎麽回會出現在虎林赤的車隊中,正一臉憤怒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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