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貴沉思不語一盞茶時間!
衆人也明白江湖規矩,收徒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尤其是毛貴這等“高手”,沒有強橫的師門在背後,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
“收徒我本人……”
見到毛貴開口有些猶豫不決,張定邊挺直的身體都有些顫抖,甚至從他眼神中看到了失望的不甘心。
“收徒我本人并不反對,但是師門前輩行蹤不定,方需他們首肯才行,而且師門還有一些禁忌,張定邊是否能夠遵守,也需要他本人認可。”眼下老水手一脈就毛貴孤家寡人一個,收徒是必須的,但是在原來毛貴的計劃裏面,起碼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
如今既然張定邊有心,也并無不可,隻是眼下明教正遭受重創。外界對于明教的認知,絕大多數都停留在江湖正統勢力定義的魔教範疇,鮮有人認同并願意爲之付出。
“理解,理解,這件事情好辦,先做個記名弟子,待到以後合适時機,再正式列入門牆也不遲。”謝大龍頭聞言,立刻是滿臉的笑容,這拜師算是成了。
一些大勢力或者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在收徒的時候,往往都采用記名弟子的方式。這樣一來,江湖同道會默認是某人的弟子,但是若是此人犯了重大過錯,卻是和師傅沒有直接的關聯。
記名弟子隻要不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一般和正式弟子别無二緻,享受的是一樣的待遇。
“徒兒張定邊拜見師傅!”這一次張定邊行的是三叩就拜之禮,十分的鄭重。
“等一下,關于師門的事情我還是和你講清楚了之後,你再行定奪不遲。”毛貴擺擺手,對着張定邊說道,一旦收下了,可是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原本中意的是常遇春,可以現在已經失散了。
“你聽清楚了,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玩命是最基本的。”毛貴壓低了聲音在張定邊的耳邊說道,張定邊顯然沒有聽明白玩命是怎麽一回事情,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本門在江湖上的名聲,那是聲名狼藉,無一是處,世人聞之色變,唯恐避之不及,不知道對于這樣的師門,你還願意加入?”毛貴盡挑抹黑明教的言詞來勸阻張定邊。
張定邊沒有想到毛貴是這麽形容師門,看樣子毛貴說的不假,但是誰又知道是不是毛貴故意刁難考驗自己呢!張定邊瞬間已經是汗流浃背,心念百轉千回,仿佛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
“好,倒是沒有唬住他,這份心性鮮有人及。”毛貴暗自贊歎一聲,要是換做自己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自己怕是早就舉棋不定,不知道如何權衡了。
“兒不嫌母醜,弟子誠心加入!”張定邊緩緩了平複了一下氣息,冷靜的說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師門世人謂之魔教,而我們自己則是稱之爲明教,以後你張定邊就是明教徒,忠于明教是我對你唯一的忠告,你可記清楚了?”說道最後毛貴的氣勢已經變得淩厲起來,此時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一旦張定邊有一點異心,立馬将之斃于刀下。
“弟子張定邊生爲明教徒,死爲明教鬼,忠于明教,恪盡職守,如有異心,天地不容!”張定邊的眼瞳明顯的一亮,但是臉色未變,淡然的朝着毛貴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嗯,希望你言行如一,我在教中的身份是浙江分舵的副舵主,如今分舵遭受重創,教徒損傷慘重,亟待恢複元氣。而這個時期也是最爲危險和困難的時期,所以授予你武藝的事情要延後,你懂我的意思吧?”毛貴這不是托辭,實在是現在自身難保,這收張定邊爲記名弟子的事情,還要保密爲好。
“弟子明白,原來元廷通緝令中賞金排在第二的竟然是師父,要是他們知道師父就是霸刀的話,真不知道他們還敢不敢通緝!”通緝令中毛貴懸賞位列第二,爲白銀千兩,僅次于舵主周子旺,這個他在博爾頓哪裏療傷的時候就知道了。
也通過這個通緝令,毛貴才知曉周子旺還活着,活着的明教徒雖然不是太多,但是有周子旺這個旗幟性人物存在,毛貴頓時感到了希望所在。
“師父,弟子有下情相告。”張定邊垂手站在毛貴的身邊,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焦急的說道。
“講!”
“如今江湖上有人中傷師父是鞑子的奸細,目的就是爲了接近方國珍,以期刺殺方國珍,從而達到圍剿巨鲸幫的目的。弟子在撿到師父兵刃的時候,就知道這純粹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要不然今天怕是要有一場大戰!”
“這是誰放出來的假消息,很明顯的離間計嘛!”毛貴不怕真刀真槍的對着幹,就是擔心這背後下黑手的陰謀詭計,這一點老水手講述了太多的血淋淋的教訓。
“消息的來源無從追查,大體上是爲贊裏布開脫,說他堂堂金剛不壞神功怎麽會失敗,這完全是放水以便将您放到方國珍身邊。這随後元廷成功收複溫州城,就是因爲師父您偷襲重創了方國珍,以至于方家軍群龍無首,倉皇落敗。這一點似乎得到了方家軍高層的一緻認同,将溫州城丢失的罪責都推到了師父您的身上。”張定邊将聽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一一說來。
“方家軍群龍無首不假,方國瑛和我比武,傷在自己力量的反震之下,方國珍救自己的兄弟以至于脫力,正好被元兵檢了個大便宜,難道方家軍就沒有一個有擔當之人?”毛貴一想到那被捆縛的場景,心中就不是個滋味,自己幫助他們打下了溫州城,最終被棄火場,還要承擔丢失城池的罪責,好話壞話全讓他們說了。
“不好,他們将罪責推在我身上,那麽焦大師、五加他們四人豈不是要受到自己的牽連。”一想到這,毛貴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希望他們幾人沒有事情,不然自己将抱憾終身,後悔一輩子。
“師父您是說你有朋友在方家軍裏面?”張定邊從毛貴話語的蛛絲馬迹中推斷出,毛貴有人受到了羁絆,保不齊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不錯,我原本和方國珉有份君子協定,我幫助他們奪占溫州城,他們付給我一定的傭金。”
“好極了,師父有救了,您不要過分擔心。”隻見張定邊眼珠子咕噜的轉動了幾圈之後,竟然想通了其中的厲害關系。
“師父既然有能力幫助他們奪城,而且有成功的先例,那麽師父你的朋友隻會成爲他們要挾你的籌碼,而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估計現在他們怕是在滿城的找你。”張定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倒是讓毛貴寬心不少,說的确實有道理。
“師父想必最爲憂心的是,尋找的東西沒有着落,如今更是被人捷足先登,想要一一收回來比較困難?”張定邊這一出口,完全揣摩到了毛貴的心思,讓他懷疑眼前的這是人還是仙。
見毛貴沒有說話,顯然是說中了,張定邊更是進一步的說道:“依弟子愚見,以師父目前的狀态根本就無法收回,即便是收回也無法保住,反而會成爲衆矢之的,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這個問題毛貴不是沒有想過,對于光明聖火令上面的秘密而言,如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眼下得到光明聖火令的幾夥人,單憑一塊令牌,若是沒有養生功法與之相配套,根本就是一塊堅硬的金屬罷了。
“當務之急是師父您要想辦法協助方家軍奪取溫州城,救出你的朋友之後重整明教勢力,這才有本錢找回要找的東西。”張定邊幾乎每一句話都說道了毛貴的心坎上。
“毛老弟,我沒有打擾你們吧!山東的王兄弟想見你一面,他是想讓他的兒子也拜你爲師,你看?”謝大龍頭走過來,扭頭示意了“海裏蛟”王雄海,正朝着毛貴點頭示意。
對于“海裏蛟”王雄海,毛貴還是打心眼裏佩服的,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武林人士,心胸開闊,平易近人,一點也沒有好勇鬥狠的暴虐之氣,就像是一位鄰家的大叔,和藹可親。不過他的兒子沒有見過,毛貴可不敢貿貿然答應,但也不至于拒絕,當下親自走過去,抱拳道:
“前輩過謙了,虎父無犬子,我這裏恐怕會埋沒了令郎啊!”
“哈哈,不要說你到我這個年齡,再有個三五年,老弟的身手定當跻身武林一流行列,屆時哪裏還會看得上犬子,我這是厚着臉皮混個臉熟!”王雄海倒是直接的拉下臉賴上了。
“他日若是我和令郎有緣,定不忘今日老哥所托。”毛貴現在已經有點融入武林的架勢,出門靠朋友,沒有人脈孤家寡人打鬥,早晚被人收拾了。
“好,好,兄弟你我一言爲定,老謝可有好酒,我要與毛兄弟不醉不歸!”王雄海十分興奮,拉着毛貴的手就要走。
“王大哥,怕是要讓人失望了,小弟還有急事要處理,容待日後再痛飲它三百杯!”毛貴剛才已經和張定邊商議了奪取溫州城的計劃,兵貴神速,誰知道這五龍幫有沒有鞑子的眼線,以免夜長夢多。
“王兄弟和諸位原來的同道,我已經爲大家準備好了宴席,還請入座,入座啊!”謝大龍頭能有今日的局面,全部是外甥張定邊一幫兄弟的背後支撐,是以五龍幫真正的掌家人是張定邊。
毛貴第一次收徒,沒有想到不但沒有見面禮送給徒弟,還給徒弟帶來一大推的麻煩。
此刻溫州城正處于落日的餘晖當中,毛貴肩扛着九環蕩魔鍘,緩緩的朝着城樓而去,哪裏有着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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