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的寬度也就五尺左右,不管毛貴是前進後退,還是躍處出城牆,依然還在這片箭雨的籠罩範圍之内。
“哈哈,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光臨溫州城,孛羅帖木兒在此恭候多時,不知這份大禮可否滿意?”箭雨一出,一人就得意洋洋的笑起來,搞了半天原來是孛羅帖木兒這個陰險的家夥,也隻有他會如此陰險的布置。
咄咄咄——
城牆上面響起了一陣箭矢射進牆磚的聲音,由此可見孛羅帖木兒準備的相當充分,這些弓箭手的臂力都在三百石之上。
“哈哈,這下方國珍怕是要哭爹罵娘了。千戶大人不費一兵一卒就收拾了他們一名高手,可比姓李的高明的多了!”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在衆人的簇擁下,登上了城樓,身邊一個文士模樣的人正點頭哈腰的說着什麽。
“郝師爺謬贊,純屬運氣,讓我們看看這個倒黴蛋是誰,要是是方國珍的兄弟,那我們的功勞可就大了。”孛羅帖木兒身邊的一名親衛立馬上前查看。
“啊……大……大人……”這名親衛探身一看,頓時尖叫起來,把孛羅帖木兒等人齊齊的吓了一跳。
“哦,莫非真是方家兄弟不成?”孛羅帖木兒深知自己這名親衛的冷靜穩重,能夠讓他失聲驚叫,顯然事情非比尋常。
也難怪孛羅帖木兒這麽想,這些機關設計就是他學自漢人的小玩意,料想漢人不會想到他一個蒙古人,一個有着高貴血統的貴族,會使用這個有點下三濫的東西。
他孛羅帖木兒可不是迂腐之人,隻要爲了成功就可以不擇手段,曆史是成功者書寫的曆史。這一點他尤爲佩服黃金天可汗以及他的繼承者們,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血腥,殺得赤地千裏,血流成河。
“大人……沒有,沒有……”見到孛羅帖木兒快速的走來,親衛想要說什麽,卻意外的戛然而止。
孛羅帖木兒也算的上眼尖手快,危機意識比較強,當即一個後仰身貼着城牆往後退去。
那個叫郝師爺的中年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隻覺得胸口有點涼,身手一摸,一股黏稠的液體粘在手心。
“怎麽有股血腥味,這是……我中……”郝師爺想說什麽卻沒有了機會,緻死都不明白是什麽要了他的老命,圓睜着三角眼不甘心的一命嗚呼。
孛羅帖木兒的親衛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緊緊的圍繞在孛羅帖木兒的跟前,此刻最前面的兩個親衛,六陽魁首高高的抛起,噴濺的血柱都有三尺來高。
嗖嗖——
要不是後面的弓箭手及時的阻止了态勢,孛羅帖木兒真不知道自己能否躲得過?
有了箭雨的緩沖,孛羅帖木兒随即從慌亂之中鎮定下來,到底是職業軍人,心态調整的非常之快。
“三人一組壓上去,弓箭手不要停,把郝萬護的長槍兵調上來。”孛羅帖木兒有條不紊的吩咐道,而人則是躲在親衛的身後,觀察着毛貴。
“可惜毛爺爺今天的任務是破開城門,豈可與你糾纏下去。”毛貴揮舞起九環蕩魔鍘,将射入郝師爺和四個元兵體内的旋轉飛環搶回來之後,就朝着城牆的另外一側奔跑而去。
孛羅帖木兒的親衛剛要去追,就被孛羅帖木兒搖頭阻止,這時活着的親衛才發現,原本二十人的親衛隊如今隻有七個人還活着。
“惡人自有惡人磨,弟兄們死一個少一個,讓姓李的頭疼去,撤!”
“大人,都是我等無能……”活着的幾人無不爲孛羅帖木兒的話感動,跟着這樣的主子,拼上性命也值了。
孛羅帖木兒既避免了自己逃命的尴尬之舉,又收買了人心,頓時失落的心情恢複了不少,回頭看去毛貴已經和郝萬護的長槍兵交上了手。
毛貴不經意的眼睛一瞥,發現了逃跑的孛羅帖木兒,心道:這家夥倒是謹慎,沒有萬全的把握,絕不孤身涉險,這樣的敵人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萬鈞之一擊。
隻可惜這家夥太過滑溜,想要逮住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時毛貴已經将刀片和刀身組合在一起,原本占據兵器長度優勢的長槍兵,在九環蕩魔鍘面前,根本就和燒火棍差不多。交手之下不是被刀背震得虎口撕裂,長槍脫手,就是被刀刃一截兩段,受力之下口噴鮮血。
十米高的城樓延伸到城門口,近百個台階之上無不是殘肢斷臂,破刀爛槍。被士兵喚醒的郝萬護,根本就不相信一個人居然可以大鬧溫州城,城牆上的元兵就是吐口吐沫都足以将人殺死。
可是眼前的血腥場景告訴他,這就是事實,不可否認的血淋淋的事實。
這些長槍兵就是面對騎兵的沖擊,都有一定的殺傷力,怎麽卻在一個人的手上,被打的一敗塗地。
誰有萬夫不當之勇,難道是方國珍親自來了?由不得郝萬護不猜疑,要是方國珍帳下有如此猛将,那麽溫州城的攻防戰将出現不可預見的變數。
“上,通通給我上,就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也要給老子留下他。”郝萬護此時倒不是懼怕,而是想立不世之戰功,是以調派的都是自己嫡系的力量。
毛貴沒有料到自己的英勇表現,居然讓對方誤會了,而且還引出了郝萬護的精銳人馬。
此時距離城門口不過是十丈之遙,近百的元兵拒守城門口,絲毫不顧圍堵毛貴的元兵被誅殺當場。
弓箭手幾乎失去了作用,不是不作爲,而是此刻毛貴混在元兵的人群當中,讓他們投鼠忌器。
這麽一耽擱,毛貴揮舞起九環蕩魔鍘就像是一道旋風刮過,留下的是遍地死屍。這一次沖鋒不同于台階之戰,九環蕩魔鍘施展不開,寬闊的城門口,幾乎成了九環蕩魔鍘的表演舞台。
緊握九環蕩魔鍘的毛貴,方圓一丈之内幾乎成了死亡沼澤,粘着就死,碰到就亡。就連匆匆趕到的郝萬護親衛,以爲仗着人多武藝不錯,就可以手到擒來。不曾想這個錯誤的認知,讓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甫一接觸,毛貴并沒有如同先前将元兵一招斃命,郝萬護的親衛們,借助同伴的掩護和支援,竟然可以一擊之下,全身而退。
他們認爲毛貴也不過如此,繼而複又攻上來,對于他們來講,毛貴如此一擊必然消耗過多,隻要同伴幾次聯手沖擊,就足以生生消耗盡毛貴的内力。
“正和我意!”
郝萬護親衛們選擇的是硬碰硬,而這也正是毛貴的選擇,一力降十會,不采取激烈的手段,休想快速的消滅這些搏殺經驗豐富的家夥。
九環蕩魔鍘,毛貴使用起來還沒有到達如臂使指的地步,一則是使用時日短,幾乎連個磨合期都沒有,另外一個就是刀法修煉上同樣是一片空白。
如今看似打得敵人落花流水,實際上就是欺負元兵個體力氣小,裝備差的硬件弱勢。現在出現的郝萬護親衛們一出手,就阻擋住了毛貴一路橫掃的氣勢。其實他們并不是很強,但勝在作戰經驗豐富,兵刃相交沒有才采用直接對撞的方式,而是以力卸力。同時善于聯手作戰,足以抵消力量不足和裝備落後的劣勢。
可惜他們隻是普通士兵中的精銳,并沒有修煉過内家功法,無法分辨出臂力和内力之間的區别。從而舍長取短,想要和毛貴來個硬碰硬,正中毛貴下懷。
看着氣勢洶洶沖上來的親衛們,毛貴的腦海裏浮現着的是那最基本的幾招刀法。仿佛沒有看見即将臨身的兵刃,在毛貴的眼前就是一塊巨石,一塊需要他将之碾碎的巨石。
唰——
寒光乍起,九環蕩魔鍘在夜空中發出猶如一道閃電快速的閃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迹。毛貴沒有動,其實是動了,隻是速度之快,快到九環蕩魔鍘被收回之後,依然如出刀前,一樣的安然。
撲通撲通——
郝萬護的親衛們依然保持着往前沖的架勢,但是沖出的隻是他們的下半身。當他們發現半截冒着血柱的身體在奔跑的時候,這才感覺到身體有點涼,才意識到中招了。
啊——
僅僅是一刀,他們就被毛貴攔腰而斬,腰斬并不意味着立刻死亡,是以凄慘的哀嚎之聲不絕于耳。
如此霸道的一刀斬,深深的印在了守護城門士兵的眼中,印在了郝萬護及一衆屬下的眼中,他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錯過了眼前的一切。
這個人是誰?
所有人心中都在輕輕的問自己,今晚的溫州城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有此猛人,豈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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