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鹽行家,這可是一個香饽饽聚寶盆哪,方國珍居然有此等人才輔佐,不發展那才是怪事呢!”
自古以來,鹽鐵就是國家的專利,任何人打鹽鐵的主意,就是形同叛逆,直接的誅殺,沒有任何的回旋餘地。
方國珍走私販鹽衆所周知,賺取了巨額的财富,充其量是一個大鹽枭。不過一旦是制鹽、販鹽、賣鹽形成一個一條龍的産業鏈,那麽這可就動搖了國家政權統治的基礎。
方國珍和元廷之間不兵戎相見那才是怪事,不過有地方豪強加入,足以說明元廷在此地的統治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壯我哉明教徒,不爲一己之私,而是爲了天下所有人的福祉做鬥争,境界已經超脫了江湖俠義的範疇,明教實乃江湖幫派之異數。”
一番交流之下,毛貴的思想境界得到顯著的提高,這和他海外的經曆不無關系。此時再看毛貴的眼神,會發現瞳孔深處的那一抹睿智的光芒,猶如星星之火,正悄然蓬勃發展。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五加大師,這可不是針對你醫術的高明,而是你眼界的寬闊,毛貴受教了,請受我一拜!”
毛貴對于五加的看法,始終是在矛盾中前行。今天一番交流,雖然沒有秉燭夜談的那種韻味,但是也改變了毛貴的一些警惕。
對于中原各個勢力之間的關系,說實話,毛貴确實需要一個人加以指導。如今五加的出現,及時的彌補了一個空白,節約了毛貴太多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是毛貴的用人策略。
“哈哈,讓兩位久等了。”鄧千戶人未到,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隻見軍帳的門簾被兩個軍士掀開,鄧千戶俯身走進來,身後是一排手托舉着餐盤的夥夫,将酒菜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帳中的條案上。
“五加大師、毛義士請上座,軍中簡陋,就算是爲兩位貴賓接風洗塵了。”
條案上面左右對排放着八個碗碟,一盆散發着海鮮味的篙湯,一盤椒鹽花生米,一個大海碗的紅燒肉,一壇十斤重的陳年老酒,占滿了有限的空間。
這時候馬千戶帶着四個老者走進來,經過介紹才知道,原來是巨鲸幫的四位護法,被方明剛調派過來協助攻城事宜。
協助攻城是假,監視毛貴是真,不過毛貴沒有放在心上,很是熱情的和他們打招呼。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賓主觥籌交錯,相談甚歡,鄧千戶、馬千戶幾次旁敲側擊毛貴的來曆,都被五加岔開了話題。
“報,有一小股身份不明之人,連闖三道關卡,直撲辎重營而去,馮副千戶戰死,劉、趙二位千戶正全力圍剿,請求支援!”一個滿身血迹的大漢,氣喘籲籲的說道,說完後整個人就癱倒在地。
“楊百護,楊百護,殺千刀的,敢偷襲老子的糧草,老馬你組織人馬增援辎重營,我和四位護法會會鞑子的精銳。”報信的楊百護,說完之後已經咽氣,顯然是一股信念支撐着他。
鄧千戶立刻做出了部署,帶着剛來的四位護法急匆匆而去,看得出五人的身手不錯,幾個跳躍之間,就消失在夜色當中。
“軍情緊急,兩位請自便,馬某先行一步,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門口守衛會一一照辦。”馬千戶亦是匆匆離去。
“老闆,我們怎麽辦?”五加拿起酒壇,倒滿酒“咕噜咕噜”連幹三碗。
“你如此喝酒,看來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又何必多此一問!”毛貴也是一口幹掉了碗中酒,直言不諱的說道。
“對不起,千戶大人說了,外面不安全,請兩位貴賓留在帳中稍作休息。”剛要出帳,守在帳外的四名軍士,橫身阻攔。
“四位大哥這是幹嘛,馬千戶走時可不是這麽說的吧,我記得應該是寸步不離,哎,就是寸步不離的跟着。”馬千戶走時的吩咐毛貴聽的一清二楚,直接的說開,倒是讓幾個軍士爲難起來。
“怎麽還怕我們刺探你們營中的軍事機密不成,隻是到外面走走而已。”五加不由分說,直接的推開幾人,率先走開。
五加這一推明顯的使用了什麽手法,幾名軍士根本就沒有阻攔,幾乎成了雕像一般靜立不動。
“你這手點穴功夫不錯,什麽時候教教我!”毛貴這才想起江湖上的點穴功夫,果然是妙用無窮。
“我這哪裏是什麽點穴功夫,隻不過是熟悉人體的經脈而已。要學點穴的功夫,還是要到那些名門大派去學,這可是各派不傳之秘。”五加搖搖頭否認了毛貴的說法,同時說了一些有關點穴的常識。
毛貴以爲點穴功夫江湖上大多數人都會呢,原來會的人是鳳毛麟角,這是極爲高明的内家高手,才可以使用的絕技。
兩人一番交流,已經接近了方家軍位于溫州城下的前線陣地。後方西南方向則是火光閃爍,不時的有嘈雜聲響起,幾乎将方家軍全部的折騰起來。
“疲兵之戰!”說來也簡單,将動亂轉移到方家軍的戰場上,換來守城将士的一夜休整。
“老闆,這些暗哨交給我就行了,我屆時讓方明剛接應你!”五加說完就朝着一旁躍開去,說的是冠冕堂皇,實際上是還不願意摸上城頭。
“真是一個怪胎,需要他的時候,比兔子跑得還快,不需要時又像一個賴皮猴黏着你,讓你哭笑不得。”
隻是如今的位置過于顯眼,毛貴無法開口,也不可能去抓他回來,隻能一個人貓着身子,在夜色中潛行。
原本毛貴是準備在方家軍進攻溫州城的時候,找機會殺上城頭,不過那樣一來危險性增加,成功率偏低。起先和方國珉索要雇傭金,其實就是變相的激将之法,讓他們加大對溫州城攻城的力度,從而降低自己的難度。
這麽做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可惜元廷鞑子晚上不消停,竟然要破壞方家軍的辎重營,而且派出的還是身手不俗的狠角色。
哧——
毛貴僅僅是将旋轉飛環用力往溫州城的城牆上面一按,頓時一半的旋轉飛環鑲嵌在牆壁上面。
一邊如法炮制,一邊快速收回鑲嵌的旋轉飛環,僅僅是數十息的功夫,毛貴在旋轉飛環交錯之下,已經爬到了城牆垛口的邊緣。
真的要感謝焦大師最後用玄鐵打造的這些旋轉飛環,居然可以當做階梯來使用,不但一點損傷都沒有,而且切割牆磚宛如切豆腐一般輕松,連個聲響都沒有,簡直是盜竊偷情必備之裝備。
“聽聽多熱鬧,今天晚上這幫海盜可是嘗到了被騷擾的滋味,哈哈!”
“老王,你瞎得意個什麽勁,爲了等他們回來,我都餓壞了。”
“說的也是,騷擾一下就得了呗!我說是不是這些大喇嘛們,立功心切,跑去偷襲方家之人了?”
“但願他們有點頭腦,方家要是這麽容易對付,誰還願意讓他們這幫番外秃驢,在你我跟前耀武揚威,不知天南地北的。”
毛貴窩在垛口外沒有動彈,直到大緻知曉了城牆之上的布局,這才悄悄的躍牆而入。
城牆之上,守護的元兵很多,幾乎是一米就有一人,單就毛貴可以感知的範圍内,就有一百多人。
此時因爲是寒冬臘月,即使是南方相對溫暖一些,在這深夜照樣讓人凍得直哆嗦。隻有四個家夥窩在城牆上頭閑聊,其餘的都在下邊眯着,甚至有不少的鼾聲,分外的刺耳。
掂了掂手中的旋轉飛環,要想一下子解決四個元兵,對于沒有學過暗器手法的毛貴來講,還是有着很大難度的。四個人的方位很容易确定,但是在做到旋轉飛環擊中他們之後,不讓他們發出聲音無疑是難上加難。
窩在城頭,可以清晰的看見遠處方家軍營盤中一條火龍正往溫州城延伸開來。
“不好,出城偷襲的大喇嘛們往回撤了!”毛貴立馬就分辨出,這火龍的來源,你說撤退就撤退吧,怎麽趕巧在這個節骨眼上呢!
偷襲的大好時機稍縱即逝,容不得毛貴再做過多的思考和猶豫,當即右手一甩,四個旋轉飛環脫手而出,直奔四個元兵的腦袋而去。
噗噗噗——
接連幾聲悶哼響起,四道人影癱倒在城牆上,讓毛貴心中有一陣的小激動,居然全中了,而且是一擊斃命,沒有發出較大的響聲,真是好兆頭。
紮紮——
毛貴興奮的躍牆落地,陡然發現這城牆上面,居然被人布置了金屬夾子,甫一落地雙腳就被緊緊扣住了,想要動彈根本就無法擡起腳。
“中埋伏了!”
毛貴知道自己這是大意了,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隻見一片嗡嗡聲響起,數百道幽冷的寒光籠罩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