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是場夢，馬小伶心裏卻如壓了塊巨石，餘悸難消，隐隐壓抑，呼吸不暢。
“少有哈，車開出來那麽久了，你竟然能一聲不響，是因爲我做的早餐不對你胃口，還是被這台風将降的昏暗天氣給敗了興緻？”
“哈？什麽？不是，沒有……”小伶回應顧顔。
如果顧顔不問，她真的已經忘記早餐吃的是速凍餃子，也才擡眼看清楚天際邊，烏雲密布，黑壓壓地正向他們頭頂移過來。
怎麽這個天，看起來，像極了小時候看的電視劇《西遊記》裏白骨精出現時自帶的陰霾？
也很像，在蜀南一中宿舍樓樓頂上彙聚的魔兆一樣。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令本就不暢快的心情，更添堵。
小伶手指刻意撥動了食指上的劍魂指環，指環沒有發熱，也沒有旋轉。
劍魂指環總能在關鍵時候保她性命，現在沒有反應，定是因爲前路沒有危險吧……
她安慰自己，夏季是台風最頻繁的季節，不需要太在意這個從前見慣不怪的自然現象。
……
方向盤前一陣警報聲響，周哲從駕駛座上彈了起來。
“喂……”
“你在哪裏？我監測到顧顔手機信号定位正往顧氏靠近……”這是俊宇的聲音。
“快去攔住他們，直播裏，喬思甜的爸爸正把她媽媽的棺材運去顧氏鬧事呐！周警官，快去阻止他們呀！小伶明明在救人，根本沒有錯，他們爲什麽要這樣對她……”
從電話免提裏能聽到餘可可正在哭。
顧顔、直播、定位……
周哲這才清醒過來自己昨晚在高速路舊員工宿舍外盯了大半個通宵，由于工作太累，睡着了都不知道。
怎麽就睡着了呢！
“事情越鬧越大了，作爲馬小伶的家屬，馬俊宇你有權報警備案，你必須馬上報警！”
“這個你不必操心，網絡掐流的能力，我不比你們網警差。但人與人的正面沖突，隻有你們警察能夠快速處理，你趕緊的吧！”
因意志力不夠，已經錯失了一次幫她避免受傷害的機會；因網絡方面不專業不得不靠求助，卻處處受制度制約而未能減低她的受害風險；因籌謀不周，缺少預判能力，又将要導緻她會再次限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哪怕昨天晚上不顧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偷偷翻牆進去，最低限度也能阻止她走進不必要的沖突裏。
俊宇的急躁中透着不信任，令周哲認爲，這兩日小伶所受的傷害，隻要他仔細些、專注些、堅持些，必定不是今日這個将邁成不可控的狀态。
一掌打在方向盤上，他猛踩油門，車如箭般飛上馬路。
而俊宇這邊。
餘可可已經急沖了兩個黃燈。
一向喜歡往最壞處想的她悔得腸子都要青了，“都怪我，明明已經從那些直播裏看到了小伶可能在家裏，我都不去看一看……”
“别哭了行嗎？理智些吧！喬思甜母親自殺的消息剛剛才放出來的，誰知道會存在那樣的危險。這會兒喬思甜父親做的這些動作到底是誰撺掇的，把那幕後黑手找出來才能解決根本問題。”
俊宇在副駕位上狂敲手提電腦，他的手機也在不停地刷新的一串串編碼。
“理智些？你明明那麽輕易地就黑入網絡公司系統和網警系統，進行大批量的網絡掐流，爲什麽早早不這樣做把事情熱度壓下來？你那麽理智，就沒想過事情早時不受關注，現在更不會有這樣的熱度，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想要爲難小伶了！怎麽辦？他們那麽多人，要是動手打小伶的話……”
那麽輕易地黑入網絡公司和網警系統？
爲什麽會那麽輕易？
一路隻顧着進行掐流、禁号，竟沒有考慮過爲什麽突然就變得輕易！
喬思甜的母親是昨天下午去世的，不是很多人關注他們家嗎？怎麽消息今早才放出來？到他們已經要鬧到顧氏了，才放出來？
而且，明明顧顔和姐已經失聯，那些人怎麽又會如此湊巧，趕在了這會兒他們正巧回顧氏的途中去鬧呢？
俊宇的雙手懸在電腦鍵盤上。
爲避免被線上植入病毒而影響運作，網絡公司與網警都有一套手動的自我修複補漏防火牆，怎麽可能讓人上去掐流好幾分鍾了還沒有出現系統重啓？
網絡公司與網警裏，有始作俑者的人阻止了防火牆的啓動，從而有人來掐流，就能有人來放水！
爲了确認自己的想法，俊宇閃退手機頁面，随意點開了兩個小視頻平台，果然帶他掐過的各種各目如詞彙、地方等熱門搜索詞的消息都被屏蔽了，但越來越多不同搜索詞的消息彈出。
到底是誰，動了這麽大的動作，非要置姐于死地？
眼前唯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是向現已有流量的視頻消息植入擾亂病毒，破壞軟件用戶終端的正常使用，就能暫時局部癱瘓網絡。
可這樣，不但不能通過網絡找出那幕黑手，還會很大程度影響一部分與這次網暴毫無關系的用戶。
怎麽辦？
從前俊宇覺得以自己的智商沒有解決不了的實際困難，今天卻陷入兩難。
……
紅綠燈前，房車裏的兩人都看到了不遠外的顧氏大樓。
再過兩個小時，把剛做好的股份整合報告提上去，他，顧顔，從小人身自由被限制，在公司還被股東制約的所謂繼承人，要真正統治顧氏了！
顧顔嘴角微揚，自信的眼睛望向身邊的小伶。
從此以後，隻要有她在，不但沒有人能制約他，連什麽牛鬼蛇神、妖魔魂怪，都不能近他身了！
那他将不用畏畏縮縮，不用再回去東瀛那小佛寺裏，躲躲藏藏。
與顧顔的欣喜不同，一路上小伶隻感覺一股來曆不明的憂心忡忡，正在淹沒她。
紅燈下，車一停，突然一陣久未感受過的寒氣緩緩注入她身體，她不禁一個寒顫。
“孫女子，終于追到你了……”耳際傳來的聲音若隐若現，若有若無，“快去救你姑奶奶……替我……滅了那個攝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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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