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餘可可的電話暫時拉到了不可接聽的列表裏。
應該說,随意接聽的列表裏,隻剩下他和俊宇的了。
所以,連周哲,也無法聯系得到小伶。
今日事情很多,他把小伶放顧顔别墅門口就走了。
不知道她出走,當然也不知道她是與顧顔一起出走的。
終于下班回家,躺床上靜下來後,他仍對白天在殡儀館裏的事情耿耿于懷。
顧顔一直過着一人之下衆人之上的日子,個性桀骜不馴,雖然前有表白視頻,但今日小伶當衆發脾氣,他就當即果斷離開,能看出來他會以自我爲中心多一點。
而馬小伶現在……
拿出來電話,翻開通話記錄,已撥馬小伶有五六個了,她都未接電話。
“我偏激?喬思甜倒是懂事不偏激,可她到底要經曆了怎樣的絕望,才敢跳出那一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神情極爲悲涼。
眼前網絡上排山倒海般的浪潮正向她撲過來,與喬思甜的相比,可以堪稱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先撥了另外一個号,“喂,偉哥……呃,建偉哥……呵呵,我看你好象跟網絡技術部門的隊長挺熟的……呵呵……”
“馬小伶的事兒?”
“嗯!”周哲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問問,這種情況能不能壓一壓?”
“按流程,是要她本人先報警,或是相關内容涉及到敏感内容被投訴,不然警方是不能貿然出手的。如果當事人不報警,就不能排除這中間會不會存在某種利益輸送,或是争取流量而發生的刻意炒作行爲。”
“那她不可能炒作……”
“那就隻能叫她先報警,我一定會替你找人幫忙……”
“不,不,不,怎麽是替我呢?”
“行,行,行,是替她!你讓她先報警立案,我這兒還有事……”
“好!你忙!”
周哲又翻到了通話記錄的頁面,盯着馬小伶的号碼好幾秒,還是打給了俊宇。
“喂,哥,找我有事?”
“你能聯系得上你姐嗎?”
“你沒聯系上?”
“打了幾個電話沒有接,會不會有什麽事兒呢?”
“沒事兒的,顧顔用了我設計的新程序,把她手機所有社交軟件設置爲免打擾了,說是讓她隔開一段時間,免得看着心裏亂想。”
“哦。其實,我就是在這邊咨詢了一下網絡技術部,隻要你姐報警立案了,他們就可以進行溯源,盡可能地把熱度壓一壓。”
“溯源、植入擾亂木馬、攔截相關發布鏈接這些我都做得到,但聽顧顔說得挺對的,輿論這個事兒吧,就像自以爲是的青春期孩子,越是阻止他,他就越要鬧。反而順其自然,三分鍾熱度過後,就風平浪靜了,到時也沒有那麽多想要追究事情真相的人了,連解釋也不用解釋,畢竟有些事情,解釋不清楚。”
這話一出,本以爲自己能爲小伶做些什麽的周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拿着那電話,沉默不語。
“哥,早說了讓你主動點兒,這會兒顧顔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可不能怪我沒提前提醒你。”
“你說什麽?說别人你那麽會,也不看看你自己,别忘了你姐那天在蜀灣新區是怎麽說你的。行了,人家顧顔說得也對,最好的冷卻,是時間。她現在确實需要相對隔離的空間,那……就别告訴她我找過她,先這樣!”
匆匆挂掉了電話,周哲改成側卧,臉轉向窗外,目光望向難得浩瀚的星空。
希望顧顔能真的對她好!
……
在小溪邊吃完了二人燒烤後,小伶去洗刷東西了,顧顔仍在電腦前時不時猛敲。
“你不是說你辭職了嗎?還在那裏敲什麽?”小伶擡着洗幹淨了的東西走向後備箱時,調侃了顧顔一句。
蓋上了手提電腦,顧顔也收拾了一下桌子,“我的确辭了總經理的職位,但我還是東瀛分公司的創始人呐,總不能不理自己帶大的娃吧?何況你已經失業了,我不努力些,怎麽養你?”
養你?
這個連父母都不曾給過的承諾,确實很令小伶心動。
想起今日自己在殡儀館裏說過的話,周哲說得沒錯,她當時确實很偏激,顧顔聽了那些話,心裏很不好受吧……
她從車後面走回來打開一面車身支起的帳篷,看到顧顔已經擺好了一瓶酒和杯子,還有兩張可折疊的懶人躺椅,她先道歉,“對不起!”
“怎麽了?”顧顔把她按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拿起酒杯先給她倒了杯酒。
“就今天我說的那些話,确實很過分,對不起……”她接過杯子,低下頭,隻望着在杯裏晃動的酒,“還有,因爲我的事,連累了你……”
顧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靠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仰望星空。
“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名叫天梯?”
“天梯?”小伶有些不理解。
“這首歌唱的是一個很美好的愛情故事。一個男生,暗戀上了嫁到村上的一位姐姐;後來姐姐的丈夫因病去世,他就很主動地上前去幫忙照顧姐姐一家,兩人漸漸暗生情愫。男生爲了保護姐姐不被村裏的流言蜚語非議,領着姐姐和她的孩子一起搬到山上去住,并花了五十年的時候徒手建造了一條石梯作爲上下山的通道,被稱爲愛的天梯。”
此時的小伶,仍晃着酒杯,根本沒心思投入到這樣美好的愛情故事裏。
顧顔把杯子舉到她的面前,輕輕地敲了一下,借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不能像那個男生那樣用五十年的時間爲你也建造一條那樣的天梯,但我想如果你願意,我們就駕着房車遊曆山水,你做你最喜歡做的飯,我賺錢養你。閑暇下來,我們一起像現在這樣,仰望星空,感受微風,傾聽鳥語,可好?”
這個,算不算因禍得福?
小伶望着顧顔發光的雙眼,似懷中擁抱到了久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