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濤的辦公室,落地窗外,是整個園區的後院,視野好,累了推開一角的門,站在外面的陽台,曬着下午的暖陽,喝點茶,吹着撲面而來帶有自然植被的暖風,整個後園區的景色盡收眼底,非常的舒服。
幾位大佬安坐在沙發上,公司裏的秘書和臨時叫過來幫忙的同事,悄無聲息之間完成了忙前忙後的準備工作。
茶水,咖啡,根據個人喜好安排,在會客區的茶幾上,擺上了一些随手可拿的水果和幹果,并将煙灰缸按照區域劃分擺好,桌上還從老闆的儲物櫃和雪茄櫃内,拿出一些高檔雪茄和粗細支各不同的高檔香煙。
關上門,秘書就在門外随時等候,外面還有兩名同事,也在随時待命,每隔一段時間,秘書會進去稍微看一眼,是否有需要補充的,簡單收拾一下衛生。
在私下裏的地方,大家都比較随意,公衆形象上作爲新時代的大老闆,都習慣接受新出爐的公衆人物禮儀,坐姿、笑容、表情、語态,很多話更是提前寫好稿子,熟悉之後,不必背誦,知道遇到某個類型的問題如何去回答。
以前的老闆是老闆,可能大家根本不知道長什麽樣子,有的連名字都不知道,互聯網時代,都别說魏濤麻花藤雷布斯這樣的互聯網大佬,張三石沈南朋這樣幕後的投資人,如今在各大搜索引擎上都有詳細的資料和個人照片,盡管不是所有人都會認識他們這張臉,基本上在一些公共場合,他們都會稍微注意下。
在這一點上,魏濤的貓牙讓他們哭笑不得,自媒體時代的到來,短視頻博主要比當初的網紅主播還要多,每一個人拿着一個手機,很簡單會成爲一個博主,是否有人觀看另說,他們卻可以随時随地将自己拍到的自媒體新聞素材,在不違反大的相關規定前提下,上傳到網絡之上,成爲公衆都可閱覽的非官方非正式新聞載體。
這樣在飯店,在路邊,在停車場,都需要稍微注意一下,至少曾經的某一些不夠好的行爲,是需要控制一下的。以往随地扔煙頭,大家知道是不文明行爲,可又有幾個人會真正遵守,能夠扔在地上再去踩上一腳将其碾滅,已經是有意識的注意行爲了。
有效的進行自我控制,使得他們在私下裏,會有意識的稍微多放縱一些,在這辦公室内,也不去糾結坐有坐姿了,都是老熟人,談一些事情,彼此也都是呈現最舒服的狀态。
如今的貓牙形式一片大好,這時候的魏濤和關錦月做什麽都是對的,大家都沒有質疑,這一次來,打着的名義是詢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任何形式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盡管開口。
企鵝給貓牙進行推廣,兩大社交軟件用戶會有一部分的重疊,但更多是共享,兩者捆綁在一起也沒有任何問題,隻是魏濤和麻花藤在這件事上都在刻意回避,都是當大哥的,誰會願意屈居人下,現在合作的不錯,那些破壞合作關系的話語,盡量不要說。再大的好處,可能也都是不好的結果。
大家談的話題很輕松,是在談貓牙的發展,卻不是正襟而坐正兒八經,随時擴散開,也就奔着跑題的方向去了,聊到某個人,能聊一會兒。
也不怕跑題,魏濤跟這些人接觸多了,也慢慢熟悉了一些風格。
具體針對某件事,肯定是帶着身邊最專業的團隊過來,至不濟也是總結了經驗的助理過來,能夠将很多專業的東西,講述給所有人聽。
到他們這些大佬級别的私下裏相聚,很像是普通人的聊天,聊一些有的沒的,家常話居多,即便是戳中了某個要事的點,也不會很認真的去糾結去談,大家都比較放松,一旦某個點大家意見不一緻,也不會去讨論,會躲開避開,盡量通過聊天表達出自己的态度,不求得到回應的那種,然後聽清楚别人的想法。
交流,知道彼此想什麽,需求什麽,這才是他們之間這一次相聚的主要目的。
不然,很多事隻是憑空猜測沒有意義,如果直接打電話問,又顯得落了下乘,一旦猜錯了或是如何,很容易丢失彼此之間建立起來的些許信任和肯定。
“原來你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厲害。”
中午在食堂吃的飯,沒有這一次還去非得做出平易近人的樣子,員工們也扛不住,到時候這頓午飯大家吃的都不自在。
小餐廳,工作午餐,豐盛與否沒什麽價值,這些人什麽沒吃過,一個綠色健康,少油少鹽,在中午的時候,大家吃的還很舒服。
吃過飯,飯後一支煙,大家也沒出去,就在小餐廳裏點燃,像是魏濤這樣沒什麽煙瘾的也有,大家純粹是湊趣,男人之間交流的最佳環境就是在彼此點燃煙之後的近距離吞雲吐霧聊天。
“我準備針對一下羊城的徐家。”
跟這幫人談及的針對,毫無疑問,肯定是大家最強的地方,我們有錢,打的是商業戰,以錢來解決問題。
如此開誠布公,到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幾個人俱是沉默了一會兒,雷布斯先開口了:“你想怎麽做?”
麻花藤因爲總部紮根在這邊,他跟徐家的接觸還是有一些的,知道這件事一旦展開很難會有簡單收尾的機會,隻能是制造出更大的麻煩,心裏想着是怎麽勸一勸魏濤,但又覺得勸不住,不是年輕氣盛的問題,實乃對方在LA是遭遇到了追殺,那是要丢命的,如此一來,任何形式的報複都合情合理。
聽得雷布斯所言,麻花藤也收起心思,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立場問題是不需要考慮的,不站在魏濤這一遍,自己都沒臉走出差這扇門。
“我想知道,如果徐家的人出事了,能不能掀開蓋子。”
幾人最開始以爲魏濤是要故意針對徐家而去嚣張跋扈,強勢的讓徐家的人低頭。
去故意找事找茬,去碰瓷,去用以兇狠的報複。
卻不料,這些他竟然都做到了前面,現在才來找大家,竟然是告訴我們,你準備好了如何對付徐家,需要我們做的是助攻對嗎?
“多大的事?”
魏濤沒有回答,回到辦公室,一份文件夾直接扔到了茶幾上:“你們自己看看吧,畢竟說出去沒人相信,我這裏即便拿着真憑實據,在過程中也定然會有人讓這些真憑實據消失亦或是面目全非。況且這些也都隻是佐證,需要一次突襲,拿住地方拿住人,快刀斬亂麻拿下,然後輿論第一時間進場,各位需要幫助我的是擋住那些想要阻攔這件事的人。”
四個人看得很認真,這時候不是彰顯所謂哥們義氣的時候。徐家在這邊盤踞多年,再早徐浮生的祖爺爺,就是在這邊做小買賣,越滾越大,最終帶領着子侄們打下一片天空。
徐大刀。
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如今已經過了百歲高齡,還依舊建在。
如果不是在做生意,而是走了另一條路,那這百歲高齡可就是庇護親族的最大籌碼?到那時,即便退休的時候級别低一些,之後幾十年,門生故吏走動,當自己的門生故吏都被自己熬走之後,那這份巨大的資源,不引爆則以,一旦引爆,威力巨大。
如今的徐家,發展進入瓶頸,仕途和商場都沾,也都開枝散葉,卻沒有一個真正立得住的扛鼎之人,更沒有一個明确全力以赴的方向,大家都在争,都在搶奪家裏的資源,子孫輩的徐浮生等人,爲了能成功的突圍,他們需要更貪婪一些,需要更明目張膽一些,這才有了後來算計魏濤的事情。
讓他們從頭至尾的去創造一個項目,很難,從紙上談兵到具體實施,每一個步驟的錯誤,都可能讓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盡,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覺,都想争先恐後的出頭。
徐浮生找到了燕博文,才促成了當日的強強組合,出山第一戰,宣告失敗,一腳就踢在了魏濤這麽一個混不吝的身上,他們期待的結果一點也沒沾到。之後還要承擔讓大家背負一些不知所謂的名号。
魏濤的反應,麻花藤等人也都看在眼裏,一直沒有亂,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現在看到手裏的文件,不僅暗呼,瑪德,如果這裏面的東西是真的,那自己現在跟着魏濤出手,反倒是自救的一種方式,免得被牽扯進去。
樹倒猢狲散,到徐家這棵參天大樹坍塌,周遭将無一幸免,幾個人都在盤算着,我身邊有沒有跟徐家接觸過深的人,公司有沒有什麽項目跟他們搭邊了。
張三石将文件合上,顯然沒有看過就算的意思,想要拿回去仔細看,慢慢想。
“他們的膽子太大了,這件事掀開,那整個區域會有多少人被攪進去,我們有必要做這個急先鋒嗎?是不是可以将消息暗中散出去,一點點引爆?”
沈南朋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魏濤,他心裏所想跟張三石一樣,可看魏濤這一眼讓他知道,對方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這些,斷然沒有停下的可能,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是要真正吹響反擊的号角了。
這樣的大漩渦,能躲得過去嗎?
這不是魏濤出難題,是一道必須自己學會解答的問答題,不能抄答案那種,因爲每一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所以答案也不一樣。
“徐浮生,隻是一個小人物。徐家是大廈将傾自己作死。這件事可能歸結到最後,還是要回歸到燕京。”
魏濤再度抛出重磅的爆炸物,本來一個徐家大家都在猶豫了,看現在這意思,徐家隻是一個最開始的倒黴蛋。
沒有人去問魏濤到底調查到了多少,核實完了多少。更沒有人問魏濤手裏還有沒有底牌。
魏濤:“我說了,關于徐家的事,摟草打兔子,跟我沒有什麽關系,算是意外之喜。”
麻花藤心中唏噓,這樣的意外因素都有了,摟草打兔子都能打到人家的七寸,你魏濤果不其然,就是人們口中的位面之子待遇。
“關于我們這邊的合作,國外的資金方面,目前不缺,缺的是誠意,如果真的有那份心,早晚會有機會,幾位就不必來的那個說客了,你們也看到了,錢多的花不了,貓牙融資的意義并不大,除非開一扇臨時的方便之門,裏面能夠遞出來足夠讓我心動的東西。”
幾個人腦子裏都在盤旋那份文件,如果真如那上面所言,根子都爛了,可能老爺子是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下面有多少人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混賬!”
再好脾氣,看到那份文件,也都會啐罵這麽一句,沒想到在南邊,還有這麽一個能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有這麽個地方不稀奇,但這個地方裏面藏污納垢的程度那麽高,是讓人始料未及的。最爲讓人無法接受的,那個地方的掌舵人,是徐家的。
徐家包括徐浮生在内很多人,時不時會出現在這裏。
這些沒有實證,但到這裏也足夠了,當最後一頁的資料擺出來之後,已經足以讓整個徐家,需要進行一次無法自證清白的過程,一旦這個過程中讓上面查出來什麽,那這個大家族,将會瞬間崩塌。
雷布斯最後走的,臨走時,他故意落後幾步,站在魏濤身邊,低聲問了一句:“我不信你沒想過讓媒體曝光,那樣效果會更快,隻要熱度流量高,哪怕可以控制,也一樣會讓他們萬劫不複。”
魏濤深吸一口氣:“或許吧,我希望不牽連到别人,哪怕因此有了斬草不除根的漏網之魚對我進行報複,我扛着就行了。”
消息是陳彪于雙喜他們拿回來的,李豐收親自去了一趟,确認了外圍的安保情況很高級,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安保是從國外請回來的職業安保,如果想要無聲無息的進入很難,在裏面也很容易便會暴露,最終也隻是做了一些外圍的輔助證據。
魏濤也不信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優柔寡斷,是他覺得,現在這種方式更爲穩妥,如果冤枉了一些人,那正式的調查會還人家一個清白,如果是藏污納垢的,那得讓他把東西都吐出來。
用媒體曝光,覆蓋全場,罵開了之後,好人都成壞人了。
一個是甄别後的區别對待有序攻擊。
一個是根本不去甄别的無差别覆蓋攻擊。
也希望自己玩的更細緻一些的魏濤,選擇了前者,借用合作夥伴的手,将一些事快速的推進,一旦展開消息外洩,徐家想要掩蓋也掩蓋不了。
對付一個徐浮生,攪了一個徐家,卻也是正經的‘小題大做’,奈何陳彪等人那步棋,實乃閑棋一步,沒想到最終還收到了奇效。也怪這徐家,确實根子也爛了,才會有陳彪等人能夠接觸到那個所謂的度假山莊。
一個位于省道拐入山裏的度假山莊,外面看更像是二十年前的老式酒店樓,六層的高度,窗戶一般大小,一個窗戶對應一個房間。
實際上呢,别有洞天,從腳底下到山體内,都有單獨挖出來的空間,内部的富麗堂皇,跟外部的老舊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那沿着山體挖出來的零碎地方充當停車場,在外面看,十幾輛車子,隻會給人感覺這是一個不算生意太好的度假山莊。
陳彪的騙子身份,僞裝這個身份,他還頗爲如魚得水,明明是在僞裝之中,還真的就在南邊開始尋找目标,他不騙普通老百姓,目标盯準的是一些爲富不仁或是不該擁有那麽多财富的人。
于雙喜跟着‘老三’,給狗黃和耗子杜下江湖追殺令,也是小小名人了。
陳彪徒弟小碩,人家在香江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回到内地,那是回到我大本營了,帶着香江的朋友,胡吃海塞,到處遊玩。
類似小碩,是沒機會進入那度假山莊的。
陳彪是被朋友領着,他介紹給于雙喜,然後于雙喜和‘老三’是有自己門路的,也跟着進了山莊。
最後是通過香江朋友的引薦,小碩也被領了進來,這裏富麗堂皇,地方卻不是很大,從最初營造的氛圍就不是爲了接待更多的客戶,都是經過調查的人,經過别人介紹,才能成爲這裏的會員過來玩。
這裏,什麽都有,主要設施還是外面不能玩不敢玩的東西,單純洗澡按摩玩個牌,沒必要大老遠過來。
這裏有幾個廳,骰子、麻将、撲克牌、輪盤等等設備都有,你可以盡情去玩耍,如果想要高額對決,這裏還負責幫着你們攢局,度假山莊方面承諾所有人不會對别人的身份感興趣,也承諾過,你必須要幹幹淨淨的過來玩,有一些小動作别在我這裏使用,免得抓包你,這裏的懲罰會非常重,甚至有斷肢的可能。
于雙喜進來時,暗示‘老三’,後者帶着一絲不相信和懼怕,詢問介紹人,憑什麽,憑什麽他們膽子敢這麽大,這裏弄得這麽高大上,主事的和背後的老闆有多大能量?
介紹人沒說話,隻是用手指往上指了指,表示能量和關系通天,你們放心玩。
三夥人,都是玩家,從不同的渠道進場,在場子裏見面了也隻是熟人打打招呼,并沒有非得湊在一起去玩。
給他們坐在一起的機會,也不敢動一點手腳,這裏的專業程度絲毫不弱于‘奧門’,在那裏沒有一個藍道或是更洋氣點稱呼的老千,敢動一點點的手段,這麽大場子被抓包,就算老闆方面想要大事化小都不可能了,不立威,以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這類人出現,一旦産生壞影響,客源也必然受到影響,老會員也不敢出現在這裏。
好在三人這一次也不是奔着赢錢來的,心裏也不癢癢,待到老闆還專門批了一千萬的活動資金後,三個人相視一笑,都有些許的不适應,内心也感覺到了壓力。
老闆什麽都不說,越是什麽都不說,他們實際的壓力越大,需要憑借自己努力,真的在這裏給老闆挖到一些東西。
一段時間下來,他們都很慶幸,自己在某個特定的小圈子裏是底子清白的小名人,一去調查,這不是橫空出現的,是在香江人家就是大玩家,到了内地,自然也有那個資本來内地的場子玩一玩。
前有車後有轍,進來之後,晚上幾次,也成了老會員,專門請教了李豐收,後者找尋了最專業的人,給他們弄了一些未組裝之前就是小物件的裝備,以陳彪、于雙喜和小碩三個人,分别攜帶一部分進去,到裏面再行組裝,一個很小很小的攝錄設備。零件分别攜帶,被人查到拿出來,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微型攝錄裝置的組成部門。
玩着玩着,參與一些攢局,陳彪還因爲單身的緣故,在這裏體驗很多别的,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按摩女孩小心翼翼跟自己介紹的‘白糖’。
卧槽,陳彪整個人的汗毛倒豎,給魏總做事他是不怕的,可涉及到這些東西,甚至他還小心試探了一下,在這裏,你還能購置到短的熱武器,等于這裏是真正的‘五害’齊聚,單純是個博彩的場子,陳彪還很放松,沒覺得這有多麻煩,慢慢按照老闆的意思走就是了。
照片不夠清晰,角度也不夠好,甚至有的時候,都不能拿出來充當一個影像證據,但這些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零星幾張照片裏的人,是出自徐家,在這裏,明顯度假山莊内的人對他們的尊敬超出了主人家對貴賓的尊敬,到更像是下屬。
魏濤拿出那份文件資料給麻花藤等人看的時候,距離照片資料交給他已經過去了很多天,李豐收也暴露出了專項的不足,在這邊也沒有關系戶,很多事很難深入去查,擔心一查就露餡,需要足夠強硬的掩護,推動這件事前行。
現在幾家聯合,證據鏈不完整也不要緊,我覺得是,那就可以,況且曝光這麽一個藏污納垢之地,也是一個良好市民應該做的事情。
“你去這個地方,盯着這個女人。”
魏濤讓李豐收親自去盯周彥雪,從西南當義工回來,整個人變化非常大,也不像是以前那麽活潑了,文靜許多,在一個高門樓的單位上班,生活平穩沒有波動,朝九晚五,收入不高但作爲一個燕京人,有房有車,背後還有父母退休金的支持,她可以活得很潇灑。
沒有盯袁雪峰,也沒有盯周奮,在魏濤的腦海中,那個嬌俏玲珑的周彥雪,反倒讓他覺得更爲危險,從始至終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