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貪’之深淵

孩子漸漸長大,曹曦雨也開始自由起來。

她每天都會陪孩子,但不會投入太多的精力,她需要得到的是陪伴成長體驗感,需要得到爲人母者育幼的滿足感,不讓孩子完全經由她人之手長大。

保姆可以伺候的更好,她也能夠抽身出來去做自己的事情,孩子的成長我不缺席。

每日跟孩子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會有厭煩的感覺出現,尤其是不斷的重複,會覺得枯燥進而煩躁,脾氣也越來越難以控制。如果孩子每個階段,你都有陪伴,都有育幼的行爲,沒有将那份母愛的關懷因爲不斷的重複而減弱,其實也挺好的。

一天如果換十幾回尿不濕,一兩個月下來,九成九的母親都不會覺得這是母親與孩子之間不可複制不可或缺的經曆。

三天兩天換一回,絕對會滿滿動力,小心翼翼,臉上挂着笑容,寶寶如果沖着你笑,會覺得非常開心,還會逗一逗寶寶,滿滿的體驗感。

每天她和魏濤一樣會留出三四個小時陪伴孩子,剩下的時間,開啓了度假人生,兩人開始學習高空跳傘,沖浪,摩托艇……

鹿城這邊有的,他們都學,直升機駕駛,小型飛機駕駛,也都在報名課程,找最好的老師,自己買全新的小型飛機和直升機,隻爲在學習和慢慢體驗過程中,不因爲陳舊的設備而産生任何不好的體驗感。

沒有睡懶覺,但住在海邊,魏濤有一個習慣。

早上起來,他會到陽台上,靠躺着,吹吹海風。

正面不到一百米就是沙灘,眼前沒有任何障礙物,天氣好的時候,一大早就會有非常不錯的慢節奏度假體驗。

翻看翻看手機,刷刷短視頻,舒舒服服二十分鍾,才會開始洗漱,到樓下的餐廳去吃早餐。

上午陪女兒‘遊泳’,遊泳圈套在脖子上,小家夥在專業的嬰幼兒泳池内,享受着‘水’帶來的舒适感。

提着嬰兒車,魏濤懷裏抱着女兒,逛商城的嬰幼兒專業綜合商鋪,買衣服,買玩具,買一些常備的物品。

到了中午,将孩子交給保姆,兩人下午的安排是海邊遊泳,雇傭了四名專業的救援教練,也給韓鐵生和陸江放放假,也讓他們陪陪老婆孩子,這一次也都帶來了鹿城。

魏濤實力足夠,一些激流區域的橫渡他都嘗試過,隻是在海邊警戒線附近遊泳,以他的體能,幾個來回完全不是問題。隻是在安全問題上,不懈怠,再厲害也不如人家專業的,有備無患,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曹曦雨恢複的很快,身材已經恢複如初,從小練習舞蹈,體能也很好,奈何這樣的項目,她也隻能是沿着海岸線,遊上幾百米,體力便宣告耗盡。

她回到岸邊,魏濤玩到盡興,整個人感覺到了乏累四肢酸麻,這才返回,上岸之後,身體開始冒汗,喘着粗氣,接過曹曦雨遞過來的礦泉水,沖洗一下臉,剩下一飲而盡。

“怎麽不陪陪家裏人?”

用大浴巾擦了擦,剛在椅子上坐下來,魏濤就看見陸江拿着手機走過來。

“他們不用我陪,老闆,陳俊的電話,打來兩次。”

魏濤擦了擦頭發,點點頭,接過手機,一些不重要的電話,陸江那邊直接過濾掉了。

鮮榨的西瓜汁,冰冰涼涼,這時候喝上一口,透心涼,身體的疲憊都散去不少。

人往沙灘椅上一趟,随意将浴巾搭在身上,将陳俊的電話撥通:“喂。老陳。”

明明都是年輕人,偏偏喜歡這樣的稱呼。

陳俊那邊也沒提你魏總在鹿城樂不思蜀的事情,直接說事,沒有廢話:“今年貓牙的年度比賽,你關注了嗎?”

魏濤哼了一聲:“歪歪那邊的陋習,好好的比賽,搞成了純粹的拿錢說話。”

陳俊:“貝哥那邊,有心思想要賣公會,我不出面,讓别人來搞,有沒有搞頭?”

魏濤暗自歎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李會在現實當中,麻煩太多了,很難翻身了,網絡上哪裏還顧得上。

應該是差不離自己熟悉的年度名場面了,刷不動了,也不出面了,讓下面這些貝弟和主播們去互刷,掏空一個個主播的财團。從歪歪離開,到貓牙依舊是将一個好好的比賽給徹底弄成砸錢比賽。

他心裏對這個很不感冒,可站在利益和發展的角度,關錦月那邊,也是滿足大家的訴求,既然覺得最簡單直觀的砸錢行爲即可砸出網紅主播,你們願意這樣,我就滿足你們。

“公會肯定是能夠賺錢,商業化模式經營,大錢沒有,當成一個公司來經營,以貝哥的公會,一年有個千八百萬的收益,應該沒問題。”

陳俊:“有你這句話,我就讓人弄了,正好那個貝哥李會,麻煩纏身,年度也打不動了,我朋友接手,砸個一兩千萬,沒問題。”

魏濤想了想還是開口勸了一句:“你朋友如果是想要經營公司的模式,貝哥的公會不合适,他們講網絡上的一個家,一直都是口号,不是不能扭轉,短期内不行,你朋友心态夠不夠好,怕不怕挨罵?”

陳俊沉思片刻:“情義公會确實很難轉型商業公會,我跟他再商量商量,就是這個公會可惜了,那麽多成熟的主播。”

這話魏濤就沒辦法接了,簡單的閑扯了幾句,挂斷電話,卻不料,大晚上的,電話再度打進來,人到鹿城了,約魏濤出來宵夜。

陳俊提了一句,來的還有熟人,高琳和她丈夫謝宇坤,也過來了。

魏濤一聽就明白了,他直接起身穿衣服,跟曹曦雨打了聲招呼:“陳俊他們過來了,我出去應酬一下。”

有些默契,或者可以稱之爲魏濤的不要臉,以及他身邊女人的無奈現實,不管丈夫出去做什麽,跟你說一句你聽着,不跟你說,你需要理解。

生了孩子以後,曹曦雨很少胡思亂想了,她也開始給自己的生活增添自主,想要重新擁有事業,需要訓練和學習,停滞不前不是她的風格,我要當成一生事業的舞蹈,在我跳不動之前,都要是最強的,真有身體跟不上的時候,我一定提前就撤離,絕不會在事業進行中的時候,體驗着自身實力的下滑。

………………

另一邊,海邊大排檔。

魏濤看到了高琳夫婦,看到了燕博文和未婚妻席蓉,也看到了依舊形單影隻的燕惜雨,如今的她,給人感覺更加的空谷幽蘭,明明沒有超脫凡俗,偏偏給人感覺她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與衆不同,一個人靠着圍欄,看着每一個成規模大排檔都有的舞台表演,手裏一杯西瓜汁,緩飲,都不用走過去就能知道,她的眼神沒有聚焦,看似在看表演,實則神遊天際,與這裏的塵俗喧嚣格格不入。

旁邊有司機桌,聽聞魏總要出門,韓鐵生和陸江都不允許自己失職,跟了過來,在旁邊司機桌坐下來,自有人招待他們點菜,也不需要客氣,沉默的坐着,該吃吃該喝喝,就是他們這類人跟老闆出來的日常。

也無需再拿菜單給魏濤讓他點菜,這樣演藝的大排檔,給遊客準備的,吃喝品質可想而知,陳俊顯然認識,隻跟老闆打了聲招呼,招牌的東西直接上。别人吃不到的東西,他們這桌有;别人吃到覺得口味一般的,他們這桌的品質和口味必定遙遙領先。

跟外界很多人一樣,在場這些人裏面,多數對魏濤的看法也非常複雜。

從燕博文和席蓉、高琳和謝宇坤的視角,這家夥是個死渣男,管殺不管埋的選手,把我們家小妹給勾得神魂颠倒,他反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怎麽可能不讓大家心裏有氣,偏偏燕惜雨不僅自己從未說過一個不字,還不讓大家說,俨然一副我就是要維護他的樣子,讓人很難理解。

你說你不甘心,那就去争,咱啥也不差,先赢不算赢,結婚生子又如何。

要麽你就老死不相往來,要麽你就咒罵他趕緊去死,總歸是要有個态度,如此維護的态度,屬實讓人有些接受不了,覺得我們也太低微了,我們不至于如此吧。

“介紹一下,徐浮生,羊城的。”

桌上唯一一個陌生人,是個在魏濤眼中面帶桃花的男人,招女人喜歡的長相和氣質,嘴唇很薄,嘴角自帶一點弧度,透着那麽點壞壞的感覺。

“魏總,久仰大名。”

很客氣,也透着幾分親近,魏濤笑着點點頭:“虛名虛名,太客氣了。”

陳俊在一旁翻白眼:“你們倆太虛了,比腎都虛。”

燕博文和謝宇坤都不是那種整合全場節奏的類型,換言之不是當帶頭大哥的料,反倒是陳俊,舉手投足之間,或許是三十而立的緣故,越來越穩,越來越有氣場,能夠很主動且不讓人反感的成爲群體中的中心。

沒有在燕惜雨的旁邊給魏濤留位置,當着全都是人家親戚朋友的面,魏濤也沒有去彰顯渣男本渣的姿态,安穩在留下的位置坐下,跟所有熟悉的人打招呼,問候一兩句。

燕惜雨回轉頭,看了一眼魏濤,神色平靜,眼神也沒有任何波瀾,隻是一眼,重新又将自己的注意力,轉回到舞台那邊。

快節奏的舞曲過後,一把木吉他,民謠彈唱,大家喝點酒,小氛圍杠杠滴,來這邊旅遊,主打的就是一個慢節奏享受,如果不會,非得如同在别的地方一樣,趕景點,兩塊破石頭的天涯海角也非得去打個卡,那你除非有很長的時間,不然在這海邊,絕對玩不好。

“浮生要買李會的那個公會,那邊要價三千萬,所有打包。”陳俊介紹了一下情況。

魏濤跟燕博文、謝宇坤等人碰了一杯,後者也表示:“也有我一股的,不過我們家領導說了,得是大财神點頭了,才允許我投資,那可是我們倆的壓箱底,賠了可就吃糠咽菜了。”

一旁的高琳白了丈夫一眼,蹙眉說道:“魏濤,你知道我們倆的情況,其實不适合搞投資,互聯網這東西,又很是不同,我們這些人,都沒你看得準,我們結完婚就這麽點家底,本來是打算買房子的,家裏有舊房子在我單位附近,就沒買……”

以高琳和她丈夫的家世,如此像是小老百姓說話的方式,還真就讓人有點壓力,似乎這買賣要是賠了,會有對他們愧疚的心理。

席蓉輕輕扶了一下眼鏡,魏濤跟她接觸不多,外界評價,賢内助,但魏濤卻總覺得這個女人挺複雜的,不是那種甘心站在男人背後的女人。

有可能也是錯覺,他也不好評價,反正接觸不多,人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妄自揣度也沒什麽意義。

“魏總,如果能夠将主要的主播,都重新簽約,簽三到五年的長約,這個公會的價值,是不是可以溢出?”

嗯?

魏濤點點頭,心裏閃過一道閃念,今天這局,有點不太對勁兒啊,一個破公會,就算網絡直播進入風口了,也不值當這幫人專門攢一個局,大家一起進場。

類似撕蔥,秦忿這個級别的二代,自己一個人随随便便玩了,即便有想要共擔風險的打算,沒必要攢這麽多人,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嗎?

今天你好我好大家好,明天呢?

朋朋友友,哪有可能一直沒矛盾,一個生意讓一幫衙内和二代去合夥,如果隻是吃幹股還好,還要經營,還要運作,還要将賺到的錢重新投入,來來回回拉扯一年到頭賺多少錢都不好說,萬一有人說不想再投入刷禮物呢?

這道閃念一閃即逝,他留了小心:“那是可以的,穩賺不賠的,你們可以做商業公會,場外給一些資源,沒必要在公會内部,砸錢搶一些活動或是年度。”

徐浮生開口了:“魏總,聽說主播還要跟平台進行一份簽約?”

燕惜雨回頭了,燕博文坐在妹妹身邊,詭異的轉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妹妹,這一眼魏濤注意到了,隻是以他的角度看不到燕博文眼神傳遞的内容。

“對,公會是公會,平台是平台,要對主播進行約束,線上線下,如果給平台帶來了很大的負面影響,是要進行追究的。且在合同期間,轉平台,也需要支付違約金。”

徐浮生:“魏總,不知道能不能談一談,也不多要,十個主播的不簽平台名額,或者年限短一點,合同重新簽署一下,違約條件降低一些。相應的,我們可以支付一些錢。”

隻喝了一杯酒,燒烤、海鮮和各類當地美食,剛上桌,魏濤隻動了一筷子,就直接進入到這種模式嗎?

身體向後靠了靠,讓塑料靠背椅完全包裹自己的身體,魏濤半轉頭:“陸江,煙呢?”

陸江起身,趕緊将煙給送了過來,給老闆點燃。

而魏濤,沒有散煙,也沒讓陸江散煙。

“嗯,可以談。”

四個字,沒讓桌上陷入尴尬,但實際比尴尬還要尴尬,話說的好聽可以談,那是給彼此留有顔面餘地。動作上已經表明了态度,瑪德,我的煙我的貓牙,我不給誰都正常,你們丫的跟我聊什麽呢?還給你十個名額,那是十個名額的事嗎?

天下有這麽多人知道的秘密嗎?傳出去,貓牙的口碑還剩下什麽了,别人怎麽看貓牙,數年來塑造的公平公正公開金身,豈不是毀于一旦。

陳俊皺眉,語氣中帶有不悅:“瑪德徐浮生,你沒喝酒就多了吧。”

魏濤平靜的看着,你不知道?你陳俊能攢這個局,說自己不知道?說這是他或是他們的臨時起意,你是當我傻,還是讓我覺得你陳俊就是個狗屁,根本沒人拿你當盤菜?

席蓉想要開口,燕博文在桌下,腳碰了一下她的腳。

高琳蹙眉,略有不解,怎麽了?

謝宇坤也點燃一支煙,微微低頭不語,别人也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徐浮生笑着,攤開手:“誤會誤會,我也隻是一說,想着大家都是朋友,一個大股東,一個小股東,不過是私下裏重新簽署幾份合同而已,是我想簡單了,是我想簡單了。”

一個二代,還是很有錢那種,又是從精明的生意人紮堆的羊城而來,幾千萬的生意不小了,會想簡單?

魏濤看着燕惜雨,眼睛裏隻有對方,今天這局,注定不歡而散了,陳俊遠沒有想象中的靠譜,或者說,他根本也是個參與者。

“沒事。”魏濤擺了下手,沒有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到是很感興趣這個局的真實目的。

與人鬥其樂無窮,他知道接觸這類人早早晚晚會碰到随時背刺的事情,也早就有心理準備,隻不過現在伴随着他的飛速成長,有些人已經不夠資格背刺他,而夠資格的,實力強的越來越多,針尖對麥芒一次,既是火星撞地球。

讓他很奇怪的是陳俊,捆綁在貓牙這艘戰艦上,你還不知足嗎?或是,有什麽東西比貓牙更值錢,更值得你去争取。

如若不是,陳俊現在的行爲完全不符合邏輯,沒道理可講。

什麽更值錢呢?

魏濤隐隐猜到了,去年一整年,想要玩的,比比皆是,盡管震蕩了一年,卻讓更多人眼紅了,有那麽一群人,他們要的就是震蕩,震蕩的頻率越快越好,我從别的地方挪一些錢,低買,高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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